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羞意
  此話從霜梓漣嘴裡一出，檀千琉心下大驚。
  心想，自己昨晚沒對她幹什麽呀，竟白白獲得此等榮譽，實在是羞愧。
  不由得乾笑兩聲，檀千琉轉回頭，視線重新落到前方。
  霜梓漣本人隨口一說，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無非就是有點庸俗的誇讚罷了。
  沒想到，從商場停車場出來，檀千琉挽著她的胳膊，挨著她的身體把唇貼到她耳邊，輕呵氣息：“我還沒對你做什麽呢，你未卜先知？還是說今晚想體驗？”
  這句話讓霜梓漣足足反應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她掐了下檀千琉的胳膊，檀千琉不覺得疼，低低的笑起來。
  商場進去右拐乘坐扶手電梯上去是大型超市，兩人踩上一格後，後面緊接著有人跟上來。
  眸光偏轉，霜梓漣見檀千琉嘴角掛著未消下去的笑意，礙於後面有人，隻好默默瞪了她一眼，轉而又把臉別到另外一邊去，檀千琉看出她臉頰染了些許緋紅，側臉落幾綹發絲堪堪遮擋住，卻擋不住檀千琉的眼尖。
  到超市入口，檀千琉推了輛購物車進去。
  高中大學的時候，春冉寒暑假沒事會出去外面打寒暑假工，其中就有當過超市推銷員。
  她看向檀千琉的眸光溫和中帶著幾分晦澀：“你乾過？”
  “真的嗎？真的有這麽好用？”檀千琉眼睛彎著。
  說這個搞活動有打折，那個買一送一，買一瓶洗衣液送一個鐵盆子。
  霜梓漣目光在貨架上梭巡著，原本想買用過的牌子，她蹲下，在下面一排看到有小瓶的，但容量太少，很快就能用完，所以她轉而去看另外一個牌子，推銷員安靜不到十秒，又過去拿起霜梓漣腳邊一瓶洗衣液：“姑娘我跟你講，這個洗衣液很好用，我家裡用的就是這個，我小孩那衣服啊……”
  檀千琉家境不差，甚至可以用富庶來形容，和她家境差不多，霜梓漣能想象到的就是，家中長輩對檀千琉不偏愛，但她記憶中檀千琉好像是獨生女？
  直到霜梓漣挑選好洗衣液放入購物車裡，檀千琉才跟著她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後，霜梓漣跟她說：“剛才我差點以為你真的也要買洗衣液。”
  霜梓漣有些拘束，禮貌擺手：“我想自己挑，謝謝。”
  檀千琉跟推銷員聊得火熱，從洗衣液成分聊到香味，又聊到活動要送的鐵盆子，甚至推銷員給她指什麽牌子，她還很認真的蹲下去看去了解，不知道的人真以為她家裡缺洗衣液要買。
  那雙眼睛被超市頂上的燈光照得亮亮的，眼尾一壓，溢出神秘笑意：“但我就是知道。”
  一直到生活用品區，霜梓漣抽出手去挑選洗衣液。
  春冉單親家庭，跟著母親相依為命，她母親在檀家當做飯保姆，春冉那會小，放在家沒人照顧，所以母親把她帶在身邊，剛好檀千琉沒兄弟姐妹，身邊缺玩伴，就經常找她一起玩。
  見狀，推銷員轉過來跟檀千琉推銷。
  檀千琉雙手搭在購物車推柄上，霜梓漣下意識把手伸到她胳膊挽著，又想到剛才的事情，立馬把手放下來，檀千琉察覺到她的小動作，轉過眸衝她笑得耐人尋味，她耳根泛起熱意，輕咬著下唇，還是把手搭在了檀千琉胳膊上，檀千琉把她手腕拿過來放到推車柄上搭著，而後她自己的手覆蓋上來搭在霜梓漣手背上，對方掌心溫暖乾爽，是霜梓漣的第一觸覺，覺得舒服，就沒再移開。
  就在霜梓漣正這麽想著時，聽見檀千琉說：“沒乾過。”
  那會，每到晚上吃飯，春冉就會跟檀千琉講白天的所見所聞，有趣的事情。
  霜梓漣浮現出驚訝：“你怎麽知道？”
  各種推銷話語吧啦吧啦一堆的像機關槍一樣射出來，檀千琉俯身搭在推車柄上，本來眸光也在幫霜梓漣在一眾貨架上挑選，這會她聽到推銷員在霜梓漣身邊叨嘮，知道霜梓漣不喜歡，於是主動攬過聒噪。
  只是她們停留沒幾秒，就有推銷員過來給她們推銷。
  檀千琉噗嗤一聲：“我跟你講，她們看到有人來，就得過去推銷，不然站在一旁太久沒事乾被看到會被說的。”
  到堆放著面巾紙的區域，霜梓漣停下來，沒繼續問下去。
  挑面巾紙她挑選得很快，一下就選好放入購物車。
  “還要買什麽？”
  “油煙清洗劑。”
  檀千琉朝一個方向努下巴：“應該在那邊。”
  兩人到指定區域，霜梓漣站在一排各種清洗劑前，手裡拿著兩瓶對比著。
  隨著微微垂頭的動作，霜梓漣耳邊幾綹發絲滑落到側臉，檀千琉看著她露出的白皙耳垂，目光又從她手上的東西掠過，開口說話：“霜大小姐，清洗油煙機這活您平時都自己乾呐？”
  霜梓漣看她一眼，視線又重新回到清洗劑上，最後把其中一瓶放回去，另外一瓶放到了購物車裡。
  “嗯，不然呢？”
  “嗐，我都是直接請鍾點工乾的。”檀千琉推著給購物車走：“更方便。”
  霜梓漣走在她旁邊：“自己乾也一樣，用不了多少功夫。”
