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選擇（1）
  清冷的早晨，樓下的清潔工人在清理垃圾，不斷地用鏟子把垃圾送進垃圾車裡。
  胡敔蝶被機械重複的聲音吵醒，迷糊地睜開雙眼，窗外依然黑色迷蒙，她動作緩慢地鑽出被窩，走向廁所。
  薄荷味道的牙膏在口腔裡變成泡沫，冰冷的水潑在睡眼惺忪的臉上，清醒了不少。
  洗漱完畢，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溫差形成的霧氣模糊了鏡面，她伸出食指畫了幾下。
  “沈奕”兩個字浮映在鏡面。
  她怔怔望著，嘴角上揚，裂開了笑臉。
  冬天悄悄地來了，銀色的旗杆閃著寒光，紅旗在寒風中飄揚。
  胡敔蝶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望著升旗台上站著的人，一臉癡笑。
  王思琪站在後面，戳了戳她的背脊，準備表達不滿，“蝴蝶，你這樣太明顯了！”
  太陽升起來了，天空的薄霧已經散去，沈奕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令人矚目，他握著話筒一本正經地講著田徑運動精神。
  胡敔蝶的關注點卻在他單薄的校服上，溫度逐漸下降，人們都蜷縮著肩膀瑟瑟發抖，他竟然隻穿了一件校服外套，連衛衣也沒有穿。
  王思琪看不到她擰緊的眉頭，不停地戳著她的手臂，“蝴蝶！你休想瞞著我，快說！周末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下一秒，胡敔蝶轉過身子，用食指低著嘴唇，盯了一眼身後嘴不停的人，眯起笑眼說：“回去再告訴你。”
  王思琪立即換了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嘻嘻……蝴蝶，大家都在說冬天來了，沒想到你的春天來了啊～”
  胡敔蝶扭轉身體，她那個表情實在是太逗了，忍不住笑了出聲，眼神又掃到台上的沈奕，感覺到他投來的視線，臉上的笑容更深。
  直到升旗儀式結束，胡敔蝶的視線都沒從沈奕身上移開過。
  沈奕一步步向她走來，旁邊的王思琪愣了下，下一秒就自動消失了。
  胡敔蝶隨著他的視線逐漸仰起頭，右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對他笑著眨了眨眼，“我們的教室不順路呢～”
  說罷，扯著他的衣角往前走了一步，方向不是教學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實驗樓的樓梯間，沈奕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停住了腳步，眸色森然。
  下一刻，胡敔蝶整個人被旋轉了180度，撞進了他的懷裡。
  她還沒反應過來，耳邊響起他黯啞的聲音，“抱一會兒。”
  她愣了愣，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寬松的校服變得褶皺，腰部線條很細，卻讓人有安心的感覺。
  “好。”她埋頭在他的胸膛前，可以聽到沉穩的心跳聲。
  沈奕沒有出聲，摟在肩膀上的手僵了僵，緊握的拳頭骨節泛白。
  她繼而抬起下巴，抵在他的校服拉鏈上方，細聲說：“天氣冷了，怎麽穿這麽少？”
  沈奕平靜的回答：“不需要。”
  她噗呲笑出了聲，“你以為你像吸血鬼一樣，身體沒有溫度嗎？”
  胡敔蝶的手從後面探進去，涼涼的手撫摸著他的背脊，想著讓他冰凍一下，卻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溫差。
  沈奕尚未反應，她把手從衣服裡伸了出來，往自己的腰後摸索著他的手，意料之中的冰冷。
  “你的身體都被凍僵了……”她後退了一步，握著他的手拉到前面，抬眼盯著他，“多穿點衣服，好不好？”
  沈奕反握住她的手變成十指緊扣，另一隻手慢慢移到她的後頸，溫差自動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他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如同煙草沁入喉嚨的那一瞬間，鎖住了所有肆意的不安，整個人從鬱躁中解脫。
  “中午一起去吃飯。”他低聲說。
  胡敔蝶才適應了脖子處的溫度，話題卻轉得有點突然，她點點頭，“放學後樓下等？”
  這時，他們頭頂的擴音器傳來上課鈴聲。
  隨即，她笑著說：“我這節是化學實驗課呢~”
  沈奕看著她發亮的眼眸，伸手捏了下她的下巴，往課室那邊瞥了一眼，柔聲對她說：“放學等我。”
  胡敔蝶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眯起了笑眼。
  去到實驗室。
  老遠看到王思琪在向她招手，實驗課可以自由選擇座位，她們是固定的搭檔。
