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新闻的事儿似乎是跟着夏天最后的余温一起散去了,随着白露到来,天气比前日更燥,空气里似乎都能听到干裂的声音,稍微摩擦都会迸出火花,噼里啪啦的响。整个霍企的气氛都像是受到天气的影响,凝着的,绷紧的。像是紧绷着的弓,又像被弓声惊到的鸟。不单是因为整个公司都在着力准备一项新企划,更是因为自那次起,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来自于上级的压力。就像是有人在办公室内布满了无声的眼线,无时无刻在盯着,在看着,甚至在听着。茶水间内的津津乐道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活络的气氛被结成了冰,来往之间,人们行色匆匆,闭口箴言。所有人都忙着活命,没有心思再讨论总裁枕边睡的究竟是谁。那件事就像是沉进深海里的石头,被人随意扔进水里,“咚”的一声闷响,连个回音都被海浪吞噬。没人再提起,霍城没有,林澈更没有。那些细节周折就跟当初法院里十五分钟的谜一样,林澈不知道霍城是怎么办到的,霍城同样也测不出林澈的居心,甚至他连抓住她小辫子的证据都没找到。林澈像是在越轨的边缘试探过一次,在触到霍城的底线后又聪明的收敛。她游刃有余地耍弄,让他连迁怒的机会都没有。可这一切在那场掺杂着温柔暴力的床事之后,被淡化了,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林澈如他所愿收了相亲的心思,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再显露过。霍城挂断了刚拨出的电话,电话里机械的女声无情地提醒着他“对方正忙”,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对身后的秘书说了些什么,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就在霍企上下都进行着新企划时,林澈那边也巧合般的变忙了。她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能推脱掉霍城的邀约,她不再有时间用着整天的时间坐在窗前画画,除去每周的钢琴课,她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项新推出的节目上。她开始频繁地进出电视台、录影棚。那项她跟杜林合力投资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海选,海选过后的筹备决定了播出时 的生死。林澈作为投资人之一被杜林拉去看过一次录制,在提出几个建议之后,反而代替了先前的策划开始着手统筹工作。她对于音乐市场的了解和她自身对音乐知识的深刻认识远远超越了业界平均,让她足以兼任了音乐总监的位置。这个机会就像是突然摆在她的面前,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顺利,她甚至怀疑是杜林在背后搞的鬼,给她下的套——那个正在聚光灯下的男人。那个男人如今就坐在评委席正中的位置,他吸引了绝大多的目光,得到了最多的尊重。如梦似幻。摄影棚定在Y市的黄虹体育馆内,偌大的管场被熙熙攘攘的观众塞满,即使有人管制也免不得的聒噪。参与录制本就不是林澈该负责的环节,她本可以避免插身在这种场合,只是她有意识地将生活的重心偏移到工作上,似乎是为了不让脑子里总是被霍城占满。她空闲惯了,突然而然的快节奏让身体机理都不太习惯。她也试过让自己放慢节奏,只是那晚之后,她总会想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快感,她从未体验过的。还有霍城抱着她说的那句话,他咬着她的耳廓,任那怎么红怎么烫都没松口。他又拿出了那副她许久未见的强势,更令她窒息的是她竟没感觉到一丝的排斥。霍城压着她,跟她的身体贴合的几乎没有缝隙,趁着她近乎要被那气味湮没的时候,对她说的那句他曾说过的话:“你是我的。”像是有人将这句话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的洗脑,每次想起时,都能把林澈惊得心颤。录制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从天亮到天黑,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整个场馆内的空气像是同那晚的酒店般窒塞,连同场内的气温都透着难以置信的黏腻,林澈回了一句路静婷的微信,提前离开了录制。那个未被接通的电话似乎从没存在过,她如以往般的忽视,又不同于以往。直到她把车停在地下室的时候心里还在隐隐想着那个电话,霍城的强硬又无赖让林澈在毫无知觉中习惯,就像是她习惯了闲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她习惯了每天清早在阳台上看着湖面抽烟。这种习惯融进了她的生活,融进了她的作息,很少被记起,却又无时无刻的存在。林澈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从厨房漫到了玄关,恨不得充斥整个客厅。似是因为熬着汤,室内的空气都散发着一股烘烘的暖意。她回来得晚,路静婷想试试睡了,卧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唤了一声,也没见应。玄关的灯一直是开着的,被特意留着的。曾经在她身边盘旋着的孤寂迫使她成长,没有人会想到二十出头的女孩是怎么承受着父母双双入狱的打击。事到如今林澈都还有着那种恍惚的错觉,她甚至还不敢相信这个家里不再是她一个人生活。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孤独地活着,有的只是生活所迫。林澈深吸了口气,去厨房将那坐着的汤给重新热上。回到客厅的她悄悄看了眼正睡着的路静婷,把虚掩着的门关上。客厅的窗被她打开,夜晚的风顺着门窗的缝隙吹进室内,将那飘香的味道给吹淡了。夜幕深得分不出颜色,透着深蓝的黑,像是张巨大的嘴,吞噬掉了夜间所有的噪音。深夜里静得如同死寂,顿然间的震动在这死寂里显得尤为的响。跟着那震动一同亮起的是林澈放在桌上的手机。一条微信。两个选择。我上去,还是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