  真的用不了多少功夫嗎？檀千琉覺得她可能純粹是不想隨便讓人進她家裡。
  此時此刻的檀千琉，就像個在海邊沙灘上撿貝殼的小孩，細細的搜尋著和失憶前的霜梓漣一起相處的日子裡，可能深藏著愛意的貝殼。
  買齊生活用品，霜梓漣問她要不要買，檀千琉搖頭：“我不缺。”
  “那去買點今晚吃的菜。”
  “好。”
  還沒走到生鮮區，霜梓漣突然停下腳步，喊她：“千琉。”
    這個稱呼很多人都這麽喊過她，但卻是
第一次聽到霜梓漣這麽喊她，檀千琉帶有一絲詫異的偏過頭：“怎麽了？”
  見附近沒什麽人，又在放著音樂，霜梓漣挽上她的胳膊，小聲的說：“你對我能換個稱呼嗎？”
  檀千琉微微張著嘴，想著可能是前面那句“霜大小姐”，讓霜梓漣覺得不夠親切了。
  她一喊就喊了個大的：“好的，老婆。”
  “咳咳。”霜梓漣第一反應環視了圈四周，確認應該沒人聽見，緊接著臉頰唰的一下紅了。
  為了不在檀千琉面前暴露得太明顯，霜梓漣微低下頭，顯現出幾分羞意。
  她手指戳了下檀千琉胳膊，檀千琉癢，笑起來。
  “公眾場合就別這麽喊了吧……”霜梓漣挽了下耳邊的發絲。
  “那我喊你阿漣可以嗎？”
  “可以。”
  買了點菜又去買水果，霜梓漣在挑鮮棗的時候不知想到什麽，手突然一頓，看檀千琉一眼，又瞥眼旁邊發現人太多，就沒好意思問出來，硬生生的，憋到了買完東西出去超市到停車場把東西放入後備箱坐上車後才說出來：“你和我居然沒有發生過關系嗎？”
  檀千琉關車門的動作停了幾秒，將車門徹底關上，轉過頭對霜梓漣淺淺一笑：“沒有。”
  又故意輕佻眉梢：“怎麽，你很想嗎？”
  要霜梓漣主動承認很想，她是不乾的。
  因此她極力否認：“沒有！”
  她轉而問檀千琉：“那這樣你能忍得住？”
  “怎樣？”檀千琉偏頭，輕笑著：“如果像你昨晚那樣，我可能真的會忍不住。”
  霜梓漣沉吟幾秒，撩起眼皮：“可你昨晚還是忍住了。”
  “差一點就忍不住了。”檀千琉直白的看她，抬手用指腹撫蹭她的耳垂：“你耳朵都紅了，還要繼續聊這個話題嗎？”
  霜梓漣連忙拿她的手，躲避她的目光，故作嬌嗔：“車你來開。”
  “行，我來開，我最擅長開車了。”檀千琉笑著跟她換了位置，坐到了駕駛座上。
  對上檀千琉含笑的眼眸，霜梓漣真不知道她說的開車是哪種開車。
  系好安全帶後搖下車窗，任由車子開出去後風吹走臉上的熱意。
  確實，她不能跟檀千琉聊這種話題，她聊不過。
  秋高氣爽的天氣，天空明淨如洗，車子經過錦綏大橋，兩邊的江面鋪著粼粼的微光，拂過來的風夾雜著不明顯的潮濕氣息，盈滿整個臉龐。霜梓漣半眯著眼，景色從她眼底一一掠過劃走。
  許久，霜梓漣回眸看了眼檀千琉。
  對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正專注著開車，後頸搭著的低馬尾，發尾隨著湧進來的風輕微飄起。
  她喉嚨滾了滾，眼尾漏出余光瞥到前方快到峙殤裡，輕聲問道：“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車子在長離南路漸漸放緩速度，在入口的時候，檀千琉瞥到峙殤裡路標，漫不經心朝外抬了抬下巴。
  霜梓漣的視線順著看過去，又聽見對方說：“我們就是在這個入口遇到從而認識的。”
  話畢，檀千琉踩下油門開進峙殤裡停車場。
  停好車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檀千琉轉過頭髮現霜梓漣一臉沉思狀，她伸手在對方面前晃了晃，霜梓漣睫毛微顫著偏過眸，看著她。
  “又在想事情？”
  霜梓漣不置可否，又說：“什麽時候？”
  “今年春季。”
  “今年？”霜梓漣歪了下頭，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
  檀千琉抬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頭髮，語氣輕柔：“想起什麽了？”
  霜梓漣有點出神的小幅度搖頭，直直的盯著她，紅唇微微張著：“然後呢？”
  “什麽然後？”
  “我們在峙殤裡路口遇到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啊……”檀千琉眼睛眯起一個狡黠的弧度，嘴角玩味笑著：“你對我一見鍾情。”
  霜梓漣沉默幾秒，緊接著撲哧一聲，垂下眸抿唇含笑。
  這下輪到檀千琉迷惑；“你笑什麽？”
  霜梓漣擺擺手，嘴角的淡淡笑意未褪，檀千琉狐疑的看著她，她便稍稍收斂起了神色。
  檀千琉不知道的是，她對她，根本就不是一見鍾情。所以，當檀千琉滿面春光吐出那四個字時，她莫名被逗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