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们等的人来了。 鹤遂正单手插兜走过来,个高腿长,身量周正,太过优越的外形把身上那件式样简单的黑t衬得十分高级。 巷子里被阳光铺满,他走在光里,短袖里支出来的两条胳膊是晃眼的冷白色。 鹤遂经过那枝蔷薇,方才悬在周念头顶的蔷薇花,此刻正擦过鹤遂肩膀,发出细微的索索声。 周念看见这一幕,才发觉他是真的高,实际身高比肉眼看见的还要高。 周念留意到霍闯充满希望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把和鹤遂说话的机会先让给他。 因为按照鹤遂的性格,保准没耐性一次性听完两个人说话,就会臭着脸离开。 周念看见霍闯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瘦小的胸脯高高耸起来,然后他勇敢地朝着鹤遂迈出脚步。 霍闯停在鹤家门口,正好挡在门上挂着的铁锁前面。 周念看见鹤遂逐步靠近,他没有看她一眼,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知道,他肯定看见她了,纯粹不想搭理她而已。 鹤遂停在霍闯面前,比霍闯高出半截身子,他不垂头也不低脸,只懒懒地耷着眼皮,以极淡漠的目光睇视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小男生,周身阴郁散寒。 被鹤遂这么直勾勾盯着,霍闯竟然开始发抖,他瑟瑟哆嗦着,嘴里挤不出一个字。 周念都替霍闯捏把汗,以她对鹤遂浅浅的了解,他的耐心不会超过一分钟。 果然,还没到一分钟,鹤遂就已经完全失去耐心,冷冰冰地开口:“让开。” 霍闯缩着脖子,飞快地头看向周念,朝周念投去求援的目光。 周念知道霍闯是误会了,他一定是觉得她和鹤遂很熟,但是不凑巧,她和鹤遂一点都不熟,相反地,鹤遂甚至非常烦她。 这时候,鹤遂也回头看向周念,黑眸深寂而凉:“周念。” 他叫她名字,声线很好听,但架不住寒凉浸骨,“你不仅自己要来烦我,你还要带个人来烦我是么。” “……” 好吧,鹤遂也误会她了,她和霍闯三分钟前才认识。 周念正想解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刚刚鹤遂是叫她名字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周、念。 他叫对了。 周念明亮的鹿眼在这一瞬间更亮了,她羞矜地抿唇,浅浅梨涡里盛着灿烂:“鹤遂,你记住我名字了。” 鹤遂望着周念的视线凝定,下一秒,他眼中的微光不露痕迹地闪烁了下。 周念没注意到鹤遂眼中的细微变化,等她看清时,他眼中只有风雨骤至的阴沉。霍闯站在鹤遂身前,被这副模样吓得牙齿格格打颤,变成一个人形筛子。 紧跟着,周念就看见霍闯被活生生吓出了眼泪。 好吧,周念知道鹤遂的模样看上去是挺吓人,她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吓到,而且她还被骂了句傻逼。 对此,周念印象相当深刻。 霍闯听见周念冲鹤遂笑着说的那句话,反应过来周念和鹤遂并不熟。霍闯因此失去希望,抹着眼泪掉头狂奔,一路跑出小巷。 巷尾就剩下周念和鹤遂两个人。 形格势禁,周念暂时没有功夫同情霍闯,她还要忙着和鹤遂说画画的事情:“鹤遂——” 她刚刚叫一声他的名字,话头就被他冰冷目光遏断。 “你要是不想也哭着离开的话,就最好闭嘴。”鹤遂说这话时表情散漫,却不容人轻觑,他绝对是说得出办得到的那类人。 周念偏不肯信邪,甜灿灿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你又不会打女生。” 鹤遂没理她,自顾地从灰色裤子的兜里面摸出一串钥匙。 周念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和他站得更近,怯生生地说:“还是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事,我想给你画一张。” 还伸出一根食指小声强调,“真的,一张就好。” 鹤遂无动于衷,像是完全听不见周念讲话,自顾自地在钥匙串里翻拨着大门钥匙。 他的眼角余光里,女生一双过分纤瘦白皙的腿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马上就要站到他的身边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打女生?”鹤遂倏地开口,嗓音沉凉。 周念浑身一噤,迈出去的脚立马收回。 四周的阳光轻柔漫卷,透明空气里的尘埃颗粒都散着温柔,周念站在光线里,一双水汪汪的鹿眼看上去格外清澈:“我不信。” 鹤遂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闻言,他转头,阴恻的黑眸直勾勾盯着周念,浑身线条锋利:“不信?” 周念如鲠在喉,就算对视过很多次,她依旧会在他的目光里犯怵。 沉默两秒。 她看见鹤遂故意用一种寸劲儿转动钥匙,黄铜挂锁弹开时,伴随他冷冷的出声:“那你要不要试试?” 周念浅缩了下脖子,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软糯地说:“不、不必了。” 鹤遂阴沉的目光还凝在周念脸上,他抬臂,修长五指按在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