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瑤迷迷糊糊的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好暖和啊,是被子麽?還有一股師兄的味道,帶著師兄味道的被子麽?師兄的被子?好困啊,師兄…師兄…對了,傘…師兄…我要給師兄…送傘…’ 無月痕看著撞上他的人,一點一點從懷裡滑倒地上,嘴裡還說著醉酒的胡話,急忙扶起人。 林夕瑤雙目朦朧,迷迷糊糊的,一張小嘴不停的翻動,圓潤滾燙的臉頰上有些水漬,不知是酒痕還是淚痕,無月痕撫上她的手臂才發現,她整個身子如火一般燒的滾燙,人也很不清醒。 小乞丐看她跑了出去,忙推了推癱倒在桌上的蘇慶,“林姑娘走了。”蘇慶睜開一隻眼看了看周圍,才坐了起來,又警惕的在周圍找了一圈,才放下心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這女人瘋起來,真是不要命。” “你不去找林姐姐麽?”小乞丐趴在桌上不解的問,“我為什麽要找她啊?我憑什麽找她啊?你嫌她把我折磨的還不夠麽?”蘇慶放下茶杯,兩眼大睜,翹起二郎腿,又端起茶杯,“再說了,她人生地不熟的,不回房裡,還能去哪去?” 小乞丐一臉無辜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可是,林姐姐喝了好多的酒,脖子、耳朵都紅了,還喝了好多的雨水,嚷嚷著,跑出門送傘去了。” “怎麽可能?著大雨天的,”蘇慶搖搖頭,不可置否,又到了一杯茶,要暖暖身子,“送傘?送傘…”他突然把茶杯一摔,站了起來,“這該死的女人,不會這個時候往山上跑吧?”急忙跑了出去。 他不顧大雨,跑了很久,去了山林,找了乞丐,沿著小城的街道,不停的奔跑,呐喊,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大雨將他全身淋的濕透,他卻不覺絲毫涼意,長時間的奔跑發出的熱氣,在大雨中將他籠罩… 大雨中,三個乞丐披著蓑衣排成一列,緩緩移動,“快點,不然就佔不到好位置了。” “唉,你聽說了麽?蘇慶在大雨裡找人,現在連他自己也不見了,你說著蘇家還能去麽?”一個乞丐拉了拉身上的蓑衣,免得雨水在灌進來。 “不留也得留,蘇家老太爺自己立的規律,怎麽他蘇慶上位了,就要打發咱們?他小子還是老子看著長大的呢!”一個胡子留得很長的乞丐十分硬氣的接過話,“啊呸!”大概是變天太快,讓他嗓子不爽。 “話也不能這麽說…” “怎麽?老子說什麽,還用你小子管?!啊呸!” “是是是,您說的對,我們哪能和您比?我們可沒您那光。”那乞丐畏聲,許是怕雨水浸淋,又往蓑衣裡縮了縮。 “聽說蘇家今天備了驅寒的薑湯,那幾間茅草屋擠滿了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落腳。”走在最前頭,為二人開道的人,挺直身板,因為沒有蓑帽,冒著大雨,眯著眼睛,小心不讓雨水進來。 “唉,那好像有個人,”那乞丐不停地扯著蓑衣,雨水卻是無孔不入,“這人眼熟的很啊…唉,好像是蘇公子。” “呵,你以為蘇慶是你這種叫花子啊?這麽大的雨,他不在家裡喝茶,躺在大街上做什麽?!”長胡子乞丐大聲呵道,“我看你這眼睛也不能要了!” “難道是我眼花了?”那個乞丐扯著蓑衣,抬了抬蓑帽,定睛一看,“不對啊,我沒眼花!那就是蘇公子,就是蘇公子,他…他好像暈過去了!” 長胡子乞丐大驚,把長長的胡子往身後一甩,顧不上大雨瓢潑,直奔過去,“還真是蘇公子!”蘇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裡叫著人名,長胡子乞丐伸手扶他。 “唉你怎麽不把他拉起來啊?”那個乞丐脫下蓑衣,鋪在蘇慶身上,為他遮擋雨水,長胡子乞丐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他身上向火燒一樣啊!” “那你還不把他拉起來!” “對,拉他起來,要把他送回蘇家。” 三人忙手忙腳的將人扶起,“這樣不行啊,他一直往下掉。” “快,你快背著他,我們要快點去蘇家,才行!”一直淋雨的乞丐立馬背起蘇慶,長胡子乞丐年事已高,又有老寒腿,沒發跟上。 “老頭子,你倒是快點啊!你真是要急死我了!”那個蓑衣乞丐,不顧寒冷,將用蓑衣把蘇慶圍的嚴嚴實實,顧此失彼,急得都快哭了。 “你們先走,快走,我老頭子跟的上,蘇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還不快滾。”他看著蘇慶長大,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 背著蘇慶的乞丐,感受著後背的溫度,一刻都不敢怠慢,不等二人,先跑了起來。 