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连忙将孩子推回了浴房里,浴房里头倒是暖乎乎的,还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那真走到屏风后面,拿起放在那里的蓝色披风,回头披在了乘的身上。 将做好的膏药和药油放到了房间里的木桶里,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牵着娃子走出浴房走进隔壁的房间。 将门关上,牵着人走到chuáng榻边,放开对方已经被她捂暖的手,让他在chuáng榻边坐好,那真解下他身上的披风,又让他在chuáng上躺好。 乘闻言动了动眸子,还是照做了,他平躺在chuáng上,双手jiāo叠于腹部,躺的很端正。 她看着忍不住手有些犯抽,上去一把拿开了两只jiāo叠的手,撩起了对方的衣服,白白软软的肚皮浮现在她眼前,那真趁手摸了一把,温软滑腻,嗯……小肚皮倒是没受什么伤。 躺在chuáng上的人整个身体一抖一僵,看着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奇怪怪。 "咳----"那真咳了一声,尴尬又不失礼貌还不失温柔的笑了笑,扯过叠在chuáng榻一边的被子盖住了小少年的身躯。 还是先让这孩子暖暖身子,再给他涂药。 将木桶里的膏药和药油放到房间里的小木桌上,回头看向chuáng上的人,"我去厨房给你倒些热白水,夜寒露重,你身单体薄,方才刚出浴时又只穿着我的一身里衣,却站在秋夜冷风里,容易沾染风寒,喝些热白水暖暖身,明早我再煮些姜汤与你喝。" 说完了,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的里衣,乘的脑海里盘桓着这句话,染了绯色的脸更红了些。 这里并没有适合自己的衣服,但这身衣服,他以为是她去逝的丈夫的,不曾想是她的。 那真提溜着一壶热水很快回来,倒了一杯递给chuáng上的小少年,杯中水还冒着热气,小少年张口要喝,她不忘提醒一句,"小心烫。" 喝了热水,又在被子里捂了这一会子,身体已经变得暖融融的,乘这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那真觉着差不多了,一双手拿了小木桌上放着的药,对着chuáng上的人说道,"乘儿,你趴在chuáng上,我给你的伤擦擦药。" 乘透红着脸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小少年还害羞了,她的心中不由得失笑,作为一个过活了百多岁的人,那真对chuáng上的小少年可一直是老奶奶的心态,她不禁笑语,"子己来?背上的伤你可怎么擦的到,还是我来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那真直接上手,掀开了被子,凭着一把大力气直接将chuáng上的人抱起翻了个身。 乘还在忸怩的时候,就这么一脸懵的发现自己已经被翻了身趴在了chuáng上,紧接而来背部一凉,一只手贴到了他后背的肌肤上,带着劲力揉擦,药油的药力发散,并着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席卷而来,忘记了羞赧,当下他只咬着牙承受疼痛。 手下的肌肤布满伤痕,紫黑色的黑红色的淤青密密麻麻遍布jiāo错,难以相信这个瘦弱的孩子竟然承受了这样的伤痛。 那真给孩子擦了药油,贴了几贴膏药后,留下装着药油的瓶子,叮嘱他若有什么事情就到隔壁的房间找她,身上若还有什么地方伤着没擦到药的,要自己擦好,又嘱咐他好生休息,这才离开房间。 夜已然深,小院里不止一间卧房,这一晚她就睡在那孩子隔壁的房间。 睡前,她躺在chuáng上,整理被子的时候,许久不见,一直宿在手机里的咕啾跑了出来。 还是不变的哈士驴模样,"咕啾咕啾"的对她说着话。 "你为何要给那张脸的身份的名字取作沈念棠呢?" "因为,我想他了呀。" "你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那真有些疑惑的问道,但并未多思。 咕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默默转过身背对后面的人。 在给自己也擦过药油,又贴了膏药后,她摸了摸咕啾背间的软软毛发,"好了,我要睡了,晚安,咕啾。" 蹲坐在chuáng上的哈士驴,四只腿子站起,转了个身儿,恢复蹲坐的姿势,望着chuáng上闭眼睡去的人儿,冰蓝色的眸子略过一丝不可追寻的复杂。 下一刹那,chuáng上的狗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她怕乘儿那孩子得了风寒,结果第二日早上起来,那孩子倒是好端端的,她自己却有些风寒,鼻塞头晕,状态不大好。 虽如此,那真还是起来去厨房下了碗面做早餐又熬了姜汤。 面与昨晚一般还是阳chun面,乘洗漱完后就跑到厨房看着她煮面熬姜汤,时不时搭把下手。 这孩子心细,似乎察觉到她身体有些不适,她要做什么了,他总紧着帮忙。 等吃过了早饭,那真将搪瓷锅里熬好的姜汤直接盛了一大盅,又拿出碗,用汤勺给乘儿舀了一碗,而后给自己也舀了一碗,暗暗的深红色的姜汤散发着热气,因她熬的时候放了红糖,喝到嘴里,辣中带着甜味儿,味道确是不错,一碗喝下去,教她的鼻子都通畅许多。 乘儿这孩子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喝过姜汤她便要去集市上替他买几身衣服,只是不好带着他去,长安人多眼杂,端王府的眼线暗布,这孩子与宝儿生得像极,若是被察觉便不好。 她日后要带着他,那么长安终归不是久留之地,等稍作安顿,这孩子身上的伤好些,还要带他离开此处。 将乘儿留在城东小院,叮嘱他好好在家养伤,她去集市上买些东西便回。 她懂些医理,前些年沐雪棠还在的时候,因着他的身体她又跟着大夫也学过一些,关于这孩子的伤,她昨天看过,伤的不轻,但亏得未伤及肺腑,主要是外伤,皮下淤血较重,活血的药油擦上一阵子,膏药贴一阵子,再休养些时日,当是无碍。 那真离了城东小院,先要回一趟端王府,这些年她少有在府外过夜不回的,偶有过几次,第二日宝儿那孩子势必要去到棠梨院问她昨夜去了哪里,睡在何处,为何过夜不归,一问接一问,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直到从她这里得到满意的回答,那孩子才复又露出笑容,如常用温润的声音唤她一声"舅母",像幼时在山dong铁笼中叫她姨姨一样。 果不其然,她回到棠梨院时,听院里人说的话就知道了,府里的世子一早便来了,此时正坐在院里的堂屋,等她回来。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棠梨院乃至端王府的人心中都已有个数,这小世子,未来王府的主子十分看中他这位舅母,府里的人惯会看眼色的,是以那真这些年在府中不曾被薄待,不是因着曾是表少奶奶这一个身份,更多的还是因为宝儿。 她心里都清楚,但这种过分的看中,紧盯,久而久之,反而成为一种压迫和负担,这样的看中她承受不起。 有时候那真真觉得他是知道的,知道她知道他是谁,知道她知道他是曾经她在山dong中照料过的孩子,知道她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那个小世子。 他那样聪明的人,那真并不觉得自己的小伎俩能瞒过他多久,只是如今谁都不点破罢。 她进到堂屋里,宝儿见到她,嘴角浅笑喊了一声"舅母",却是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