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全三册)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结构严谨,环环紧扣,故事情节惊险离奇,引人入胜,被推理迷们称为推理小说中的《圣经》,是每一个推理迷必备的案头书籍。从《血字的研究》诞生到现在的一百多年间,福尔摩斯打遍天下无敌手,影响力早已越过推理一隅,成为人们心中神探的代名词。...

四、秃头人的故事
    我们跟着印度人进去,走过一段杂乱不堪、灯光昏暗的过道,来到靠右边的一个门前。他把门推开,从屋里***黄色的灯光,灯光下站着一个个子不高、尖头顶的人。他的头顶全秃了,特别亮,周围长着一圈红发,似乎是枫树林中冒出的一座光秃秃的山顶,他就站在那里用力地搓着双手。他的神情不定,一会儿满面笑容,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天生一副下垂的嘴唇,露出满口黄色不整齐的牙齿,虽然他常常用手遮着下半边脸,也并不能完全遮住。他虽然是个秃头,但看起来还很年轻,事实上他也不过刚满三十岁。

    他不停地大声说:“摩斯坦小姐,我愿为您效劳。”

    “我的先生们,我愿意为你们效劳。请来我这间小屋子吧。小姐,房间虽小,但我是按照最时髦的样式布置的。这是孤僻的伦敦南郊沙漠中的一个小小的文化绿洲。”

    我们对这个房间的布置感到很别扭。屋子的建筑风格和摆设很不协调,就像是一颗出色的钻石镶嵌在一个铜托子上。窗帘和地毯都极其华丽讲究,中间摆放着精致的画镜和产自东方的花瓶。柔软的琥珀色和黑色拼接的地毯,走在上面舒服极了,就像是走在毛茸茸的绿草地上一样。两张硕大的虎皮横披在上面,屋子角落里的席子上放着一只来自印度的大水烟壶,彰显东方韵味的华丽。屋顶上隐约拴着一根金色的线,挂着一盏纯银色的鸽子式的吊灯。灯火燃得正旺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这矮小的人依然是神情不安,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名叫塞笛厄斯·舒尔托。您自然是摩斯坦小姐喽,旁边这两位先生是……”

    “这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这位是华生医生。”

    他高兴地喊道:“噢,医生?您带听诊器来了吗?我是否可以请求您——您可否愿意给我听一听?麻烦了,我心脏或许是有毛病了。我的大动脉倒是还好,可对于我的心脏,我可就要听听您的看法了。”

    我仔细听了听他的心脏,除了他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抖之外,我找不到任何毛病。我说:“心脏一切都很正常,您就放心好了。”

    他舒了一口气说:“摩斯坦小姐,请您原谅我的不安,我经常不舒服,总怀疑是我的心脏不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摩斯坦小姐,您的父亲倘若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至于刺激到他的心脏,可能他到现在都还活着呢。”

    我不禁怒从心起,真想朝他脸上狠狠揍一拳。这样的话怎么也应该慎重考虑之后再说,怎么可以如此直白地说呢?摩斯坦小姐坐了下来,脸色煞白。她说:“我早就知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他说:“我尽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并且还能主持公道;不论我哥哥巴索洛谬会说什么,我也坚持主持公道的。今天您和您的两位朋友一块儿来,我特别开心,他们两位不仅可以保护您,还能对我所要说的和所要做的事做个见证。咱们三人就可以一起对付我哥哥巴索洛谬,可有一点,咱们坚决不要外人参加——不要警察或官方。咱们不需要外人的干预就能圆满地解决咱们自己之间的问题。倘若把事情公开,我哥哥巴索洛谬肯定不同意。”他就坐在矮矮的靠椅上,用无神的泪汪汪的蓝眼睛望着我们,期待着我们的答复。

    福尔摩斯说:“我可以发誓,不论您会说什么,我一定不跟别人说。”

    我也点头表示赞许。

    他说:“那真是好极啦!好极啦!摩斯坦小姐,我是否可以敬您一杯香梯

    酒(译者注:这是一种意大利产的红葡萄酒)或者透凯酒?我这里没有别的酒。我开一瓶没问题吧?不喝吗?那好吧,我想你们应该允许我抽这种散发舒缓柔和的东方香味的烟吧。我有些紧张,在我看来水烟是最好的镇静剂。”他点燃大水烟壶,烟壶里的玫瑰水中缓缓冒出些许青烟。我们三人围坐成个半圆,伸着头,两手杵着下巴,而这个怪异又兴奋的小矮人,坐在我们中间惴惴不安地吸着烟。

