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提醒,迅速安静。其实,大家已经有些害怕了,毕竟,在这个漆黑的密闭空间内,别说出现什么毒啊怪啊的,就是这种自带的杀气,也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气喘也是暂时的,如果找不到出口,或者没有通风通道,这口气,迟早要吸完,几个人得窒息而亡,这还是在空气无毒条件下,最好的结局了。 其实,显峰也明白,他们说话,只是转移紧张的一种方式。但是,此时打断他们,是不得已的提示。因为,这里太不寻常了。 背后总有一股冷风。 “你们让开,让阿宽照照背后那个东西。” 乔仔与阿勇侧过身体,灯光照向了他们进来时,看到那边写着“擅入者死”的那个石壁。 在它的背后,石室内的一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血红色的字:奠。 当光线照耀着那血红色之时,仿佛幻化出无数刀光血影,相当刺眼,向他们袭来。 “红劫剑光?”阿宽手在抖,声音更抖。 那正面的字的剑光,仿佛向中轴线射过来了,而此时,站在中轴线上的人,是阿宽与显峰。显峰在后阿宽在前。 背后一道红光,阿宽没有意识过来,前面仿佛有焰火忽起忽灭一般,进入一个短暂失明时期。 一个力量把自己一扯,阿宽顺势一倒,靠在了一个人身上,仅凭巧克力味就明白,他是靠在阿勇身边了。老大的声音传来:“阿宽,莫睁眼,闭一会。” 阿宽老实闭眼。听得乔仔的声音:“老大,你?” “靠!”身边的阿勇,沉闷地喊了一声,阿宽明显感受到,阿勇这一声,从身体到内心的震动之大。 其实,阿宽没有看到,当时,他差点被这股红光所伤。他提出“红劫剑光”的疑问时,就引起了老大的警觉,老大迅速抡圆了拐杖,挡在了阿宽的前面。当时,阿勇只觉得,那剑光离阿宽只有一拳头的距离了,被老大的拐杖挡住了。所以,阿勇迅速把阿宽一拉。乔仔被吓得倒退两步,离中轴线很远了。 当时,中轴线,只有老大一人,他举起拐杖,好像在抵挡剑光的袭击,嘴里好像在念着什么,那剑光与拐杖发出的光,都是红色的,两两相碰,光耀一闪,仿佛一切消失,尽灭于黑暗。 这是真正的黑暗,因为阿宽打能量器灯光的手,早就被阿勇拉到一边,能量器,跌落在地上,自动关闭了。 “阿宽,你可以睁眼了”老大的声音响起来:“你把机器摸到,那灯光的开关,我们还真没摸熟。” 阿宽这才睁开眼,因为四周漆黑,在石壁之外的墓道处,好像那些原来的腐骨虫之光,也已经黯淡,整体全黑了。在地上摸到了这个能量器,慢慢凭记忆与手感,找到了灯光开关,按它之前,先将移动能量游标往回调,再一按,灯光微弱,渐次加大,大家又适应到以前的状态了。 此时,寻找所谓的墓主人或者陪葬品中的珍宝,已经不是大家的重点了,寻找新的出路,或者通往主墓室的通道,才是目标。 灯光没有以前那么亮,但基本能够看清楚四周的境况。而阿宽打灯光时,不仅不敢直射墙壁,而且,寸步不离老大。他知道,刚才要不是老大,自己不是瞎了,就是疯了。 这是他多次在书中见到的法术,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遭遇的法术。所谓“劫”与“阵”,区别在于,阵,是通过改变现实物体的运行状态,来影响你的身体。而劫,是通过幻象,来影响你的心神。红劫,故名思义,是阳间力量,对阴性力量的打击手段。所有红的,都属火属阳。 他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幻术,通过对亡者血液的保存与修炼,让它发出鲜红色的灿烂之光,轻则,可以让直视它的人,眼神失明。重则,可以让其心神错乱,疯痴颠狂。 所有的劫,都是针对阴性世界进行伤害的。而人,是阴阳合体之物。你的躯体你的血液你的智慧,都是属于阳的范畴。但是,你的思维情绪及精神状态,更多属于阴的范畴。所以,老子在《道德经》中,就明确提出,五色令人目盲。同理:五音令人失聪,五欲令人心发狂。 一个人书读多了,知识超过了智慧的承载幅度,就有信息过载的的危险。最开始,阿宽也不理解,这种信息过载,究竟是什么意思。在研究院强化学习的短暂时光里,听所谓的哲学大师灌输好久,最后,被一个例子说明白了。这个例子,就是从老子上面的话引起来的。 