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锐意平时上班，还得偷偷摸摸搜集资料，忙得都抽不开身，跟边霁难得碰一次面吃一次饭，边霁也没别的话，上来就问情况如何了。
冯锐意气得想拍桌子：“我生日快到了你都不说怎么对我好一点！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兄弟最近过得多苦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边霁就拧了眉：“你生日？不是3月份吗？现在才11月底。”
“那也快了！我给你四个月的时间准备生日礼物！知道了吗！”
边霁当没听见，反而沉思：“卜茕生日倒是快到了……”
“……喂……”
“得给她好好准备礼物。”
“……”
“你说送什么礼物？”边霁问。
冯锐意黑着脸看他，冷笑：“呵呵。”
“怎么？”
“你不是擅长做好事不留名吗？继续做蛋糕啊？”冯锐意鄙夷地说道。
他一提这事，边霁脸都黑了。
高中三年，每年卜茕生日，边霁都拉着冯锐意找DIY蛋糕坊去亲手做蛋糕。
第一年，边霁做的蛋糕非常难看，不好意思让卜茕知道是自己做的，就趁卜茕回家前就将蛋糕放在客厅然后自己上了楼假装已经睡了。
没想到卜茕回家后看到蛋糕，以为是江秀敏做的，很高兴，将蛋糕切开，自己吃了一块，然后还切了一份端到二楼，敲了边霁的门，给边霁送了一份。
边霁打开门看到卜茕给自己递蛋糕的时候就知道，完了，解释不清了。
可是将错就错，第二年第三年，边霁还是依旧顾我地亲手给卜茕做蛋糕。卜茕每回都会感谢江秀敏。
江秀敏这时候就会投给边霁似笑非笑的笑容，明明什么都看透了却不解释也不说，就光看着边霁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心里取乐。
现在卜茕回来了，江秀敏一定会给郑重地给卜茕庆生。边霁这时候犯了难了，他不知道送什么礼物。
他斜了眼冯锐意：“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拜托，你要从一而终啊！我陪你做了三年生日蛋糕，这么多年没做了，你也试试看嘛，看看手艺生疏没？”冯锐意还取笑他。
边霁瞪他一眼，没有说话。什么手艺生疏不生疏，他当年就没做过一个漂亮的蛋糕出来。可是卜茕也从没说过蛋糕难看。
边霁下班回家的时候，卜茕正好关了电视准备洗漱，看到边霁回来，指了指厨房：“我做了点夜宵，放在电饭煲里保温着，你快吃快吃。”
她也不去洗漱了，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把东西拿出来端上桌。边霁脱下外套，坐到餐桌旁，就闻到一股带着姜味的香甜的炖蛋香。
“姜汁核桃调蛋。很养生吧。你不喜欢吃甜的，我没放多少红糖。”
卜茕笑眯眯地托腮说着。
餐桌上的灯光黄澄澄的，映衬着卜茕的脸也很柔和，带笑的眉眼里抔着一眸泉水，让边霁心里都温润起来。
他盛了一勺尝了一口，炖蛋很嫩，满口的核桃末，姜汁的香味在嘴里炸开，在味蕾上跳动。
很好吃。
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卜茕高兴极了：“今天中午食堂给我的加餐就是这个，我觉得很好吃，晚上又做了一下，还算成功。好吃吧。”
“你吃了吗？”
“吃了啊。”
边霁点点头。
“现在冬天冷，姜汁驱寒，多吃点，吃完好睡觉。”卜茕催促着。
边霁吃了两口，看着卜茕等着他吃完，坐着玩手机低垂的脸，想了想，将勺子放下来：“你生日快到了吧。”
“啊？”卜茕愣住了，好久才数了数日子：“哦，不到一个月了。”
她跟边霁对视几秒，然后忽然扯着嘴角尴尬地笑：“没事……我不怎么过生日的。以前不是都没怎么过嘛，你也没给我过过，现在就别在意生日啦，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边霁欲言又止。什么叫没给她过生日过。以前江秀敏忙，只会给点零花钱，倒是真没给卜茕过生日，边霁一直都很上心的好吗。
可是现在让他解释，又像是在邀功，边霁根本开不了口。
卜茕抻着懒腰起身，嘟囔着：“我先去睡啦，碗筷放着明天我再收拾吧？”
“我过会儿会收拾的。”边霁回答。
卜茕点点头，正要求，边霁又喊住了她：“卜茕。”
卜茕回头看他。
“今年会给你好好过生日的，把过去几年的都补上。”
他认真地说着，卜茕认真地听着，眼神里带着讶然，勾起嘴角微微笑了。
“嗯，好的。我拭目以待。”
江秀敏距离卜茕生日两星期前就在打探卜茕想要什么了。三天两头打电话给卜茕询问卜茕的近况，或是休息日就让卜茕来家里吃饭，交流交流感情。然后拐着弯问卜茕缺什么想要什么，琢磨着怎么给卜茕准备礼物。
按照她的说法是，自己在卜茕小时候就没照顾好她，一直以来都太忙了，等卜茕成年了又缺失了她重要的大学生涯，这次一定得好好表现，把长辈的关怀体现出来。
卜茕哭笑不得：“阿姨，你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总是想着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不送我也会很开心的。”
“那怎么行。不送的话，我岂不是落后了。”江秀敏笑道。
卜茕疑惑：“落后？跟谁比落后了？”
江秀敏惊呼一声：“哎呀……你不知道吗？”
