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姬歧竟勾上了帝君。 姬永琨一直不觉得姬歧是真心喜欢帝君的,像是姬歧那种不择一切手段都要往上爬的小人,为了地位权势,出卖身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他知道帝君是真的喜欢姬歧的。 他恐怕永远不会忘记那地狱般的下午。 帝君带领着上百玄甲卫造访了他的侯府——说是造访,那还真是客气了。他是直接被压到帝君面前的,然后他就看到自己一列庶出兄弟也在,皆被qiáng行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昌侯,姬永琨。”奚荣昇背光而立,脸色晦暗不明,身后仿佛镀了一层金光。他身后玄甲卫的银色甲胄在阳光的反she下,十分晃眼。 姬永琨在宫宴上是见过帝王的,只不过都在远远的席位上。 “臣参见陛下。”对方的气势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他伏下身,以缓解直面对方的压力。 “孤此次来,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告诉你们,姬歧与孤订婚了,他会是孤未来的皇后。” 这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直劈姬永琨天灵盖,他听见旁边的兄弟也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 奚荣昇冷嘲道:“怎么不可能?” “与前者相比,后一件事与你们更有关系。”他从身后下属手中接过了一张纸,“孤今天来呢,主要是为孤的皇后报仇。” “他在朝堂,怕落人话柄,所以不方便对你们下手。但你们猜,孤会如何?” 姬永琨瞳孔猛然一缩,直起身,大喊道:“我身有爵位,你不能……” “孤当然不会对你下手,毕竟你可是尊贵的上九族贵族呢。”他最后几个字,怎么听,讽刺的意味怎么重。 “让姬侯爷在一旁好好看着这场表演。” 玄甲卫qiáng行将他提了起来,放到了一张椅子上,按在他肩膀的手仿佛有万钧之重,令他动弹不得。 “‘姬尤,于两百零一年前,令他摔断了一只手。’”奚荣昇慢慢地念出了纸上的第一行字,缓缓地走到了第一个人身前。 那人眼睛瞪得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刚想要开口,脑袋就被背后的玄甲卫qiáng行按到了地面上,发出剧烈一响,他的双手被捏住伸直。 靴子看似轻柔地踩上了他的手臂。 那人爆发出了惊天惨叫,身躯剧烈地痉挛了起来,像是条岸上濒死跳动的鱼。 姬永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臂变得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柔软。 奚荣昇正要踩上他的第二只手,只听那人嗓子像是漏气的风箱,出了声,“我,我不是姬尤!” “不是姬尤啊?”他却也不像是有多在意的样子,又问道,“那你叫什么?” 那人身躯颤抖着,没出声。 奚荣昇轻轻啧了一声,又抬脚踩了上去。 以惨叫作为背景,他又开了口:“孤讨厌半晌不回答问题的人,问到了你,就该及时回答。否则这就是代价。” 他又问第二个人,“他叫什么?” 那人怎敢不答,战栗不止地迅速道:“他是姬兰。” “姬兰啊?”奚荣昇看了遍手上的纸,怜悯地叹道,“倒还真没冤了你。你还不如是姬尤呢。” 他刚要动手,忽然对压住姬兰的玄甲卫道:“别让他叫,聒噪。” 在一旁想要闭眼都闭不上的姬永琨内心的恐惧不亚于当事人。 当今圣帝号称是司易神转世,自登基后便以圣明为著称,据说他体恤民众,仁厚贤明,性情甚好。 ——这是哪门子的性情甚好? 之前远远地见过奚荣昇,他就是觉得帝君威严庄重,叫人不可直视。心中的敬还是大于畏的。 现在他心中除了畏,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刻钟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兄弟,在奚荣昇走过一遍后,就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奚荣昇在最后三人身前停住了脚步。 “我,我们,从来没有……” “孤知道。”奚荣昇俯视着他们,凉凉地道,“你们没有参与欺负,但也没有向他伸出援手。孤不会将你们怎么样。但相应的,以后你们离他远一点,今日之事不可在他面前提起。否则那些人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最后,奚荣昇转过身,看向了姬永琨。 姬永琨已是语无伦次,“你,你不能……” 奚荣昇唇角弯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不急,会轮到你的。” 那声音宛如恶魔的呢喃,那笑容深深印在了姬永琨的脑海里。有时深夜,他都会突然被吓醒,然后无法安睡。 他自然不敢再出现在姬歧面前,甚至连宫宴都避免去参加。 他日日心惊胆战,心想“轮到你”,又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