    他说:“当我下定决心与您联系时,原本想把我的住址一块儿告诉您,可是怕您不理解,带了不合适的人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让我的仆人先和你们碰面,我看好他的临机应变的能力。我叮嘱他,倘若情况不对,就不带你们来这里。我事前的谨慎安排希望得到您的谅解,因为我不想和人有过多的来往,或者可以说我性情孤僻,我觉得警察这类人很不文雅。我生来不喜欢粗俗的人,我几乎不跟他们接触。你们也看到了在我的生活中满是文雅的气氛,我可以自诩为艺术鉴赏家,这是我的最大的爱好。那幅风景画真的是高罗特的真迹,或许别的鉴赏家会怀疑那幅萨尔瓦多·罗萨作品的真伪,那幅布格罗的画的确是真的。我现在对法国派情有独钟。”

    摩斯坦小姐道:“舒尔托先生,很抱歉,我被请来这里是因为您有话要告诉我,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希望咱们的谈话能够开门见山。”

    他说:“还要等一些时候,咱们还要一块儿去诺伍德找我哥哥巴索洛谬。咱们都必须去,我希望咱们能胜过他。我以为合乎情理而采取的步骤他却不以为然,所以他对我不满意,昨晚我还和他曾经争论了很久。你们根本想不到他发火的时候,是一个多难缠的人。”

    我插话说:“倘若咱们非得去诺伍德,那咱们就即刻动身吧。”

    他大笑起来,直到耳根发红后,说:“那样不好吧,倘若贸然陪你们去,我都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呢。不行,我得先准备准备,把咱们彼此的境况先了解一下。第一件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在这个故事里还有几点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真相告诉你们。

    “我的父亲,你们应该能猜到,就是过去在印度驻军里的约翰·舒尔托少校。他大概是在十一年前退休以后,才搬到上诺伍德的樱沼别墅来住的。他在印度似乎是赚了很多钱,带来好大一笔钱和一大批贵重的古玩,另外还有几个印度仆人。有了这么好的条件,他就买了一所房子,过着非常优裕富足的生活。我和巴索洛谬是孪生兄弟,父亲就有我们这两个孩子。

    “我还清楚地记得摩斯坦上尉失踪之后在社会上所引起的轰动,具体情况我们还是在报纸上读到的。我们都知道他是父亲的朋友,所以经常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前讨论这件事。他偶尔也会和我们一块儿推测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我们一点儿也不怀疑整个的秘密都藏在他的内心深处——只他一个人知道阿瑟·摩斯坦的结局。

    “可是我们的确知道我父亲心里藏着一些恐怖事件的秘密。他平常都不敢单独出门,他另外还雇了两个拳击手特地为樱沼别墅看门。今天为你们拉车的威廉就是其中之一,他之前是英国轻量级拳赛的冠军。我父亲从来都不说他所担心的是什么,他对装有木腿的人深怀戒备。有一次他还用枪打伤了一个装木腿的人,之后才晓得这人是来兜揽生意的寻常小商贩,我们家赔了一大笔养伤费才算处理了这件

    事。我哥哥和我之前认为这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时头脑发热罢了,随后经历了一桩又一桩的奇事,才改变了我们的看法。

    “一八八二年春天,我父亲接到一封来自印度的信,这封信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早上他在餐桌上读完这封信后都快晕倒了,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病不起,直到他去世。究竟信里写了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可在他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在旁边偷瞄了两眼,信的内容很短,而且字迹潦草,很难看清。他患有脾脏肿大的病已经多年了,病情就这样很快恶化了。到了四月末,医生确诊他没有希望了,让我们到他跟前听他最后的遗嘱。

    “当我们走进房间的时,他倚在高枕上呼吸急促。他吩咐我们把门锁上,走到床的两旁。他紧紧地握住我们的手,因为痛楚难以忍受而又情绪激动,因此就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们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我现在试用他的话的口吻对你们再重述一遍。

    “他是这样说的:‘在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一件事像一块石头似的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口上,就是我对摩斯坦孤女的做法太遗憾了。因为我的贪心,让她没得到一点儿宝物——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她的。可我也未没动过这些宝物——贪婪,真的太可怕了。只要宝物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就不舍得分给别人。你们看,金鸡纳霜药瓶旁边的那一串漂亮的珠子项链,是我专门为送给她而找出来的,但就算这个我也不舍得。我的孩子们,你们应该把阿格拉宝物平分给她。可在我咽气之前一定不要给她——就算是那串项圈也不要给她,因为即便病情严重到我这种地步,难说还会有痊愈的转机。’

