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走到门口,一名小校迎面过来,“唐哥哥哪里去?将军命你一同去万相殿。” 万相殿是池中台居所。 所以刘准还没有回来,裴简之还没有见到刘准? 唐恬心念电转,先不论能不能走脱,此时逃跑便坐实了戕害长官的大罪,中京城肯定没法再留,说不定还要全国通辑。 不如先设法哄好裴简之,等刘准来时,抵死不认囚禁过刘准,最多查实一个女易男装的罪过。再编些身不由己的话,好生哭诉一回,即便最终被赶出北禁卫,洗砚河开面档也能在中京城苟住—— 拿定主意便随小校出去。 裴简之等在门口,见她过来殷切吩咐,“咱们同去中台处问安,你可千万机灵点。”又哈哈大笑,“若能再挣个馒头回来,本将另有重赏。” 唐恬竟无语凝噎,“是。” 二人便往万相殿去,到了门口等待通传。忽然一个人哭天抢地奔袭过来,口中长一声短一声凄厉嚎叫,“裴将军——裴将军啊——” 唐恬心头一堵。 裴简之眼睁睁看着一条大汉蓬头垢面扑过来,唬得倒退三步,“什么东西?” “将军,是我,是我啊——”大汉撩起满脸乱发,露出颇为憔悴的一张脸,“我是刘准啊!” 他一靠过来,裴简之便感觉身边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忍不住又退后两步,“你这几天跑哪去了?先去洗洗,等我回去,过来说话。” “将军,我——” 裴简之大不耐烦,“本将要与中台回事,还不走?” 刘准委委屈屈地答应,刚要退走,转眼看见唐恬立在大将军身后,立时红眼,一个虎扑便去抓她,“贱人!” 唐恬早有准备,刘准一动便往一边逃窜,口中故作无辜,“校尉为何打我?” 刘准一扑落空,合身又扑。 唐恬叫道,“将军救我!”一边灵活闪避。 裴简之眼睁睁看刘准把万相殿门口搅得jī飞狗跳,火冒三丈,“刘准你发什么疯?” 刘准只觉窦娥都没自己冤,漫天冤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一嗓子吼出来,“她是个女人!” 裴简之大惊,“胡说八道些甚么?” “唐田是个女人!”刘准急着撕倒唐恬,口不择言,“将军把她衣裳一脱,一看自明!” 裴简之无语,若是女人,他一个大将军怎么能看?越发恼怒,“放屁!” 饶是万相殿守门净军素养极佳,前面还能绷着脸作目不斜视状,听到这一段都难免露出凑热闹的表情—— 唐恬虽是早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难堪得紧,向裴简之禀道,“将军,容我先回去与校尉分证。” “不行。”裴简之一口回绝,“我已然知会大萧都统,你我二人向中台问安,怎能失信?” “不过一个小小骑尉,中台哪里管她在不在?”刘准又是一嗓子,“将军自去,我回去扒了她的皮,贱人,小爷打死你——” 一语未毕,又去撕扯唐恬。 裴简之还盼着唐恬再挣个馒头回来,多少有些护短,随手将唐恬护到身后,“刘准先回去!” 刘准瞬间只觉天都塌了,难以置信地高声叫屈,“将军为何要护着这贱人?” “什么人在万相殿叫嚣?” 三人齐齐回头,便见萧冲立在万相殿门口,手里一卷黑漆漆的鞭子。 刘准尚记得萧冲的凶煞模样,不由自主往裴简之身后退了一步。 萧冲吊起一个假笑,“现在老实了?晚了!你这厮能耐不小,吵得中台头疼。” 池中台听见了? 裴简之立刻决断,肃然道,“小萧都统,裴某辖下一个校尉突发心疾,惊扰中台着实惭愧,裴某这便带回去,细细处置。” 刘准跳脚,“将军,明明是这贱人——” “住口!”裴简之怒火盈天,一脚踹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回去!”揪着刘准便要走。 “且慢。” 裴简之回头。 萧冲侧身做一个“请”的手势,“中台有命,将叫嚣之人带进去,各位,都请吧。” 裴简之眼睁睁看着大好前程蒙上一层yīn影,回头看刘准理直气壮的模样,难免又是一脚过去,“狗东西gān的好事!” 刘准冷不防被他踹一个趔趄,摸摸屁股,敢怒不敢言。 一行人依次入殿。 唐恬心事重重地坠在最后——万万没想到这事闹到池青主面前,中台大人脾气神鬼莫测,这一回是福是祸? “你这厮躲在后面做甚?”刘准得意洋洋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唐恬直接装死。 “你这贱人动手之时可曾想到有今天——” 忽听高处一人道,“何人吵闹?” 众人循声抬头,迎面阁楼门外一个人佩刀侍立,正居高临下俯视一群人。遁shòu服,错时刀,熟悉的眉眼——净军都统萧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