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歇了没多久,宁碧浔却忽地听到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动静。 她忙转头一看。 只见身后远处的那片树林里,仿佛趴着一团黑乎乎的物事。 方才的声音应当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的侍女也盯着看了一会,随即,小声地对她道:“县主,那……那是个兔子吗?” 宁碧浔睁大了眼,一面仔细瞧,一面对她薄嗔道:“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大个的兔子?” 侍女又道:“那……那该不会是个老虎罢?” 宁碧浔摇了摇头,道:“别胡说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不由得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一探究竟。 她的侍女觉得有些害怕,忙对她道:“县主,看着怪吓人的,快别过去!” 宁碧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以她素日里娴静的性子,原本不会这般大胆,可这回,她却不顾侍女的阻拦,硬是走了过去。 她的侍女随在她身边,便也只好跟着去。 她们主仆两个便这样,一步一步踏进了那林子里。 到了近前,宁碧浔便仔细瞧了过去。 林子里的,竟是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蓬乱的发遮住了他的头脸,叫人一时看不清面容。男子的身边,还有一把长剑。 宁碧浔只觉一颗心“噗噗”直跳,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她蹲下,拿着帕子的手轻轻地推了推地上的男子。 没有任何反应。 宁碧浔便又探了探他的气息。 还有气。 她心中一松,便起身,正想叫人来。 那草丛里躺着的男子却猛地睁开了眼,撑着站了起来,血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举剑指向前方,神情昏乱。 宁碧浔骇怕极了,一下子跌坐在地。 她的侍女也惊得尖叫了起来。 却见那男子经了刚刚那一番挣扎,似是浑身脱了力,又倒回在了地上,便再也不动弹了。 宁碧浔等了好久,见他都没再有什么动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扶着侍女,跌跌撞撞地起身。 她的侍女都快哭了,同她道:“县主,咱们快走罢,别管这人了。” 宁碧浔忙点了点头,便与侍女一道,匆匆往回走去。 走着走着,她却又停了下来。 侍女忙道:“县主,怎么了?” 宁碧浔回头望了望,转身,折了回去。 她盯着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看了许久,还是对侍女道:“你去喊人来罢。” “这……”侍女犹豫道:“县主,可是,这人这么凶,咱们还是别管他了……” 宁碧浔道:“去罢。” 侍女听了,没法子,只得出了林子,去外面叫了府中的侍卫们过来。 等几名侍卫到了,宁碧浔便指着地上的男子,对他们道:“将他抬了出去,带回府上罢。” 宁府的侍卫们见此,皆面现忧虑,对她道:“县主,此人来路不明,瞧这模样,还甚是悍勇。若要将此人带回去,县主可要三思。” 宁碧浔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可现下已入夜了,若是任他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怕是会有危险。既然遇上了,便不可见死不救。” 众人听了,一时也不便再多言。 宁府的侍卫们便将那男子,连同他的剑,一路带回了宁府。 宁碧浔命他们将那男子抬进了府中,安置在了一间厢房内。 接着,她又叫人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到了府上,替男子瞧过,好一会过后,才对宁碧浔道:“县主,此人的外伤像是与人争斗时,为兵器所伤。看起来,这应该是个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宁碧浔一愣,略一思忖,便又道:“那他的伤势,可严重?” 大夫道:“此人外伤倒是不重,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碧浔道。 大夫便道:“……只是如今,他的内息紊乱,倒像是练了什么功法,导致的内伤,这却是严重了。” 碧浔见大夫面露难色,便道:“大夫,可有法子医治?” 大夫沉吟片刻,道:“我先写个方子,煎了药,让他服下再看。” 大夫说罢,便果真写了方子。宁碧浔jiāo给仆从,命去抓药,让男子服下。 从头到尾,那男子便一直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到了夜深时分,宁碧浔原是已经歇下了。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却仍是挂念着那人的情形,便披衣起身,出了门去。 她沿着廊庑,一路走了过去,到了那间厢房前,推门进去,便见那男子正躺在榻上。 她慢慢走近了,到了那人的榻前。 将这男子救回来以后,府里的仆从便替他换了衣衫,净了面。此刻碧浔瞧他,与先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