当时,哲学老师讲述“反者,道之动”这一段时,以电焊弧光举例说:“光,本来是看见的原因,没有光,什么也看不见。有了光,我们看见了物体的形状颜色等。但是,当光太过强烈时,就走向了它的反面,就像你直视太阳过久一样,最终会让你变瞎,这叫物极必反,而这种反,就是大道运行的规律。” 当时阿宽就问了一句:“物极才会反,那物不极,是不是就不会反了?不反,是不是道就不怎么动了?” “非也!”当时哲学老师,突然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强调到:“你能发出这种疑问,说明你是有智慧的。那我以例子来解释。比如颜色的判别及注意力的发生。你喜欢红色,你就追逐它,没问题。但是,假如一个人说,我喜欢各种颜色,七种颜色,我都喜欢。好吧,我可以粗略地说,你喜欢彩色。但是,你非要强调,你喜欢七种单色,这就不好说了。比如,一个充满生机的自然界,都没有极端的事物,都是各种过渡状态的物体,没有极端,就无反,难道,道没有动吗?非也!颜色过多混杂在一块,也会让你判别不清楚,如同色盲一般,这也是反,也是道之动。” 说到这里时,也许很多人难以理解。其实,智慧者,看到这里时,马上就明白,这不是在描写神话,这是在描写事实。只不过,这种事实超越了人们日常的经验,大多数人,以为没有它们存在一样。 比如噪声来源过多,你就无法分辨每一种声音的方位,比如信息来源过杂,你就无法判断信息的真伪。再比如,过于刺激的红劫光剑,让你眼里只有红色,最终就像那一首著名的摇滚: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废话不多说,自行体会。 而此时的显峰,却是另外一种情形。 他知道自己强大和特殊,但以前,不知道,有哪些具体的强大与特别。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有一些感觉了。按现代科学的划分,按阴界洞仙派的法术、阳界鲁班门的法术,他已经知道,自己某些特长了。以前不知道自己力量所藏时,发出的能量,只是某种意外,而今,他可以有意识有目的地发挥自己的一些能量了。 就比如,从进入这个古墓开始,炸开水泥墩,打开这石室,包括,刚才,为阿宽挡光,都是利用自己阳性力量的根基。显峰明白,自己身体内蕴含的阳刚之力,在有了拐杖这个外触媒介以后,就能够随时精准发射了。当然,这得感谢在鲁班门所学的技术,这就像一个弹跳力惊人的天才少年,能力强大是一回事,学会背越式跳高,就更容易参赛拿奖了。 显峰有一种感觉,在自己阳刚之力可以操控之时,阴界之力,也在发展。 一般来说,由物质所产生的能量,是阳刚之力。这个东西,有一个“质能转换公式”可以计算,原子弹,就是这么来的。但是,精神世界,也可以转换为能量,比如气功大师所强调的“意念力”,这种能量,可以称之为阴性的能量。 其实,世界表面上是物质与能量组成的。但归根结底,是能量与信息的组合。物质也是一种能量,而信息与能量,也可以转化。在阴界,更多的是信息与能量的交换世界。 自己所感受到的信息修炼场,最明显的体验,在脑部后面的松果体,它在越黑暗的世界里,就越亮。刚才,在抵挡那红劫光剑时,显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松果体,被这种外来光照,点亮了一次。 回想到前面,自己做梦,自己的预测,最准确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这个小小松果体的跳动。前两次,发现腐骨虫之荧光时,松果体被绿光所照,但本身未亮。但这一次,明显地,松果体亮了一下。 自己身体内巨大的能量平台,像是一个海绵,外来的力量越大,自己吸收进入消化的喜悦,就更强。显峰读书少,他没听说那一个词:法喜充满。但是,他读过武侠小说,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像《笑傲江湖》中的任我行一样,有一种吸星大法。 凡是外面来的打击力量越强,自己的功力就提高得越快。 所以,此时的显峰,有一种想找抽的冲动。但是,他明白,自己可以挨得起意外之抽,但其余三兄弟可不行。他们必须小心,自己必须提醒。 “对了,这边,两个长长的,是不是有痕迹呢?”