第三十八章男朋友 出租车在新月小区停下,朱小朱跟在水甜父母身后上了小区A幢七楼,又看着水甜父母进了712室,她却随着水甜的阴魂停下了脚步。 水甜似乎能感受到朱小朱能看到她,她看着朱小朱半晌没动静。 朱小朱也看着水甜,同样是半晌没动静。 其间有一对母子上楼来,当看到朱小朱一个人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的时候,母子俩迅速开了锁进门,然后碰一声地关上再落锁的声音。 她还隐约听到,那个儿子问他妈妈,说那个漂亮姐姐是不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他妈妈则莫名地随口应了声是。 再然后,她没再听到什么,因为房门的关上落锁隔绝了一切声音。 过了五分钟左右,水甜终于慢慢走近朱小朱,对朱小朱抬起了手,嘴里还说着什么。 朱小朱无法与阴魂沟通听得鬼话,但她还是可以从阴魂的每个神态举止中猜出些许来。 她看着水甜冲她抬起的手,那是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朱小朱试着问:“你的死与戒指的主人有关?” 水甜迟疑着,一会儿后终是点了点头。 朱小朱又问:“是你老公?” 水甜摇头。 也对,没听说水甜已婚的事儿,朱小朱再问: “那是你男朋友?” 水甜这回点了点头。 一个年轻男人上楼来,朱小朱没想去看是谁。 但水甜又焦急地想拉朱小朱,只是她是阴魂,是虚体,根本就碰不到朱小朱。 朱小朱却明白了水甜这般突然脸色大变是因着那个刚出电梯的年轻男人,她看着那男人走到712室按了门铃。 水甜父亲很快来开了门,并将男人迎进了屋里。 水甜越发焦急,没再去试着拉朱小朱,嗖一声穿门而过,也进了712室。 朱小朱看着,不必再问水甜,也知道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应当就是水甜的男朋友了。 几步走到712室门前,她也按起了门铃。 开门的是年轻男人,他见到朱小朱时,有瞬间的惊艳,随即又很快掩饰下,问: “请问你找谁?” 朱小朱道:“你好,我是来找小甜的。” 年轻男人愣了下:“你是来找小甜的?” 朱小朱点头:“嗯,请问小甜在么?” 年轻男人像是被人搯了脖子,半晌没回话,最后是水甜的父亲见年轻男人开门没回来,便出来看一下。 水甜父亲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朱小朱最后的问话,脸上悲伤之余又看着朱小朱有些面生: “我是小甜的父亲,请问你是?” 朱小朱抿唇道:“原来是伯父,我叫朱小朱,是小甜的朋友,来之前我去过小甜的单位了,小甜的事情我是刚刚听说……伯父,还请您节哀!” 每回上受害者的门,对受害者父母或其他亲人,她大概都要说上一遍意思相同的慰问词来。 慰问的次数多,也就练就了朱小朱说这番话时的真实性,连面上那种强忍着悲伤安慰老人家的神色,也是十足动静。 水甜父亲看得不疑有他。 年轻男人也在愣中回神,微敛了眼帘神色落寞。 既然是女儿的朋友,即便不认得,水甜父亲也很快让年轻男人让出道,请朱小朱进门。 在客厅里坐下来后,朱小朱才发现水甜母亲并不在,水甜的阴魂则守在客厅里,时刻盯紧年轻男人。 水甜父亲给朱小朱倒了杯白开温水,十分抱歉: “小朱啊,你是小甜的朋友,本不该怠慢的,可小甜……” 朱小朱双手接过玻璃杯,没有喝里面的白开温水,她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看着双眼哭得红肿的水甜父亲道: “我与小甜是因着工作而认识的,虽不在同一个航空公司共事,但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本来约好这次趁着我休假两人聚聚的,没想到……” 水甜父亲一听是水甜与朱小朱约好到楼弯市来小聚姐妹情谊,自已女儿却突遭横祸失约,他再抑制不住痛失爱女的悲痛,瞬间痛哭出声。 水甜阴魂在父亲身边坐下,同坐在沙发上,透明的手想去为父亲拭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到。 连擦了几遍,看着父亲抱头痛哭,她自已也是又急又悲地痛哭起来。 只是水甜父亲的哭声是有声的,而水甜的哭声是无声的。 朱小朱心中不免也微有凉意,看向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人问: “这位先生一定是小甜的男朋友吧?” 年轻男人本低头闷声不吭,闻言惊得抬起头来: “小甜跟你说过我?” 朱小朱摇头:“没有具体说过,只提过一回,说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年轻男人听到水甜并未提到他,眼中猛地闪过痛苦之色,那痛苦中又带着浓浓的恨意,即便一闪而过,还是让朱小朱捕捉到了。 过了小一会儿,约莫着是觉得不回答朱小朱不太好,年轻男人轻声回道: “我叫刘学阳,确实是小甜交往了三年多的男朋友。” 坐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朱小朱了解到想到了解到的信息后,便起身告辞。 水甜父亲悲伤过度,跟水甜母亲一样回房歇下,没有送朱小朱出门,便托了刘学阳送一送朱小朱。 刘学阳送到电梯门前,看着电梯门阖上,朱小朱下楼去之后,他便转身回了712室。 水甜阴魂并没有跟着朱小朱下楼,她在担心刘学阳会对她父母不利,几番比划着手势与眼中的祈求,希望朱小朱能留在她家里帮她守好父母。 朱小朱看得明白,但没有答应,也是没法答应。 她借用的身份不过是水甜的朋友,还是初次到水甜家的朋友,于水甜父母而言,即便相信了她的说词,但终归亲近不过刘学阳,这个与水甜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 朱小朱站在新月小区楼下,仰头看着A幢七楼那处站着水甜阴魂身影的阳台。 水甜那一身浑身是血的深紫色制服,或许是因着颜色的干系,即便沾染了水甜死去时流出来的大量鲜血,也并未瞧出有多吓人。 至少要比在凶杀现场那会儿,水甜横躺于血泊之中要不骇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