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鬧區一角的電動遊樂場裡，最新的遊戲機台和懷舊的經典遊戲機台以絕妙的平衡擱置在同一個空間裡，相當受到這附近的高中生歡迎。 但是因為忙著打工學習家事照顧妹妹什麽的，這種地方我幾乎沒有來過的印象。 “不是決定好來這裡的嗎?你們三個人都呆在這裡幹什麽?快進來呀。” 四個人中唯一像是個正常人的由比濱走在最前面，朝著我們揮手。 “還……還是算了吧?” 被我和雪之下夾在中間的，是剛剛下班然後就被汪醬“誘拐”過來的小豆梓，在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她就被熱情的汪醬給拉了過來，加入了我們。 此刻，她一臉為難地看著眼前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冬月君，你也沒來過這種地方?” 雪之下發話了，看上去她的臉色也很差誒，難道是不習慣這種地方麽，然後她突然將視線停在了一個方向，專注地看著一個地方。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裡是一排夾娃娃機。 奇妙的是，一邊的小豆梓也愣愣地看著那裡。 “你們，要去試試?” 小豆梓沒有回答，由比濱見狀，直接勾住了小豆梓的手臂。 “喜歡那個的話，就去玩吧！來吧！” “哎哎，等等，我自己會走啦！” 被拖著走的小豆梓拚命想要從汪醬的臂彎中脫離出來，但是卻被一路帶到了一台夾娃娃機面前。 “嗚――好可愛！” 她看著裡面的形形色色的玩偶，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雪之下，你不去試試嗎?” “唔！我對這、這種遊戲沒興趣。” 雖然這麽回答道，雪之下的視線卻緊緊盯在抓娃娃機的方向上。啊，仔細看的話還不是，是盯在僅僅一台抓娃娃機上的樣子。 “我隻是對那個有興趣而已。”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其中一個有點醒目的玩偶上。 那是有著凶惡眼神和銳利爪子以及帶著閃光牙齒的奇怪的熊貓布偶。 “那個……是啥?” 說實話，一點也不懂耶。 “那個是熊貓潘先生。” 簡潔地解釋完了之後，雪之下就邁開步子朝著那個娃娃機走了過去。 哎，你這麽解釋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啦！ (這個熊貓潘應該是原作中虛構的，也許是因為版權問題所以是暗指了迪斯尼的哪個形象?希望知道的人可以告訴我一下。) “可惡……明明只差一點點了！啊啊，討厭！” 將額頭抵在入口附近的某台夾娃娃機玻璃夾層上，小豆梓不斷對機器鉤爪傳送念力，目標是大小正好可以抱滿懷的烏龜布偶。機械鉤爪在抱起來應該會很舒服的龜殼上搖搖晃晃，再移動到另一邊蕩來蕩去，簡直就像醉漢的腳步一樣虛浮不穩。 結果當然是要麽什麽都沒抓到，要麽就是噗得一下掉下來。 失敗了幾次之後，她的臉上顯然露出了頹喪的表情。 而另一邊與小豆梓不一樣，雪之下一開始就兌換了一堆百元硬幣。 硬幣投入口邊上堆起百元硬幣山，以連記的架勢開始投了起來。 投入百元硬幣，立刻就響起“呼拉拉……”的機械音。 雪之下像是要看穿什麽一樣死死的盯著，一動不動。 “…………” 就如同認真的表情一樣，伴隨著緊張的氣勢。 喂，你該不是連怎麽玩都不知道吧。 我連忙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苦笑著看著兩個人的汪醬。 “哇，有什麽事?” 汪醬轉過頭來，你的臉有點紅耶。 “沒有啦，你看雪之下好像不會玩的樣子，你去教教她。” “哦哦。” 汪醬反應了過來，走過去在雪之下耳邊說了一通。 雪之下點了點，臉漲得通紅，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了遊戲。 首先是將抓手向右方移動……嗯。嘛，不就是這麽簡單的嗎。接下來是向著裡面移動，噢噢，感覺停在了不錯的位置。 緊接著，抓手一邊發出“呼誒誒……”的聲音一邊將玩偶抓了起來。這個抓手怎麽回事，感覺叫聲還挺可愛的……。 “……得手了。” 聽到了極小的聲音，朝雪之下那邊看去只見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微微的揮動了一下。 然而，抓手醬一邊說著“呼誒誒……”一邊將布偶撲騰掉了下去，就那樣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沒有任何表示的陷入了沉默。 “咕――” 那個雪之下竟然發出了這麽可愛的聲音? “怎麽辦?” 退回來的汪醬煩惱地看著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兩個人。 “我也對抓娃娃機沒轍呀，看起來小雪和小豆要是沒抓到的話，看上去絕對不會放棄的樣子呢……” “我也不行呢……” 我歎了口氣，環顧四周，然後一下子雙眼一亮。 “有了！” 不遠處的一個抓娃娃機前，一個小個子的戴著鴨舌帽的女孩正以驚人的氣勢夾出了一隻又一隻的玩偶，我連忙跑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嗚咦――！?” 她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轉過身來，連連後退了幾步。 喂，我有那麽可怕嗎? “那個，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的朋友抓一下娃娃呢?看你很厲害的樣子，她們真的很想要那個玩偶呢……” 眼前小動物樣的女孩子連忙噗咻噗咻地點點頭。我松了口氣，遞給她一張一千元的紙幣。 “拜托你了！那個栗色頭髮的女孩子想要那個烏龜，那個黑頭髮的想要熊貓。” 噗咻噗咻地點好頭，女孩子走了過去。 一番功夫之後。 小豆梓和雪之下終於抱得玩偶歸。 小豆梓滿臉幸福地將臉埋在了看上去軟軟地烏龜殼上，而雪之下則是帶著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停地揉著熊貓。 想向那位女孩子道謝，卻發現那個小小的鴨舌帽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那，我們再上去玩玩吧?” 看到兩個人似乎都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由比濱又再次提議道。 雪之下和小豆梓都沒有反對。 先去玩了看上去最容易的打地鼠。 “不要玩了啦！這個一點都不好玩啊！” “等等，為什麽玩打地鼠會哭出來啦！” “想不到居然有人會對地鼠產生感情耶。” “才、才不是這樣呢！” “那換成那個吧，和打地鼠其實也差不多。” 來到了一台JUBEAT機前面。 “哇……看上去好帥氣的樣子。” “你看你看，那個人手都出幻影了一樣啊！” “怎麽可能做到那種地步！” 結果幾個人都在看一隻不認識的觸手君在那裡表演。 (作者我也很愛音遊，不過也大概是這種看觸手表演的程度)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注意到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景色了，真的一下子就過去了那麽久誒！ 我們在每層樓都仔仔細細地玩過一輪後，終於回到一樓的長椅稍作休息。 話說這個樣子……不就和約會一樣了嗎? 也沒有哪個約會是一個男生帶著三個女孩子出來玩的吧。 不過說起來的話，其實玩的最多的還是小豆梓還有汪醬，看起來這兩個人一下子就混得很熟的樣子，雪之下大多數情況下都抱著熊貓玩偶默默地看著我們，而我呢則是基本在負責做苦力，給玩得在興頭上的兩個人換硬幣之類的活――我也不擅長玩那個遊戲啦…… 最後還被汪醬拉去一起拍了大頭貼。 “我是第一次來到遊樂場，想不到還挺有趣的嘛。” 吃著打遊戲贏來的汽水和糖果，小豆梓像個開心的小孩子般不停轉動手指，還有些沒家教地把剛才還在甩動的手指直接含進嘴裡。 其實在玩遊戲時也是一樣，去除掉她總挺直脊梁、身上還戴著高價的名牌飾品之外，千金大小姐的氣質幾乎已不複見。其實她的內在就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嘛。 “來來，這是剛才拍的大頭貼。” 由比濱笑著將厚厚一疊大頭貼拿出來，展開在腿上。 首先是一張四個人的合影――因為拍大頭貼的地方一般都是最多容納兩個人左右的，所以取景框裡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裡面雪之下露出了一副複雜的表情，有點想笑卻沒有笑出來的感覺，汪醬則是一如既往地開朗地展露出陽光的笑容，小豆梓好像有些害羞地低著頭，眼睛微微上抬看著鏡頭，而我則是一臉尷尬的表情――和三個美少女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面，雖然感覺是很香豔啦，但是完全不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動作的感覺。 “這個這個，看這個！” 將四個人的合影分給每個人之後，汪醬指著下面的一張大頭貼，笑了起來。 “……把它扔掉吧。” 雪之下冷淡地總結。 “不要這樣嘛，小雪，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那是被汪醬硬拉著的，我和雪之下兩個人的合照，大頭貼的邊框上寫著“正義第一”這樣的紅色大字，而畫面上的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很是尷尬的樣子。 “哈哈哈，像兩個笨蛋一樣……哇！” 得意忘形的汪醬立馬被我和雪之下分別打了一下腦袋。 “你們感情真好呢……” 一旁一直在看著我們的小豆梓突然出聲，說了一句，然後低頭看向手裡的大頭貼。 “那個小豆……” “我去下洗手間。” 小豆梓一下子站起身來，將大頭貼放在長椅上，快步走開了。 “沒問題吧?小豆梓她。” 由比濱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的背影。 “問題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解決的呢。” 雪之下低著頭將大頭貼收進了包裡，然後歎了口氣，說道。 “要是擔心的話就跟上去看看吧。” “……嗯。” 洗手間的門前，小豆梓並不是一個人。 她的兩側各站著一個女生，包抄似地將小豆梓夾在中間，還發出令人不快的低級笑聲。 “小豆梓，很久不見了嘛，你過得還好嗎?” “改變了髮型跟氣質，終於勇敢踏進遊樂場了呀?你真是努力耶！” 裝模作樣的千金大小姐髮型低垂著，小豆梓一句話也沒說。 “你在新學校有沒有交到新朋友啊，告訴我們嘛――” “會一個人跑到遊樂場來，就沒什麽好說了啦――” “這樣喔，嘿嘿嘿，那我豈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嗎――” 從那兩個講話全糊在一起的女生身上所穿的服裝看來，應該是這間遊樂場的店員。不過看上去年齡也隻是高中生的樣子而已。 “你會轉學應該不是我們害的吧?這樣真的讓我們很擔心耶――” 爬上小豆梓臉龐的慘淡臉色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嘴唇正微微顫抖著，那兩個女生毫不在意地直往她僵硬的頭上拍打，邊笑邊打。 感覺胸口一股怒火要衝上來，要上前去的我，被另一個人搶先了。 率先衝過去的是由比濱結衣。 “你們在對小梓做什麽啊！” 怒氣衝衝的由比濱沒有了平時總是帶在臉上的有些傻裡傻氣的笑容，兩條好看的眉毛都仿佛要豎了過來一樣。 那兩個女生驚訝地抬起頭，接著又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你是誰啊，我們是小豆的初中同學喔――” “哦，是小豆新找的高中朋友嘛，啊啦，長得倒是很可愛啦，但是真的靠得住嗎――” 在我想出聲之前，小豆梓開口了。 “夠了！不要、不要再來管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一瞬間，四周的環境好像安靜了下來。 “可以請你們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嗎?我對你們就像對皺巴巴的蟬蛻一樣，一點興趣也沒有。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隨便你們要展翅高飛，還是什麽的不是很好嗎……” 小豆梓把一句話慢慢地分段說出，但仍克制不了全身的細微震顫。就是這個聲音。她正使盡全力保護著已逐漸剝落的自尊，但還是克制不了聲音中夾帶的哭腔。 然後她就跑掉了。 那兩個女生一臉後悔的樣子。 “怎、怎麽辦――” “好像又開了過分的玩笑――” 由比濱惡狠狠地瞪了她們兩個一眼，兩個女生立馬畏畏縮縮地後退了一步。 “把小豆同學抓回來。我知道你這個變態人渣很擅長做這種事情。” 一直沒出聲的雪之下推了我一把，用認真的語氣說道。 “我們會把這兩個人也帶去的，到車站那裡的餐廳見我們。” 我點了點頭，朝著小豆梓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人群之中，小豆梓的身影很是顯眼，低落的樣子仿佛把四周的空氣都隔開了一般。 我飛快地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來做什麽。” 她冷漠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不是說了嘛，不要再管我了。” 被她狠狠地瞪了，但是這個目光是如此的無助和脆弱。 “……反正你們也是因為那個老師才來找我的吧。不然，我們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的。” “真的是這樣嗎?之前所有的快樂都是虛假的嗎?難道由比濱她抓著你的手和你一起玩遊戲的時候，那個親切的模樣都是虛假的嗎?”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要是真的不在乎你的話，我們才不會擺出那樣一個白癡一樣的笑臉和你一起玩呢，無論起因是什麽，連接起我們的原因是什麽，大家的目的隻不過是想和你好好地相處而已。” 我的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 “發生了的事已經是無可奈何了。人類確實是寂寞而自我為中心的生物――也許連猿猴的心都比人類高級得多，但不能總是認為自己已經沒辦法了！不能以自己的弱小和寂寞為借口……” 小豆梓的身體一顫一顫的，就像是風中搖曳的小舟一樣。 “想哭的時候，誰都不會安慰你，誰都不會來握住你的手，這樣真的好嗎?” 