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傷痕（3）
  “錚——”一聲貝斯引燃躁動的氣氛，舞台的燈光變得的詭譎華麗，台下的騷動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夜的狂歡正式拉來序幕。
  “StuckinthesameroutineLivinganemptydream……”迷幻的女聲音透過音箱傳入耳膜，帶著如霧氣般朦朧的語調。
  此時，舞台上的燈光驟然亮起，孟檬站在泛著金屬冷光的長話筒杆前，麥克風剛好抵著她的下巴，眼神裡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野性。
  “N。L。！Let’smakesomenoise！”
  鼓點響起，燈光搖曳，全場的尖叫狂熱，人們在音樂中肆意搖擺舞動。
  聽著台上的女孩的歌聲，胡敔蝶抬起眼眸打量著四周，酒的香氣，眾人的歡笑，曖昧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酒吧。
  該怎麽樣去形容這種感覺呢？胡敔蝶試圖在腦海裡搜尋著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
  這大概是便沉醉了。
  人們沉醉在脫離現實的狂歡，那個女孩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正如她所唱的——Livinganemptydream
  胡敔蝶望著盡情歌唱的女孩，心裡湧上一股悲傷來。
  酒精削弱了她的感知，身體像是在墜入虛空一樣，無論呼吸還是動作，都開始變得遲緩起來。
  楊文軒看著她越來越不對勁，眉頭緊蹙地望向舞台那邊，似乎陷入了什麽困惑當中。他略微有些猶豫地開口：“你感冒很嚴重，為什麽還喝酒？”
  胡敔蝶托著腮，眼睛焦距不知道放在那裡，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
  氣氛是一個大寫尷尬。
  楊文軒盯著她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余光看見一個男人靠近，然後坐在了她身旁。
  “一杯威士忌，Neat！”語氣裝逼，眼神輕佻。
  楊文軒有些警惕地瞥了他一眼，猶豫地轉過身去，握緊了手裡的調酒器。
  男人在下一秒便搭上了胡敔蝶的肩膀，“美女，一個人那麽寂寞，我來陪你喝啊？”
  胡敔蝶轉過頭瞪著他的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中寫著鄙視，聲音帶著有些醉意和一本正經的語調。
  “大叔，想約炮的話下載個APP就行了，你該不會不會用吧？”
  男人受不了她的視線和語氣，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心想這個女孩為什麽會這樣沒有一絲畏懼，似乎還反過來對他壞心眼地笑著。
  “要不我來教你吧？”聲音裡是冰冷的笑意，胡敔蝶手裡拿著一台手機，對準男人的眼前晃了兩下。
  “這個是……你什麽時候拿的？”男人看著她目瞪口呆，愣愣地說，“美女，開個玩笑而已，不要當真……”
  他的手機明明在外套的口袋裡，為什麽被她偷走了自己竟然毫無察覺？這裡面的東西可不能丟，他隻好乾咳一聲，把手伸向胡敔蝶。
  胡敔蝶上挑的眼角，帶出一點點鄙視和玩味，遞過去時故意松開了手，楊文軒在前一秒端來的那杯威士忌，即將成為手機掉落的陷阱。
  “喂！”男人下意識伸手去接，與自由落體的速度相比，注定只是徒然的動作。
  下一秒，卻不是預料之中的金屬與水的接觸，“啪嗒”的一聲脆響，手機直接砸在了吧台的瓷磚上。
  胡敔蝶舉著酒杯，把手機移到他手邊，微微眯起眼睛，“我也開個玩笑，沒關系吧？”
  驚愕的男人看著她，張口結舌：“沒關系……”
  楊文軒目睹了全過程，震驚過後他勾唇一笑，似乎又想到什麽一樣，緊皺的眉眼變得釋然。
  ——原來，她並非想象中那般柔弱。
  “小敔！”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胡敔蝶扭頭，皺著眉，看著江寧那一臉不滿的表情。
  感受到旁邊的人憤怒的視線，中年男人隱約感覺不妙，趕緊拿著手機起身開溜了。
  “小敔，你感冒了還跑下來酒吧幹嘛呀？”江寧指了指胡敔蝶，又指了指她旁邊的座位，“剛才那大叔哪位啊？想勾搭未成年少女嗎？”
  胡敔蝶手扶了扶額頭有點無奈，“你怎麽現在才過來？”
  問題來的太突然，江寧表情頓時微妙起來，“……你可以讓人先緩衝一會兒嗎？”
  胡敔蝶撇撇嘴，扭頭看向舞台上的樂隊，唱完一首歌最後的終止符。深夜已經到來，酒吧的下半場是DJ的控場，人們會更加躁動與瘋狂。
  音樂驟停那一瞬間，全場剛好有一秒鍾的寂靜，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歡呼。
  “沈奕正在醫院搶救……已經一個小時了。”江寧的話恰好在那一秒裡響起，後半句已經被尖叫聲淹沒。
  “……這不可能。”胡敔蝶搖搖頭，從喉間硬生生擠出這句話。
  即使他是徐奕，他也答應過她，他會活著的。
  “江寧，這不可能……”胡敔蝶眉間緊鎖，再次拿起酒杯的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摔了，顫抖著一口喝下那杯威士忌。
  “小敔！你也想進醫院搶救嗎？！”江寧忍不住對她吼了一聲，一邊奪過酒杯，一邊給了服務生一個眼神。
  楊文軒在兩秒之後端過來一杯蘋果汁，那是他事先準備好的。如果江寧沒有過來，他本來會在她解決了那個男人以後，讓她喝下這個解一下酒的。
  或許是驚訝於他的速度，江寧看了他一眼才接過來，“小敔，先把它喝了，等一下去醫院再找醫生看一看。”
  胡敔蝶一直垂著頭，看起來有些沮喪，發絲遮擋在臉頰邊，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我要立刻去見他。”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江寧，“快帶我去見他！”
  胡敔蝶從高腳凳上跳下，拉著江寧轉身向前跑去。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楊文軒注視著一男一女遠去的身影。
  只剩下杯裡的蘋果汁，被氧化成了暗沉顏色的模樣。
  ——果然，因為是那個人的緣故吧？
  “沈奕……”
  楊文軒不禁喃喃地脫口而出。
  直到走出大門，音樂完全消失在耳邊以後，胡敔蝶才意識到現在自己因為酒精有些頭暈。
  “小敔，你要去哪裡？”江寧反手拉住了她的手，兩人停在了轉角處。
  胡敔蝶反問他，“你的車不是停在後巷嗎？”
  “……我們跟其他人過去。”江寧這樣說道，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麽。
  下一秒，轟轟的引擎聲從遠到近，然後響起一聲刺耳的鳴笛。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一輛紅色的跑車正向著他們駛來。
  胡敔蝶還沒反應過來，江寧便拉著她走下了台階，來到跑車翻起的剪刀門前，把她塞進了後座。
  江寧繞到副駕駛，拉開安全帶的同時，向後座點了一下頭，“紅姐。”
  “江寧，你還是把小敔帶來了呀。”陳紅勾起紅唇，語氣卻有些責備，“如果沈奕因為她改變了計劃，我們可就玩完了。”
  “紅姐，我並沒有找錯人，你盡管放心。”江寧的表情是難得的認真，又看向身旁的人，“羅其，快開車。”
  名為羅其的男生，視線盯著後視鏡，得到了答案之後，腳下的油門一踩，箭一般穿過街道。
  胡敔蝶剛想要開口，卻又停住。
  事情好像不在自己計劃和想象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