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音咬了一下口腔内侧,好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 再笑,小孩就要钻到地砖缝里了。 她正色, 将夏瑜额上的碎发仔细地别进毛巾里,认真道:“洗澡的时候要当心,不要让水碰到额头。” “嗯!”夏瑜乖乖点头。 “碰到也没关系,但是要及时叫姐姐帮你处理。” “嗯!”夏瑜的眼睛放在姐姐启阖的唇。 “阿瑜……” “嗯?”小孩困惑地看了看她,等着她接着道。 “……没事了。”夏修音弯了弯眉眼。 岑澳的电话打来时,夏修音正在给夏瑜的前额涂抹祛疤凝胶。 缝合后的伤口长得很好,接口平整,擦了几次维生素,一周多的时间便已经逐渐愈合。 夏修音咨询医生后,购置了德国的der配合生长因子,每日涂抹一次。 “凉吗?”夏修音低头看着坐在她身前的女孩。 “不凉。”夏瑜软软应,过了会又道,“有一点点痒。” 仔细瞧了瞧包装上的pzn码,夏修音道,“这是正常的,多用几天就不会这样了。” 夏瑜跪坐在夏修音身前,两只小手撑着膝盖,后背微微挺着扬起脸,好方便姐姐触碰她的伤口。 落在前额的指尖动作轻柔,如同细雪轻啄,与组织新生带来的痒意相比,竟是分不出那个更胜一筹。 “嗯!”她信服道,手指捏了捏裤边。 这是位于客厅一角的空间,书架墙隔出半开放式的榻榻米房。 她们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自然光经过开阔通透的玻璃,柔和地笼着她们的脸部,在木条纹的地台留下亲密的、微微晃动的光影。 “小姐——”陈婶接了电话,唤夏修音,“是表小姐。” 夏舒兰? 夏修音下了榻榻米,纸巾擦着指尖沾染的药膏。她拐过书架墙,站到座机旁。 “兰姐姐,是我。” “阿瑜吗?” “嗯,恢复得还不错。”夏修音的语气稍显愉悦。 可不知对面又说了什么,夏修音的眉间慢慢攒了不耐,她垂眼,看见瓷瓶里的百合蔫了一瓣。 “妙妙年纪小……闹着玩。” 夏修音配合着笑了笑:“阿瑜毕竟大了一岁,不是小朋友了。” 那边似乎被夏修音这句称得上温和的话刺了一下。 “道歉?” 夏修音敛了眉。 夏舒兰无奈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女儿。 岑澳当时被夏瑜脸上的伤吓惨了,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害死小姨姨,她是凶手。 凶手要坐牢,见不到家人,吃不到好吃的。 所以,岑澳哭着要妈妈带她回家,之后闹了半天,把爸爸从公司叫了回来。 她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拼命狂吃了两周,岑澳心惊胆战地等着警.察叔叔出现,却怎么都没等到。 最后,她闹着求着,要夏舒兰打了这通电话。 “稍等。” 夏修音掩着话筒。 “阿瑜。”她瞥见书架墙后隐隐显出的身影,夏瑜在悄悄看她。 听见夏修音的呼唤,那团身影小松鼠一样缩了回去,像是怕被抓包。 没一会儿,夏瑜心虚地从书架墙的边缘露着一双眼睛,开口道:“姐姐叫我呀。” “妙妙的电话……”夏修音话音未落,看见夏瑜把身子又探出一点,颇为感兴趣的样子。 她的眼神沉了沉。 “她想亲口同你说道歉,阿瑜,你要听吗?” 夏瑜的视线顺着姐姐纤白的手指,看向话筒。 妙妙就在那个里面。 真神奇。 夏瑜歪了歪脑袋。 她不需要妙妙的道歉,但是妙妙之前被她吓到,她应该亲口告诉妙妙,她已经没事了。 夏瑜点头:“姐姐,要的。” 她看见榻榻米旁的室内鞋,纯白的棉缀着两只兔耳朵,姐姐帮她挑的。 她把脚放了进去。 “哒”“哒” 夏瑜来到了姐姐身边。 她踮起脚去接话筒,四只兔耳朵与姐姐的另外四只碰了碰。 她帮姐姐挑的。 “喂~”夏瑜看了眼姐姐,而后紧张出声。 话筒里一片沉寂,就在夏瑜以为是坏掉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 夏瑜被吓了一跳。 “呜……小姨姨!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乱拿你的东西!” “还把它差点弄坏了……” 夏瑜想说没关系,现在她把它藏得很好。 可岑澳嗓门大,压根不给夏瑜说话的余地。 “你这么小,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姨姨家这么大,我为什么要在chuáng上玩呢!”她质问自己。 “小姨姨……你……”岑澳苦累了,一个大喘气,“你真的没事吧?” “妙妙,我真的没事呀。”夏瑜听出岑澳是真的为不小心伤到她而难过,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些安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