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壤把駕照給司機,朝薑茂道:“我先回去了,有事隨時聯系我。” 薑茂點點頭,看著他坐上摩托離開。 於翹道:“這老板挺帥的。” 薑茂看她車,保險公司正安排人拖。於翹說:“咱們先回工作室吧,今兒有得忙了。” 薑茂上著車說:“下午讓肖菲去太和公館一趟。” “她不是請假了?”於翹說。 “誰批的?”薑茂看她。 “你一個禮拜前批的,三天假。人在朋友圈裡曬著呢,陪男朋友去北京參加什麽音樂節。” “她男朋友挺有才華的,是個酒吧駐唱的窮歌手,把肖菲給迷的……聽說都是肖菲花的錢。以前一個月不請一天假,現在光見她請假。” “她怎麽是個戀愛腦?”薑茂難以置信。 “鬼知道!”於翹意有所指道:“女人一戀腦,就容易乾蠢事。一乾蠢事事業就完了。” 薑茂沒接話,她多少也聽了點閑話,肖菲在外面接私活。也只是聽說,沒有直接證據。 一直忙到中午吃飯,接到趙平壤打來的電話,他問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上午有點事,走得急。薑茂說車被汽修店拖走了,沒什麽大礙,後天就可以去提了。費用這塊保險公司也在走流程了。 倆人克制著聊了兩句,就掛了,怕聊多了。 下午工作室收了幾份外賣甜品,趙平壤點的,為上午的事表示抱歉。薑茂看了眼甜品,不怎麽有胃口,發微信給他:“太客氣了,甜品收到了。” 發過去沒一分鍾,趙平壤打電話過來,“我沒有跟你客氣,想著她是你同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沒有報警,我請一頓甜品是應該的。” 薑茂沒接話,也驚覺自己小心眼。整個下午她都心不在焉,她在想自己為什麽會小心眼?她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她忽然就正視了起來,她想自己起初為什麽會不認他?為什麽會偷窺他?為什麽每次面對他,都會有暗潮洶湧的情愫,以及情·欲。 而且這種感覺不止自己有,她相信他也有。他們曾經有好幾次,感覺是相通的,心靈也是相通的。雙方能感受到對方在想什麽。 最後是越想越亂,直到下班也沒想個明白。不過她不得不承認,每次面對趙平壤時,她總是過於優柔寡斷。 * 回家經過湖邊看見獨自坐在椅子上的薑豫安,他身側放著公文包,眼睛看著嬉鬧玩耍的小孩。薑茂坐過去,問道:“你怎麽不回家?” “你媽去參加同學聚會了。”薑豫安說。 “噢,那我們晚上不吃飯了?”薑茂看他。 “你想吃就自己煮,我不想給你煮。”薑豫安的語氣分外傷感。 …… “爸你怎麽了?”薑茂奇怪。 “我中午做了場白日夢,”薑豫安說:“我夢見了自己的葬禮,你跟你媽就冷靜地站在一側,連淚也沒掉。” “我今天忽然發現我在這個家裡沒什麽存在感。你們也都不需要我。你媽很厲害,什麽事都能乾。你也是,你有什麽重要的決定會先告訴你媽,留學是這樣,談對象是這樣,開工作室也是這樣。等你們全部決定好了,最後才通知我,”薑豫安說完,起身道:“走吧,爸爸回家給你煮麵。” 薑茂被這一番話震撼到了,薑豫安說的都是事實,她一條也反駁不了。 她在餐桌前吃麵,薑豫安沒事人一樣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聯播喝著果蔬汁,好像那番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薑茂忽然就察覺到了薑豫安的脆弱,這是他極少流露出來的一面,除了妹妹的離世,薑豫安的肩膀從沒有這麽塌過。 她回書房翻出薑豫安的體檢報告,接著打開手機,認真地查了各項指標。發現一切正常後,又查了一條信息:夢見自己葬禮。大致瀏覽了一下內容,過去薑豫安身邊坐下道:“爸,夢見葬禮大吉,預示著將有好事發生。” 薑豫安拍她手道:“今兒上午我同事被救護車拉走了。突發性腦溢血,比我還小兩歲。” “他現在怎麽樣?”薑茂問。 薑豫安長籲了口氣,說道:“生老病死由不得人。” 薑茂沒再說話,只是把頭倚在薑豫安肩膀。 薑豫安揉揉她頭,薑茂倚在他肩膀,輕聲說了句:“爸,我很愛你,我也很需要你。” 說完半天沒反應,她抬頭看薑豫安,他正偏過臉抹淚。 薑茂問:“你哭什麽?” “你從沒有說過愛我。” 薑茂笑了笑,繼續靠在他肩膀聊天,“我媽前幾天還說,我跟你親不跟她親。” “你媽是吃醋,她是酸我們關系好。” “對。”薑茂附和。 “從小咱們倆就親,我經常出現在你作文裡。” 易妁秋回來的時候父女倆還依偎在一起,紅著眼圈,像是抱頭痛哭了一場。薑茂看見她回來,把薑豫安的胳膊摟得更緊了。 易妁秋倒了杯白開水,看她道:“看你那樣子。”說完就要去洗漱。 薑豫安喊了聲:“秋兒。” 易妁秋一怔,回頭看他。薑豫安說:“老孫腦溢血離開了,後天下葬。” 易妁秋很震驚,“他昨天還托我幫她女兒訂個床位?” “是啊,他沒福氣看到小外孫出生了。”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