  “蝴蝶！快誇我！我直接幫你把書拿過來了！”王思琪一副“老子絕頂聰明”的表情，可愛又好笑。
  胡敔蝶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去把窗戶拉大了點，實驗室裡彌漫著化學實驗殘留的氣味，她微微皺著眉頭折回座位坐下。
  王文秀站在講台上，講解著中和滴定的原理。
  王思琪小聲嘀咕：“蝴蝶，你不要想瞞著我啊，快說你跟會長大人進展到哪個程度了？”
  “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嘛？”胡敔蝶把桌面的燒杯往裡邊移了移，對上她的眼睛，“你忘了？”
  王思琪的小腦袋快速運轉，眼珠子轉了一圈，食指撫上自己的嘴唇，小聲說：“這樣？”
  胡敔蝶揚起嘴角，點點頭。
  王思琪見狀，激動得胡亂揮舞著手，差點掃下桌面的燒杯，難以置信的問她，“你不喜歡徐奕了嗎？”
  胡敔蝶拿起試管的手停住，轉頭看著她，欲言又止，“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
  後來，胡敔蝶挑重點跟王思琪解釋了下，沈奕以前在東城讀過初中，那時候他跟媽媽姓“徐”。
  王思琪除了感歎之外，還將重點變成了自己怎麽沒在東城見過像會長大人那樣帥的學霸？她曾潛伏在東城廣播站三年，八卦學校風雲人物無數，這不科學啊！
  胡敔蝶對此只能笑笑，不說話。
  放學時間。
  十六班的同學一如既往溜得快，才兩分鍾而已，教室裡只剩下胡敔蝶一個人。
  門口傳來腳步聲，她抬頭望去，來的人不是沈奕。
  許諾背對著一片稀薄的光，緩緩向她走來，不同以往嬉笑的模樣，神情有點複雜。
  她歪了歪脖子，直起了腰，“你怎麽來了？”
  許諾雙手插在褲袋裡，走過去她身旁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依舊沉默不語。
  胡敔蝶偏過頭瞄了他一眼，感覺他有點不對勁，氣氛微妙。
  他從褲袋裡摸出一個煙盒，利索地抖出一根煙，遞到她放在桌上的手邊。
  她愣了愣，抽出了其中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他嘴裡叼著的那根煙。
  “怎麽？跟他好上之後連煙都不抽了？”許諾轉頭看著她，往她臉上輕吐著煙霧，語氣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胡敔蝶面色不悅，轉動著指間的香煙，沉聲說：“不需要你管。”
  他不以為意，繼續說：“蝴蝶，你這是典型的見色忘友啊！到時候分手了別哭著找我~”
  “你什麽意思？許諾！”她轉過頭瞪著他，擰緊了眉頭。
  許諾揚起嘴角，對上她的視線，語氣愈加輕蔑，“呵~說兩句就心疼啦？談戀愛分手很正常啊~”
  “滾！”胡敔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把手裡的煙抿在唇間，用打火機點燃。
  她吸了一口，舌頭有點苦澀，視線盯著天花板，吐出薄霧。
  許諾抖了抖煙灰，笑了出聲，“蝴蝶，我這是關心你，怕你談個戀愛就變傻了！”
  “要不要謝謝你全家啊？”斜了他一眼，“快說找我什麽事？我今天沒空！”
  她想著沈奕怎麽還不來，眼前這家夥跟他同一班都下課了。
  “看你還真是傻了，是你找的我好嗎？”許諾向她搖了搖他的手機。
  胡敔蝶回想起上周的事情，確實打過幾通電話給他，是想問清楚他跟沈奕的過節來著。
  他就知道她想起來了，接著說：“我回國後看到你的未接來電，今天升旗儀式時還專程來找你，沒想到你竟然不在，肯定去找沈奕那小子啦！”
  “現在沒事找你了，快回去吧！”胡敔蝶聽到沈奕的名字，莫名有點心虛，想著他應該要過來了，還是趕走旁邊這家夥比較好。
  許諾當然不答應，撇撇嘴說：“看來你還真是忘恩負義啊，完全把我幫你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胡敔蝶翻了個白眼，他做了什麽事情啊？沒有跟他算帳就很不錯了。
  這時，教室的門口進來了一個身影。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望去，沈奕正沉著臉，注視著自己。
  “趕緊走，你要是敢亂說話，絕交！”她收回視線，小聲地威脅許諾。
  許諾一臉痞笑，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吸盡最後一口煙，踩了一腳煙頭後往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沈奕完全無視他投來的戲謔的目光，直徑走到胡敔蝶身邊。
  奪過她手裡未燃盡的香煙，吸了一口含在嘴裡，扣住她的後腦杓，吻了下去。
  許諾看著這場景，“嘖”了一聲，轉身走出了教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