“嗯？”
“咱们家还有谁啊？”
“……”卜茕心里一跳。
边霁？
边霁送过什么？
“你是说边霁吗？”
“茕茕，你不知道吗？”江秀敏惊讶道。
“知道什么……”
“你以前每年吃的生日蛋糕，都是边霁送的啊。”江秀敏心里明镜儿似的，却故意装作惊讶，将边霁给出卖了似的说道。
卜茕震惊了：“什么？”
“你真不知道吗？边霁送的蛋糕，还是他亲手做的呢。那小子，从来不说送我个蛋糕，就只记着你了。”
江秀敏状似吃味地说着，耳朵却竖起来，认真仔细地等着卜茕那边的反应。
果然，卜茕呼吸都停滞了，抿着嘴不说话，江秀敏心中暗暗窃喜，有戏！
“他……真的送我生日蛋糕？”
“对啊。每年你生日前一周他就预订蛋糕店了，也不跟我要钱，不知道钱哪来的。我生日都没点表示，我看，他根本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妈妈。”
卜茕沉默了，心里惊涛骇浪。
她以前以为，边霁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所以也没跟他提过自己当天过生日。可是她根本没想过，自己每年生日，早上或者晚上，摆在餐桌，静静等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居然是边霁自己亲手做的。
她偶尔会埋怨，边霁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也不在意自己这个唯一特殊的日子。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的埋怨都是不应该的，她误解了边霁。
挂了电话，卜茕沉思了很久，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直到回到家，等回过神来，边霁也回家了。
边霁带了点水果回家，看卜茕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模样，问：“怎么了？”
卜茕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在医院遇到点事。”
“很棘手吗？”
“不。”卜茕摇头：“不棘手。”
边霁拧着眉点点头，带着水果去厨房洗，打开手机给徐佳发信息：“卜茕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回头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了眼客厅，卜茕还保持着抱着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发呆似的盯着电视广告看的模样。
徐佳回复得很快：“没呀，无事发生，就是……兴致不高？心不在焉？”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她下午一直这样，我也纳闷呢，问她也不说。”
边霁：“好的，知道了。”
将手机收好，边霁叹了声气，坐到卜茕身边，将水果盘摆桌上：“吃水果。”
卜茕点头，心不在焉地抓了个山竹，还没掰就往嘴里塞，硌得她拧眉咧嘴：“呸呸呸……”
边霁笑了：“你发什么呆呢。”
夺过卜茕手里的山竹，他轻松剥开，还给卜茕：“吃东西也需要专心啊。”
卜茕接过来，点点头，吃了一瓣山竹，愣着神，突然喃喃问：“边霁，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啊？”边霁愣住了。
“就是……你有没有想要去的，或者想要得到的东西？要不就是，你最近想要买什么？”
听着卜茕莫名其妙的问题，边霁忍不住笑了：“你这问的什么？要送我东西？”
卜茕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就……问问。”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来弥补边霁，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对边霁好。
也许，给予边霁想要的东西，能让他开心？
她仅仅只是想要让边霁开心，对他好罢了。
边霁拍拍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这，不要又突然跑没影了，平平安安地生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卜茕鼻尖一酸，低着头瘪嘴，声音里都有些哽咽：“可是……我总觉得不够。”
“怎么不够？”
卜茕咬着下唇，闷声闷气：“我想对你好，像你对我一样好。”
边霁心一下被揪紧，酸麻得让他无力，将人搂进怀里，他的唇贴着卜茕的额头，温润地吐气。
“卜茕，人跟人的交往，谁对谁好，本来就不是你来我往，寻求平衡的。我对你好，本来就不求回报，你不要总想着，偿还或是愧疚。如果要分出个高下，我倒是希望，我能对你，比你对我更好。”
他声音缓慢轻柔，卜茕紧抿着唇，眼眶带泪。
“为什么……”
“这样，依你的性格，你就会永远记着我，不会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