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因为身为蛊童身有帝圣蛊,没有全着了咒蛊的道。" "能不能活下去只看他自己,只是这孩子体质特殊,遭了这么一桩罪,真的活下来,寿命也会缩减不少。" 香如雪不由微微叹气,"庆典在即,我须离开,你好自为知,莫要太难过。" 朦胧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化开,熟悉的气息,让雪宁知道那是谁。 哭…了吗? 他想要起来握住她的手,想要抱抱她,想要轻轻的对她说,不要哭,身体却不受控制,那些连绵不绝的一环接一环的碎片,让他陷在梦境中。 而这些梦,真实的不像话,悲伤的,快乐的,无数漫长陪伴等待的岁月。 …… 醒来时,看见一身素衣的女子靠在chuáng边,长发垂落,闭着眼眸,似乎是睡过去,温暖的烛光映在脸侧,安静又美好。 chuáng上人已是一个青涩少年郎的模样,望着女子,眼角眉梢浸染温柔意。 梦中人是眼前人。 就在睁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眼前人,他无比的确定,即使变换了音容,他知道就是她。 他没有经历过又好似经历过的两段人生,几十年岁月。 雪宁一直看着眼前的女子,怎么也看不够,直到烛火燃尽,天色将明,朝阳升起,她也醒来。 那真这几日一直彻夜守在雪宁身边,辅一醒来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躺在chuáng上,身侧是一名年轻男子,二人合盖一张衾被。 他们靠的近极了,近的她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年轻男子的气息和温度。 吓得她一个激灵,一下子鲤鱼打挺从chuáng上坐起来。 坐起来了就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这张chuáng都是她熟悉的款式熟悉的做工熟悉的摆设,房间没有变,变得是人。 那真转过头看向身边对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宠溺的男子,什,什么鬼,想到心里的念头,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男子的眉眼依稀可见幼时模样,那真犹豫了一下开口,"雪,雪宁?" "姨姨~"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语气,不过不熟悉的声音。 原来带着童音的声音完全变成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 老祖宗没说会一下子长大啊,还是生得这么的……秀色可餐,还尤其符合她的胃口,那真忍不住再度吞了吞口水。 好怕自己shou性发作的吖。 那真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他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 她是旱了百来年的女人啊。 在心里不知提醒过多少遍后,总算这告诫有效,她终于能够把现在的雪宁还和从前一样,当作一个孩子来看。 如果雪宁不要总是凑上前来挽着她,在她身上乱蹭,晚上执意要和她睡一个被窝还一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的话,她想她会适应的更好,做的更加自然。 不过在其他方面,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甚至比从前更加细致和贴心。 他会给她做饭,会给她暖被窝,会为她整理衣服,会为她穿鞋,会为她打来洗漱的水,会为她梳发,为她画眉,当每次要拿什么东西总会自觉的接过手去,甚至还会拿起绣花针替她缝补衣服,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这一来,明明是该她照顾雪宁,她却觉得是自己在被照顾着,还被对方照顾的是无微不至,有时更是照顾的她心跳不已,忍不住老脸一红。 便惹得那真总是产生一种错觉,心里的告诫一再一再被动摇。 总觉得自己jiāo了一个二十四孝颜好腿长的男朋友。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雪宁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个心智年龄只有几岁的孩子。 但每次要睡一张chuáng,想要和她有一些相对亲密的身体接触时,这时候又会表现得像个小孩子,让那真无法拒绝。 这样想来,这个套路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她看过的一些言情小说里,男主装病或者是装疯卖痴为了和女主角能有更亲密的接触。 啊,那真这会儿想到这里真是越想越觉得如此。 不过雪宁,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呀,这期间,明明就只有几年的时间。 他怎么可能不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的呀qaq,emmm……所以大概是……天赋异禀? 那真最后归咎于此。 时间一日日过去,南疆在月离宫的带领下欣欣向荣。 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这一段日子过得安稳极了。 香如雪的记忆又恢复了许多,这些日子处理公务之外,尽览月离宫千年来的记录典籍,企图更了解千年前的那场变故,刺激记忆的清醒和复苏。 也确实有些成效。 她已经记起了背叛她的那两个人是谁,千年前月离宫除了宫主担任神祭之外,宫中也是有大祭司和圣女的,神祭每年只进行七月月无之日最重要的那场祭祀,月离宫其余的祭祀活动则是由大祭司复责,圣女则是月离宫中传习蛊术的存在。 她与那两人少时相识,一直信任于他们,将之视作良朋好友,却不想他们最后选择背叛。 背叛的原因并不简单,可称是复杂极的,情感上的复杂,背景上的复杂,势力上的复杂,但终归可以结算于一句话,情谊终不抵权势野心,不抵南疆之主的诱惑,让他们选择了背弃。 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轻易的策反了人心。 记忆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成,唯独关于她那孩儿他爹,那在最后关头不知付出了多沉重的代价换取了她的安全的人,他的记忆在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模糊。 这叫香如雪对于这段记忆的渴求愈发迫切。 时光千载,曾经那个人的一切都已泯灭,如今的这个世界想要找到那人的痕迹,多难,太难。 唯一最重的最显眼的那抹痕迹,大概只有沉君露了,她和他的后代。 血脉上的羁绊一直久远的流传着,存在着。 这丝血脉现在成为她探寻过去重要一环。 南疆所有的蛊咒之术中,有一术法可通过血脉羁绊追溯过去的记忆,亲缘越近,能追溯到的记忆就更多更深更远,只是施术一次耗损极大,不仅需要血缘羁绊者的血液为引,还需要施术者的大量jing血。 香如雪原本不想用这蛊咒之术,但太实在太想太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了。 那样几乎是不顾一切救她的人,她曾经爱着的人,香如雪觉得自己不该忘记,她怎么…能忘呢? 那一日夕阳映红半边天的时候,她走进那真的房间。 那真同意了她的请求,愿意贡献这具身体的血以帮助老祖宗了解千年前的变故,恢复记忆。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香如雪开始。 香如雪拿起了放在房间桌子上的黑陶匕首,拿起那真的手,在手腕划下一刀。 鲜血伴随着刺痛流出,流入了放在桌上早已备好的碗中,渐渐盛满原来空dàng的碗,白瓷被深红的血色覆盖。 香如雪收回匕首在自己的十指指尖下刀,眼睛一眨也没眨一下,那真在一边看的都替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