話語像是最後的一擊，小豆梓的肩膀垮了下來，察覺到了她沒有了反抗的意思，我松開了她的手腕。 “你自己內心裡真正的想法，差不多應該知道了吧。” 小豆梓抬頭望向天際，纖細的肩膀微微顫動著。 在接受事實帶來的傷害後，她隻能倔強地靠偽裝來隱藏脆弱的心，彷佛轉眼就會消逝無蹤的花之妖精。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接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就這麽落下來。 “走吧，由比濱他們都在等你呢，你的烏龜玩偶和小頭貼還落在那裡呢。還有那兩個女孩子，我們會讓她們好好地給你解釋解釋清楚的。” “嗯。” 吸著鼻水的小豆梓順從地跟在了我的背後。 我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餐廳裡，我將小豆梓帶了進來，不遠處汪醬伸手向我打著招呼。 坐席上，那兩個遊戲中心裡遇到的女生正一臉愧疚地坐在一邊。 等待小豆梓低著頭入席之後，她們兩個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說了起來。 就是經常有所耳聞的那些故事情節。長得很可愛的女生受到男孩子們的歡迎，莫名其妙地在班上也顯得特別鶴立雞群。就男生看來，是個可以稍微戲弄欺負一下的女孩子;但看在女生眼中，卻認為她是在向男生獻媚，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淪為被欺負的對象了。 似曾相識的故事也曾經發生在雪之下的身上，所以我還特意看了雪之下一眼，當然她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冷靜樣子。 “我們真的是想和你做朋友的啊――” “是、是開了一點玩笑啦，但我真的覺得我們是朋友呢――” 但在即將舉辦校外教學之際，她們突然起了壞心眼想對小豆梓惡作劇。她們告訴當天請假沒去上學的小豆梓:“校外教學要去北海道，而且要直接在當地集合喔。” 心想著應該能和她們分在同一組吧，小豆梓二話不說毅然決定參加這趟教學行程，最後卻在北國的機場獨自一人孤伶伶地等待永遠不會到來的同學們。其實真正的校外教學地點是在衝繩。 “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啦，今天遇到你也是，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你，那個……能原諒我們嗎?要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轉學了，我們真的超後悔的。” “嗯……” 小豆梓耐心地聽完她們的解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輕輕地應了一聲。 “對不起！” 兩個人垂下頭朝著小豆梓表達了歉意。 “可是……小梓你為什麽要在學校裡裝作是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啊?還不停努力打工賺錢來裝飾自己……” 汪醬疑惑地向小豆梓問道。 “嗚――” 小豆梓微微抬起了眼睛， 然後看向了雪之下。 “是因為……雪之下同學。” “哎?” 雪之下也有些驚訝地看向了她。 “我……那個……雪之下同學可能不記得了，我以前是和雪之下同學一所小學一個班級的同學的……那個時候就很憧憬雪之下同學……不會向任何欺負她排斥她的人低頭的大小姐一樣的人，所以……我想要是我也能像這樣，那就好了――” 聽完了小豆梓的話語，雪之下露出了少許有些複雜的表情。 想必雪之下對於自己的那段時光是並不抱以任何積極的感情的吧，剛剛與她相遇的時候，那個一個人在教室中孤傲的模樣，是堅強卻又有些孤單的形象。 正是這樣才沒有朋友。 所以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卻反而成了另一個少女所憧憬，以至於來逃避其他人所用的模仿的手段吧。 有些略微的諷刺的意味在裡面呢。 “今後……今後也不會再這樣做了。” 小豆梓露出了綻開花般燦爛的笑顏。殘留在她臉頰上的淚痕，再過不久一定也會消失吧。 “對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才是可愛的小梓嘛。下次還要一起出來玩喔！” 邊上一直打量著小豆梓的汪醬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然後一把抱住了小小的小豆梓。 “嗚哇――” 我看著她們。 果然還是毫無修飾展露著自己的女孩子最可愛呢。 UU看書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UU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