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一条缝,从帐子里钻了出去,又将帘子掩好,外面的人窥探不到分毫。 周云砚出了帐子,血仙便又懒懒的躺回地面铺的薄布上,千年树jīng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眼睛微眯,道:“真妙。” 怪不得那周二爷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还乐此不疲。 裙摆下探出一条树枝,先是钻入地中,在距离帐子有一段距离的树林,树枝从地里钻了出来,刚好一只野兔跑过,瞬间就被树枝化为了血水。 帐子外的遁地虎时刻留心着帐子里的情况,见周云砚走了出来,不一会,隐约可从前方的树林里嗅到血腥气,估计血仙是把树枝伸出来进食了。 他才敢蹑手蹑脚的走到帐子边,小声唤道:“大人?” “进来。” 里面传来血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 遁地虎将自己放平,摊成一张毛茸茸的鼠饼,将帐子下面的土挖出来些许,勉qiáng钻了进去。 “恭喜大人,与周少将军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趁着这树jīng心情好,遁地虎先拍了一波马屁。 血仙墨黑色的瞳仁望向帐子顶,说道:“不是百年。” 遁地虎:“……?” 莫非过几年,她厌烦了之后,就要吃了周少将军不成? 血仙道:“百年未免太短了些。” 能让周云砚续命的方法太多了,最简单的便是,在他的□□凡胎不中用之后,她就给他刻十个木头身子。 地荷花木刻的人偶,本就带着血气,一般的邪崇不敢靠近,给他做身子刚刚好。 遁地虎:……真是太惨了,连死了都得继续陪着这只树jīng。 帘子被掀起,躺在地上的血仙仰头看去,就见周云砚又走了回来,身上的衣袍明显比方才出去的时候整齐了许多。 刚掀开帘子,周云砚就嗅到了帐子内的甜香之气,就似女儿家带得香囊一般,甜的他鼻子发痒。 但他没法打开帐子通气,会被外边的士兵瞧见。 视线划过躺在地上的血仙后,周云砚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遁地虎。肥硕的土鼠像人一般用两只爪子站立,也同样愣愣的看向他。 周云砚方才进帐子前听到血仙在讲话,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原来帐子里还有其他活物。 早上刚见过血仙的“大变活男”,他理所应当觉得这只看起来非常有灵性的土鼠,应当也是个妖怪。 周云砚清了清嗓子,屈膝坐了下来,指着土鼠对血仙说:“姑娘的……友人?” 见周云砚坐下,血仙伸出雪臂,抓住他的衣摆,在周云砚不解的目光下,她用力一拽,自己的身子就窜了上去,臻首妥帖的枕在了他的膝头。 周云砚:“……姑娘,这于礼不合。” 周云砚的“礼”未免太多了,非礼勿视,于礼不合,全都有礼。 血仙:“你我之间,没那么多礼。” 周云砚活这么大岁数,都是青青白白一男子,从遇上血仙开始,他的原则就被血仙扔到了九霄云外。 “你我已圆房,按照你们人间界的说法,我就是你的枕边人、心头肉,你要耍赖不成?”血仙枕在他的膝头,仰视他道。 她修了这上千年,终于修成了人身,她能碰触活人,活人也能摸到她,再不是她一个人的自说自话,好不快活。 第8章 8、给名分 周云砚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血仙这句黑白颠倒、煞有介事的话让他呆愣了半晌。 他们这种情况怎么能算是圆房? 无媒无聘,更无家中长辈,既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门当户对,甚至跨越了人妖界限,这怎么说都不能算是亲事。 况且他昨夜能睡得那么熟,肯定有这jīng怪的手笔。 但他周云砚不是冥顽不灵的迂腐之辈,无论对方是妖jīng还是人类,他都是要负责的。 “姑娘切莫将……”周云砚实在是重复不了血仙说的话,什么圆房,心头肉,哪是一个姑娘家会说的? “切莫将这些话语放在口头,云砚自是会对姑娘负责。待到边疆,便会给家中书信一封,给姑娘一个名分。” 周云砚虽不知妖jīng要不要这名分,但他还是要给的。 名分什么的,对一般女子来说是极重要的,若是没名没分,那就是做不得数的无媒篝和。但对血仙来说,名分这种东西却是一文不值,都比不上一只能打牙祭的土鼠。 她活了上千年,这些名分、名声,诸如此类从他人之口吐出来的东西,不论好坏,血仙全然不在乎。 在她心里,他俩已然成亲,周云砚就是她的,从很早以前便是她的,不需要他人来承认。 她如黑玛瑙般的眼珠仰视着周云砚,看得周云砚不自在的别开脸,也顾不得她还枕在他的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