蓑衣乞丐狠狠摸了把臉上的水,頭也不回的跟著跑了上去,扯下一片衣服,擋在二人頭上。 長胡子乞丐慢慢走到一邊,扶著牆拐進了一條漏雨的小巷,沿著牆緩緩下滑,坐到了地上,摸著自己的腿,自嘲的哼了一聲,雙目沉滿了慈祥,“腿啊腿,你也老了,”一行清淚順著他瘦削的臉頰滑下,“孩子啊孩子…” 兩人冒著大雨跑進蘇家,“唉,你們不能進這個門,去後門進草屋去。”一個身穿灰色衣衫的下人,不耐煩的指揮著他們。 “兄弟,快、快,”那被澆的全身濕透的蓑衣乞丐,“蘇公子,快就蘇公子啊。” “公子?你們找到我家公子了?”原本懶散的下人,一聽頓時慌了起來。 “快,蘇公子身上像火燒一樣燙,你們快點給他找大夫,快啊。”時間拖的越久,那個乞丐越是著急。 下人望向背上的人,正是他家公子,一下子慌了神,“我這就叫人,快來人啊,來人啊,”那個下人急忙叫喊起來,“快快,你們快送公子回房,你快去找大夫來,快,動作都快點!” 原本冷清的門口,頓時熱鬧非凡,下人們在門口都亂成了一鍋粥。 林夕瑤躺在床上,還不安分,時不時說句胡話,舉杯暢飲,謝清歌把過脈,給林夕瑤捏了捏被角,“她就是喝多了,睡一覺就沒事了。” 無月痕坐在一邊,聽他這麽說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謝清歌剛坐到另一邊,便聽到屋外的響聲。 “好啊,”無月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個蘇慶。” 謝清歌搖晃著手中的茶杯,“你別著急,說不定真和人家沒關系。” “沒關系?!”無月痕冷冷的看著謝清歌,不變的依舊是他嘴角的笑容,“他們家下人都說,他們今天一起出的門,一起回來的,一起喝的酒,怎麽會和他沒關系?不是他,又能和誰有關系?” 謝清歌無言以對,無月痕看了他一眼,一手負後,掀開門簾便走了出去。 謝清歌悶悶的喝了口茶,又覺心中不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 “打擾了,”無月痕攔下一個下人,“聽聞你們公子已經回來了?不知是否可以見一見?” 那下人看無月痕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公子模樣,隻當他是關心,“這位公子,我們家公子現在身體抱恙,不便見客,還請公子先回房歇息吧。” “無大哥,既然蘇兄身體不舒服,我們還是改日在談吧。”謝清歌拉住無月痕的胳膊,不讓他跟著下人去蘇慶的房中。 “哼~身體抱恙?”無月痕冷哼一聲,推開謝清歌的手,“也得我看了再說。”不顧他人阻攔,走進了蘇慶的房中。 兩個乞丐端著薑湯,用下人們送來的舊衣被裹得嚴嚴實實,圍著屋內的小火爐,等待身子回暖。 見有人進來,立馬放下手裡的碗,跑了過去,“二位大人,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吧,救救我們的老夥計吧。”兩個人說著就要往下跪。 無月痕向裡看了看,眉頭緊皺,“你們先起來吧,只要能幫的,我們一定幫。”謝清歌將二人扶起。 “這是怎麽回事?”無月痕指著裡面,眉頭緊皺。 兩個乞丐佝僂著身子,抱緊身上的衣被,“我們今天來蘇家避雨的路上,遇到了蘇公子躺在雨地裡,蘇公子似乎淋了很久的雨,我們撿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燙的和火燒一樣,”那個蓑衣乞丐說著,心有余悸,“我們帶著他一路狂奔,這才回來的,不知道蘇公子能不能挺過去啊…”說過間,他幾度哽咽。 “你是說他淋了雨?”無月痕繼續問道。 那個乞丐擦擦臉上的淚水,“對啊,蘇公子冒著大雨出門找人,人沒找沒找到不知道,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出門找人?”無月痕眉頭終於平整,難不成他是去找瑤兒? “這件事整個城的人都知道,他喊了一路,剛才我們撿到他,他雖昏迷,嘴裡卻喊…什麽來著?” “他喊的是什麽姑娘…我背著他一路跑過來的,他就是在喊什麽姑娘。”那個一直不說話的乞丐,連忙接到。 “林姑娘…林姑娘…”蘇慶躺在床上,用細弱的聲音叫喚道。 聲音細小,如蚊子叫喚,旁人也許聽不清楚,無月痕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等蘇公子好了,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這個姑娘找出來。你看,蘇公子為他受了多大的苦啊。”蓑衣乞丐心疼得說道。 “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