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州城乃是交通中枢之地,往来商队极多,物资丰富,是以夜晚之时甚是热闹,再加上淞州城盛产文人骚客,儒学兴旺,所以每到特定的节日都会搞一些灯谜、字谜,相当有意思。 殷若璃挽着燕长歌的胳膊,亲昵地挨着他身子,就差依偎在他怀里了,而燕长歌也是抬头挺胸,一脸的得意与傲气,像是在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丰功伟绩”一样。 既然是要充当诱饵,自然要演得像一点嘛,殷若璃跟燕长歌假装情侣,然后在繁华的地段走上一遭,最后再跑去偏僻的小巷子静待“魔徒”来袭。 如果等不到魔徒,那就再重复先前的步骤,就不信那家伙不上钩,他自诩武功高强,多半会按捺不住对殷若璃下手的,而她看着不会武功,又是极好欺负的那种类型,往往就是采花贼们最想要侵犯的对象。 “梅姑娘……你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比今夜吃的那些酱烧肘子、红烧狮子头都要好闻,让我闻得口舌生津。” “燕公子,恕奴家直言……你是不是从未跟女儿家谈过恋爱?” “唔?梅姑娘何出此言?我看着像是初哥么?” “看着不像……但燕公子跟女儿家搭讪的技巧着实劣拙,哄人的好听话你也不会说,就连亲昵的小动作你也不会……” “呃,我这不会哄人是天生的……毕竟我生来就是跟兴衰、生死打交道,只一看见别人的脸啊,就会下意识地看面相判断他长不长命,大概能活多久,将来会死得有多惨,然后我再考虑下他的尸体葬在哪个风水宝地会福泽后代……” 燕长歌说着说着,猛地意识到佳人在侧,他怎么能说上这些不吉利的话,哪怕是职业习惯和职业道德也很容易唐突到人家。 殷若璃抬起头,忽闪忽闪着水汪汪的美眸,唇角带笑地柔声道:“难怪燕公子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原来燕公子沉迷风水堪舆之术竟是这般敬业,让奴家好生感动呢,不过,燕公子你且瞧瞧奴家的脸相,你说,奴家会不会长命百岁?最终又会因何缘由而封棺入土?” “这嘛……我瞧瞧。” 燕长歌眉毛一拧,颇为认真地近距离凝视着殷若璃的俏脸,盯了十几秒钟他才疑惑道:“梅姑娘你这是妙不可言的富贵相……我见过的人里就属你最富有贵气了,要说你是当朝公主我都信呢……至于长寿和死法,抱歉,我竟然瞧出了许多自相矛盾的元素出来,这好像跟我所学的堪舆之术有所出入……奇哉怪哉。” “燕公子但说无妨。” 燕长歌脸色凝重道:“咳……梅姑娘你的面相,给我一种‘囚’字的感觉,宛如画地成牢、自封脚步,明明拨开乌云就能看见阳光,可你偏要给自己背上万斤巨石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这是自作自受之兆,康庄大道你不走,却非要走上悬崖两岸连着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坠崖而亡……此乃短命之相。” 殷若璃闻言,似是早已心有准备一样,竟是神色不动地淡淡道:“‘囚’么?燕公子真不愧是当世少有的风水奇才,只看面相就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来……也难怪圣门会如此看重你。” “过奖了……呃,梅姑娘其实你只要退后一步,莫要太强求,那结果又会是截然不同的境遇了……若否,很大概率会客死异乡,尸骨难收,唔,我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 “不难听……奴家自有分寸,多谢燕公子的忠告。” “咳,梅姑娘你五官虽是精致,但是面相的矛盾点又极其之多,连我自己也说不太准……关于你将来有可能的死法也很多…或许会死于炮火之下,姑娘你最好远离道家的炼丹炉……或许你会为情所杀,身陷感情的漩涡里难以脱身,最后被情感纠葛的男子摧残致死……又或者,姑娘会死于自己的刀剑之下……这就让我费解了,姑娘看着不像是会自我了断之人……总之姑娘的面相已然超出了我粗浅的所学范畴……我也不好再去琢磨……还请姑娘见谅,不过姑娘放心,你不管将来怎么死,也不会因难产而死,这证明你很大几率会子孙满堂嘛。” “哎呀……燕公子说笑了,不管是算命还是看相,都不过是偷阅天机,但天机又岂是凡人能一览全貌?人力有穷,天机无尽,受命于天,事在人为。” “姑娘所言不差,事在人为,看相也只是看表象罢了……以往我给人看死法死相,不说百分百能准,但往往也能有个三四成准,就好比那个追杀我的消瘦圣门女子,我早就看出她会被毒杀致死,这不,她还就真是被毒死了,可是像赤经子道长就不行,我看他面相应该是长命百岁、武运昌隆的,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早。”说完,燕长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丝毫都没有为自己剥了赤经子的脸皮儿感到惭愧。 “燕公子,咱俩在假扮着情侣呢……你就莫要再为面相、堪舆之术而伤神了,方才说你不会哄女儿家欢喜,你还真的就毫无改善了呢。” 殷若璃略有嗔怪地瞥了燕长歌一眼,羞答答地咬着唇瓣,竟然牵起他的一条胳膊,将其拉着环绕在她的小蛮腰上,还让他的手掌搭在她腰上的软肉。 “若要办成情侣……理应当亲昵一些才是,你只知道昂首挺胸,未免就落入下乘了,要揽着奴家,才可以淋漓尽致地显露出我俩之间的恩爱。” “我,我,我明白……” 燕长歌身上泛起一丝丝的电流感,心里更是有种无与伦比的满足,仿佛飘上了九霄云天。 能搂住这位仙女般的丽人的腰肢,还带着她一起逛夜市,更可以享受着路人那惊艳、艳羡、嫉妒的眼光,那简直是非同寻常的享受! 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赤经子师叔?你怎会在淞州?师叔!我是滕黄子啊!” 声音颇显稚嫩,像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该有的嗓音。 燕长歌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暗呼糟糕,这下子怕是要玩大发了,被五雷观的人恰好撞上,他该如何蒙混过关才好,毕竟他现在套用着“赤经子”的脸面,而他又不会五雷观的功夫,甚至还不会拟声,压根就没办法发出赤经子的嗓音来! 五雷观的弟子,肯定听过赤经子的声音吧? 他若是一说话,直接就得露出马脚,当场被识破,识破了不要紧,关键是他现在还被圣门阎罗宗的人追杀着呢! “赤经子师叔?你怎的不理我啊?你咋还搂了一位姑娘?师祖不是说了您在修炼到五气朝元之前不能近女色的吗?师叔,你这样可算是自毁前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