显峰提醒阿宽,往下照亮,两边靠近墙壁的地面,仿佛有长条形的柜子形状的东西。 “没有啊?老大,我没看见呢。勇哥,乔仔,你们看到了?” “没有啊,这不是一样的石板嘛。”说话的,是阿勇。而乔仔却提醒到:“老大,你感觉到什么了?” “就这里,你们站边上”显峰让大家往四周退,自己拿着拐杖,往地上一条直线敲。 “笃笃笃”,这是实心地板的声音。 “况,况况”这声音一发出来,大家马上佩服起来。老大就是老大,他莫非是有透视眼? “笃笃、况”老大敲击着那空心与实心交接的位置。突然,“轰”地一声,地板突然像有弹簧一样,一整块约莫一人多长的地板,像钢板一样,翻了起来,吓得大家,往中间一退。当然,在后退之时,有人刹不住车,多退了两步,老大好像早有准备,伸手把人拦住了。 根本没有灰尘扬起的痕迹,只是一股冷风,从下面飘起来,大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灯光之下,下面是一个比一个人面积要大一些的坑洞,但巨深,反正,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累累的白骨。 而翻起来的地板,是一块厚约一尺、长约两米的石板,翻起来的部分,刻满了说不出来的,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符号。符号中间,有两个大字:“请君”。 这是什么意思呢?几个人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互相牵住了手,好像,只有抱团取暖,才可以抵挡这来自深坑里出来的尸骨所发的寒气。 灯光之下,那尸骨是真白啊,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尸骨垒垒,反正,不是那种很正规进入的,而是乱七八糟的样子。但以乔仔这种挖过墓的人看来,这些人的尸骨死法,都属于横死暴死之徒。 “老大,这些,是什么呢?”阿勇没见过这种场面,他都有点害怕了。本来,上面摆的什么祭祀品或者随葬品,有些让他羡慕嫉妒,但他没想到,这在里,最多的不是宝贝,而是死去的生命。并且,这些生命的肉体与衣服,早已经化成了灰,只剩下白骨乱垒,如同枯柴一般,确实有些不舒服。 “先别下结论”老大好像已经知道阿宽要说话,及时堵住了他的嘴:“那一边或许,也有问题。” 焦点转移到墙壁的另一边的地板上,还是相对称的位置,敲击,轰响,一样的翻板,一样的尸骨一样的坑,一样的石板一样的图案,如同远古的象形文。中间又有两字,形成答案:“入殉”。 两都合起来:“请君入殉”,这是个人殉的坑。 人殉,在古代,至少已经绝迹两千多年了,它是商代的主要习俗,到了周代,渐次被替代,到了秦代,形成了变体。 什么叫人殉变体呢?秦陵兵马俑,就是始作俑者。不是把士兵这鲜活的生命拿来陪葬,而是用它们真人模样的塑像,烧成陶俑,形成人殉的变种。到了后来的汉代,烧制的兵俑殉坑,就更简洁了,几乎几寸高的陶俑,充作人头数入葬,也算是一种人殉。 但是,这个墓,往最大胆的方向猜测,也不会超过五百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人殉呢?是故意杀死仇家的人?或者是从其它地方挖来的尸骨?从现实布置来看,都不像。 “你把灯光,往四周再打一打,整体地看一下。”老大制止往了阿宽的轻声解说,大家在低声音议论时,老大一直在盯着那两堆骨头傻看。 四下照亮,大家细看,老大拍了拍阿勇:“兄弟,看到那,你动心不动心?” 在殉坑的正上方约一米多高的墙壁上,有一个横档,相当于专门做的一个宽约一尺寸的物品放置台,如果灯光从供桌处往两边的放置台上打去,会发现,那台子上摆放的陪葬器皿背后,都有隐约的反光。 要知道,那里是玉石与金银器的集中地,它们有光,那吸引力,有多大? 而供桌之上,有一个油灯样的东西,按现在的状况看,它已经熄灭了,但是,从灯芯上看,它曾经经历过很长时间的燃烧。因为,烧烬的灯芯黑灰,在灯沿处,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疤。 “长明灯!”乔仔脱口而出:“它肯定燃过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