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收收拾心情,悄摸摸打开度娘,偷偷背诵了一下,然后边发动车子边发挥自己百折不挠的精神继续旁若无人的拍马屁,“ICU肯定对医生要求更高吧,知识覆盖各科,逻辑要强,体力不能输外科医生,细心不能输内科医生,学得比别人多比别人杂,简直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啊,偶像真是高风亮节。” 说完还朝后竖了个大拇指。 “并没有!”潜溪拒绝他无脑的给自己戴高帽,“是因为钱少事多任务重天天头顶大灯照着分不出白天黑夜,没几个人愿意干,我被导师坑的。” ICU里的白炽灯,代替太阳和月亮挂在天花板上。 “诶?钱少吗?”孟收好奇,“我看网上说医生都挺赚钱的啊。” 潜溪阴恻恻一笑,“网上还说你家老大是1。” 这年头,谁还信网上的消息。 钟异侧身看着她眯了眯眼。 孟收可不敢接这个话茬,他继续问,“那医生不赚钱吗?” “这得看你跟谁比了。”钟异给她递了瓶水,潜溪顺势接过,说,“要是跟你家老大比,我活够了才会跟他比。”话说到这,潜溪突然好奇起来,她朝前手扒在驾驶位椅背上,一叠声问,“你工资多少?能说吗?签保密协议了吗?” 她听到旁边钟异笑了笑。 孟收豪爽的摆手,“跟你有啥不能说,我四万多。” “呃,”潜溪有些不确定,“月,月工资?” 孟收骄傲极了,小脸一扬,小白眼一翻,“不然还能是年吗?” 偶像瞧不起谁呢。 潜溪舔了舔唇,舌尖抵了抵左脸,又抵了抵右脸,刮了刮上牙,又刮了刮下牙,最后实在无动作可做了,深深吐出一口气,靠回椅背上不说话了。 钟异看她泄气般死气沉沉的样子,接过孟收的话,好笑地问,“所以你们医生工资高吗?” 潜溪噼里啪啦给他甩出一大长串话,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了多年,不知道派上多少次用场,说过多少次才能这么一气呵成。 “我国幅员那么辽阔,沿海内陆草原山区,发达中等落后贫困,各地差距那么大,医生的工资怎么可能一概而论。就算是同地区,医院还分三甲三乙二甲康复医院社区医院种种,哪怕同地区同为三甲医院,还有排名的划分,就算是同一个医院,科室收入也天差地别。除开科室,医生还分为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治医师住院医师实习医生,再就算同为主治医,也分低年资主治医和高年资主治医,再再就算同一年同时晋升的主治医,两个人之间也有年龄学历临床水平科研能力种种不同,细分下来差别有千百种,怎么能笼统的说工资高低?” “所以网上有人说我认识的一个医生工资就3000,那你不能认为全国的医生都穷,可能人家只是给你看了工资,但医生还有考核奖绩效奖各种,人家只是不给你看。同样有人说他朋友同事亲戚谁年纪轻轻月入十万,这也不代表我们都富得流油,不能身边即世界。” 孟收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么长篇大论最后归纳到他心里,只剩下那么几个字:她急了,她急了...... 戳偶像心窝上了。 “哦,”钟异听完,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为了不给她诡辩的机会,他问得直接又具体,“所以你在医院工作的两个月,工资多少。” 前方红灯,孟收停着车竖着耳朵听着。 然后就听到他偶像毫无歉意的说着,“不好意思,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孟收一口老血直接透过挡风玻璃喷到了前车的车顶上。 想起上午自己没办好差,导致“十点见”的热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孟收想悄悄的给老大助力一波,暗搓搓的把老大发火的事情透露给偶像,让偶像知道老大对她的心。 孟·最强助攻·收同志开口了,“老大今天骂我了,发了好大的火。” 潜溪上下眼风一扫,“那肯定是你的不对。” 诶?孟收一懵,“为什么?” 这走向不对啊,正常人不该先问发生了什么事,继而引出后边的话题吗? 潜溪有理有据,“因为我知道恶人先告状的道理。” 孟收使劲抿着嘴,又擦了擦嘴角,将溢到喉咙口的血堵回去,得,省省用吧,再吐该贫血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偶像。 车子停在七附院稍远的地方,潜溪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开车门。她望着急诊大楼,眼中闪过多种复杂的神色。 她是要来看虞叔的,可她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重新走进七附院的大门。 当时如过街老鼠一样被撵出医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而且七附院门前还围着无数未散的记者,打算通宵等纪彤的消息,他们包裹严实,一边冻得跺脚一边眼睛到处看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新闻点。 这种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她出去。 钟异看了她一眼,对前边的孟收说:“你进去看看,如果虞叔的家人到了,替我转达一声我的问候,告诉他们虞叔这是工伤,一应医疗费等各种费用以及相应补偿公司都会负责,让虞叔不要有后顾之忧,安心养病。”钟异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口罩帽子戴好,别被人拍到。” “好。”