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chuáng帘,发现慕轻尘正从衣橱里翻出三件新的中衣,进到屏风更衣时,不忘警惕地看她一眼。 常淑摇摇头,朝门外唤了一声,初月姑姑和牛jú花这才推门而进,身后还跟了一帮侍婢。 “不是让你今日休息吗?”慕轻尘向牛jú花发问。 牛jú花把绿袍官服捧上来,向常淑请安,待到常淑将袍子接在手里,方开口回答:“奴才好多了,再说了,您向来都是奴才陪着的。” 慕轻尘瞪他一眼,展开双臂,任由常淑为她将官服穿上。 常淑修润的手指抚平她的衣襟,扣上圆领处的攀扣,又从初月姑姑手里拿过腰带,为慕轻尘系上,当两手环绕上慕轻尘的腰肢时,她的唇贴到慕轻尘耳边,小声道:“今晚,可不能拿‘不举’来敷衍我。” 言罢,就见慕轻尘的耳朵渐渐充血,颜色由浅变深。 害羞了!她的驸马居然会害羞! 常淑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又惊又喜。 这也……太可爱了叭! 她玩心大起,偏过脑袋用鼻尖轻擦慕轻尘的脸颊。 慕轻尘羞涩难当,分开与她的距离,眼眸一垂,羞赧道:“别,这么多人在呢。” 常淑忍俊不禁:“那晚上没有人时就可以吗?” 咚咚咚,心跳为何快得像打鼓! 慕轻尘眼跳耳热,小媳妇似地搅搅手指,没言语。 牛jú花抖了个哆嗦,妈呀,我家驸马是不是吃错了药,叱咤风云的雄风死哪去了!? 莫说是他,一屋子的侍婢也都吓了一跳,齐齐往后趔了一步。 常淑见天色不早,收起逗弄慕轻尘的心思,给她戴上乌纱璞头,说,时间来不及了,带几样糕点路上吃。 慕轻尘摆摆手,示意不用,理了理宽大的广袖,带着牛jú花跨出房门,上了游廊。她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牛jú花捂住腰,放着小跑,央她慢点。 行至游廊拐角时,慕轻尘忽然停下,牛jú花猝不及防地撞上她,撞歪了她头上的乌纱:“奴才该死。” 他仓皇请罪,小心翼翼的将其扶正。 慕轻尘却一脸茫然的挡开他的小胖手,眼底蕴着无限惆怅,负手而立,遥望波光粼粼的含霜池,池中央一尾红色的锦鲤悄然跃出…… “我好似对公主,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捂住还在小鹿乱撞的胸口,那里,正因常淑方才的撩拨悸动不已。 话本子说,这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牛jú花揉揉脸,未几,恍然大悟道:“您该不会又想与公主和离吧。万万不可呀,皇上正生着您的气呢,要不是看在您大病一场的份上,定会降旨责怪您……” 慕轻尘刚酝酿出的忧郁就这样被牛jú花毁得支离破碎,用“你不知道我女扮男装的苦楚,所以我不怪你”的眼神看他。 直看得牛jú花发毛。 亦小白在长公主府的府门前等了许久,眼下正蹲在石狮子旁啃胡饼,油亮亮的芝麻和苏皮掉得满地都是。 小宦官白莲花将马牵到一边,跑上前来,躬着身子劝道:“我的好主子,您别吃了,万一被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看见,又要到皇上面前说您的不对了。” 亦小白用袖子擦擦嘴:“怕什么,他们告我状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唉哟,您可真真是要急死奴才。”白莲花长了一张小白脸,身形单薄如纸,被亦小白这般回怼,当即急得抖若筛糠。 慕轻尘一出来,就见到某个熟悉的背影:“亦小白,你下次再敢在我府门前吃东西,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亦小白听闻,倒吸一口凉气,把剩下的小半块胡饼塞进怀里,又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块,笑嘻嘻地递给慕轻尘:“府上刚请的波斯大厨,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我今早不打算吃早食。”慕轻尘见鱼伯已将马儿牵来,迈出几步,踩着马镫上了马。亦小白生怕掉队,骑马追上去,与她并辔而行。 “那帮老臣唠叨死了,早朝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下不来的,你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不吃早食哪行。” “就是要让父皇看到我弱不禁风,对我生出点怜悯,免得看到我气不打一出来,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亦小白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似的,骨碌一转:“那我也不吃了,昨日鸢鸢把西市折腾出那么大动静,父皇肯定已经知晓……我也得让他看到我弱不禁风的一面……” “父皇是不会罚你的。” “为何?”亦小白眨眨眼。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想看到你。” “噗” “噗” 各自牵马的牛jú花和白莲花,不厚道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