    “他接着说:‘我会告诉你们摩斯坦是如何死的。他这么多年以来,心脏本就衰弱,可他就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我一个人知道。在印度的那会儿,我和他经历了一系列的千奇百怪的事情,好容易得到了一大批宝物。我先把这些宝物带回了英国。在摩斯坦来到伦敦的那天晚上,他就直奔我这里来要他应得的那一份。他从车站走到这里,是已经死了的忠心老仆拉尔·乔达开的门。摩斯坦和我之间因如何划分宝物的意见分歧很大,争论得特别厉害,摩斯坦一怒之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之后突然把手放在胸侧,脸色黑了下来,就向后倒了下去,头重重地撞在宝箱的尖角上。当我弯腰去扶他的时候,我害怕极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就在椅子上坐了好久好久,精神错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刚开始我也想到了报警,可我考虑到当时的状况,我可能会被指控为凶手。他是在我们争论时断气的,他头上的伤口对我来说更不利。还有,法庭上肯定会问到宝物从何而来,这更是我要特别保守的秘密。他告诉过我:没人晓得他来这里。所以这件事别人知道与否都无所谓。

    “‘当我还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抬起头来,突然就看到仆人拉尔·乔达站在门口。他悄悄地走进来,回手关了门,说:“主人,不要担心。没人知道你害死了他。咱们这就把他藏起来,还会有谁知道呢?”我说:“我并没害死他。”拉尔·乔达摇摇头笑着说:“主人,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们的争吵,我还听到他咣当倒了下去,我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家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咱们现在就把他埋起来吧。”这样一来我就决定了。我自己的仆人都不相信我,我还能指望十二个坐在陪审席上愚蠢的商人会

    判我无罪吗?拉尔·乔达和我当天晚上就把尸身埋好了,没过几天,伦敦的各大报纸都登了摩斯坦上尉失踪的疑案。在我所说的来龙去脉中你们应该知道,摩斯坦的死很难断定是我的过失。我的错误就是私自掩埋尸身还隐藏了宝物,我不仅得到了我应得的宝物,还强占了摩斯坦的一份,所以我希望你们把他女儿应得的宝物还给她。你们把耳朵凑过来来。宝物就藏在……’

    “他话还没说完,脸色刷地变白了,他的两眼紧紧地盯着外面,他的下颏突然下坠,用让我们难以形容的声音喊道:‘把他赶出去!一定要……一定要把他赶出去!’我们回头看他紧盯着的窗户。黑暗里有一个面孔正看着我们。我们看到他那在玻璃上被压得煞白的鼻子。满脸是毛,两只眼睛恶狠狠的,还真是一脸凶相。我们兄弟二人立即冲到窗前,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再回过头来看我们的父亲,只见他头低低地垂下,没有了脉搏。

    “当晚我们仔仔细细地搜查了花园,除了窗外**上的一个鲜明的脚印之外,这个不速之客并没留下其他痕迹。但如果只有这一点迹象,我们或许还会怀疑那个恶狠狠的脸是来自我们的幻觉。没过多久,我们另外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我们附近有一帮人正在对我们进行秘密活动。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父亲卧室的窗户大开着,他的橱柜和箱子全都被翻过了,他的箱子上还钉着一张破纸,字迹潦草地写着:‘四个签名’。这句话如何解释和偷偷来过的人究竟是谁,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所能下结论的只是:虽然房间都被翻遍了,可是我父亲的财物都还在,一个子儿不少。我们兄弟二人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这件事情和他平日的惶恐不安有很大关系,但我们依然还是无解。”

    这小矮人重新燃着了他的水烟壶,深深地连吸了几口。我们还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述这个离奇怪诞的故事。摩斯坦小姐在听到有关她父亲死亡的那一段,面色惨白。为了防止她晕倒,我从隔壁桌上的一个威尼斯式水瓶里倒了杯水给她喝,她这才缓过神来。