孟收没有多问,干脆的下车朝医院走。 潜溪最终放弃,手收了回来,靠回椅背上叹了口气。 钟异手探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声音很是温柔,“不要勉强自己。” 潜溪愣了一下,将手抽了回去,脸转向车窗外,不看他,“我知道。” 钟异盯着空落落的手看了两秒,自嘲的笑了笑,“关于今天上午的爆料,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潜溪知道他指的是采访花絮和行车记录仪的曝光,她摇头,“我管不了你做什么。” 钟异定定地看着她别扭地扭着身子、恨不能整个人贴车窗上彻底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突然笑了,“在这段婚姻存在的每一天,我都会对它负责,对你也一样。” 潜溪好奇地转头看他,“事实上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他这样做,倒是真的为他自己以后谈恋爱平添了一道坎。 虽然凭钟异的条件,也没几个人会在乎他心里有没有前女友。 血沾到她发丝上黏连住,湿巾没能彻底擦拭干净,钟异看着她侧脸耳边的一缕乱发,自然地给她拨了拨,然后说:“凡事讲究一个问心无愧,跟别人知不知道没关系。” 潜溪抿着唇躲了一下,“我当时说过,情况特殊,我们之间只差一张离婚证,在这期间你可以有新的感情,我不会说什么。” “嗯,”钟异应了一声,又说,“你是说过,但我没答应,”他收回看向她的视线,说得漫不经心,“我有道德底线,我不跟你一样。” 诶?潜溪一愣,“你怎么还搞起人身攻击来了?” 钟异听她如此说,又配合着外面的光亮,将自己的脸调整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去看她,“那这一年你对婚姻忠诚了吗?” 不要脸!潜溪暗暗鄙视他,使美人计,她别开脸,面无表情地回答:“当然。” 说完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她这么说,好像在对他表什么忠心一样,她犯得着对他表忠心吗? 笑意慢慢爬上钟异的脸,他“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颇有一股朕已阅的感觉。 潜溪气恼着了他的道,“我并没有给你解释。” “我就当解释听了,”钟异毫不在意,甚至还心情不错的舒展了身体,“怎么也是你老公,听你个解释也不过分吧。” 潜溪重重吐出一口气,“你要是现在有时间,我们可以去英国把离婚证领了。” “可以啊,”钟异无所谓的摊手,“你现在的名字肯定在热搜上了,如果我们领离婚证被拍到,你一定会比现在更红,你需要热度,我可以配合的,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钟异在这一刻将厚颜无耻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论是老婆还是前妻,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唯一一个和我有过同床之谊的人,我很尊重女性的,这你知道,之前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如数满足,现在也一样。” “无耻!”潜溪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控诉他,“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不让双方家人知道,你现在弄这一出,我哥直接打电话骂了我一顿,你这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你哥骂你什么了?” 他当时跟主持人聊的时候,没想过这段花絮会有见天日的一天,归根结底还是孟收办事不力,才有了这一遭。 想到刚刚他嘚瑟的样子,潜溪的眼神突然变得顽劣,“他说跟你道歉,还说以后再碰到你会对你好一点,毕竟男人碰上这种有心无力的事也是无奈,他作为男人他懂。” “什么?”钟异眉头突然拧起,他秒懂,“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能跟他说什么啊,他自己猜的。”潜溪是不认的,“别瞪了,知道这种事被人误会是挺伤男人自尊心的,大不了下次我跟他解释一下你很正常。” 钟异并没有满意她的措辞,“只是正常?” 潜溪没搭理他。 就知道男人在这方面有着莫须有的胜负欲。 钟异也没追着这点不放,他语重心长却又很不正经地说:“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你跟我说,我没什么经验,但会改,你别跟你哥说。” “我有毛病啊我跟他说这个,”潜溪咬了咬牙,不该图一时痛快跟他提潜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我们要离婚的人你跟我讨论这些。” 钟异小声抱怨了两句,“那我们感情好的时候你也不跟我讨论这个啊。” 潜溪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们的车旁停下一辆车,车里走出来一个风度翩翩看起来极有涵养的人,即便隔了这么老远,医院门口的记者们还是跟闻见了血腥味一样,转过头扛着长枪短炮齐刷刷地朝这边扑了过来。 潜溪立马低下头将自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