    歇洛克·福尔摩斯就靠在椅上闭目深思,看着他的时候,我就琢磨:就在今天早上他还说人生枯燥无味吧。但现在至少这个问题就要最大地考验他的智慧。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挨个地看了看我们,因为他叙述的故事所带给我们的影响,他觉得很自豪,他吸了一口水烟壶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你们想得到吗,我哥哥和我因为听到我父亲所说的宝物,兴奋极了。我们花了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个月,我们把花园的所有角落都挖遍了,也没找到。想想他临终才说这些宝物藏在何处,也太让人发狂了。我们仅仅从那个项链就能够推测到这批遗失的宝物是有多贵重了。关于这个项链,我哥哥巴索洛谬和我也曾商量过。这些珠子确实是很值钱的,他也不舍得。当然,在待人接物上,他和父亲有着相同的缺点。他又琢磨着,倘若把项链送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可能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我能够做的只是劝我哥哥让我先找到摩斯坦小姐的住址,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寄一颗拆下来的珠子,如此一来让她也能生活宽裕一些。”

    我的同伴发自内心地说:“你心眼真好,这样做真是太感人了。”

    小矮人漫不经心地挥手说:“我们只是暂时保管你们的财产,这是我的想法!我哥哥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们家有很多财产,我觉得够了,不想再有其他的。再说对这位小姐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我们心里也不好受。‘鄙俗是罪恶之源’这句法国谚语是很在理的。因为我们兄弟两个对这个问题分歧很大,最后只能分居,我带着一个印度仆人和威廉离开了樱沼别墅。

    “昨天发生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宝物找到了。我才联系摩斯坦小姐,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一起到诺伍德向他讨回咱们应得的一份宝物,昨晚我已经把我的想法对我哥哥巴索洛谬说过了。或许他并不欢迎咱们,可他同意在那里等我们。”

    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全都说完了,坐在矮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抽动。我们全都默默无言,我们全都在想着这个离奇古怪的事。福尔摩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说:“先生,您从头到尾的做法听上去滴水不漏,或许我们还能告诉您一些您还未必知道的事情作为报答呢。可正如摩斯坦小姐刚才所说的,夜深了,咱们办正事要紧,就不要再拖延了。”

    我们的新朋友盘好水烟壶的烟管,从幔帐后面拿出一件羔皮领子的又大又厚实的衣服。尽管晚上还很闷热,可他却从上到下全都扣上了纽扣,最后还戴了一顶兔皮帽子,还把帽檐扣过耳朵,他全身上下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就只露着清瘦的脸庞。当他带我们走出走道的时候,他说:“我的身子太弱,我应该算是一个病人吧。”

    马车在外面候着,对我们的外出早已做好了准备,车夫在我们上车后马上就赶车急行起来。塞笛厄斯一直不断地说话,他的声音都高过了“骨碌骨碌”的车轮声。

    他说:“巴索洛谬可是个聪明人,你们猜他是如何找到宝物的?他最后断定宝物就藏在室内。他把整栋房子的容积都精确地计算出来,每个角落也仔细量过了,没有落下一寸之地。最终他发现这栋楼房的高度是七十四英尺,他把全部房间的高度都分别量了量。还用钻探方法,确定了楼板的厚度,加上室内的高度,共计七十英尺。还差了四英尺。那这个差别只能在房顶上找。他在最高一层房间的用板条和灰泥修成的天花板上打穿了一个洞。就在那儿,一点儿没错,就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密封着的、任谁也不知道的屋顶室。那个宝物箱就放在天花板中央的两条椽木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宝物箱从洞口取了出来,看到了里边的珠宝。他估摸着这批珠宝的价值不少于五十万英镑。”

    听到了这个庞大的数字,我们都瞪大了眼睛互相望着对方。倘若我们可以帮摩斯坦小姐拿到她应得的那一份,她将立刻由一个贫困的家庭教师变成英国最富有的继承人了。当然,她的好朋友们都应当替她高兴,可我却惭愧得很,我的良心被我的贪心都遮住了,我心上就像有着一块大石头沉沉地压着。我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就低着头坐在那里,默默无言,之后其他朋友说的话什么也没听见。他应该是一个忧郁症的患者,我依稀记得他似乎说出了一系列的症状,还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了很多秘方,希望我跟他解释这些秘方的内容和作用,我真希望他忘掉我那天晚上对他的回答。福尔摩斯都还记得我告诉他不要服用两滴以上的蓖麻油和建议他服用大剂量的番木鳖碱作为镇静剂。

    不论怎样,到马车停住,车夫跳下车来打开车门的时候,我总算是缓了一口气。当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扶她下车的时候,他说:“摩斯坦小姐,这就是跟你提过的樱沼别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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