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

六年前冯素贞比武招亲,传闻当年公主也是去掺了一脚的,却始终未能力挽狂澜,最终还逼得家道中落,父亲蒙冤入狱的冯素贞化名冯绍民上京赶考,求个家道清明,一切只因王公子弟的倾心而不得。  这三字被闹得人尽皆知,皇家的故事总是还染上戏剧色彩,民间自由传闻...

第(6)章
    "哈哈,如此甚好!"天香大喜,"那我们明天便买只信鸽去!"

    "嗯,都应你。"

    "买两只吧,好轮班,可不能累着它们了。"

    "到时候你可得随叫随到,八百里加急也得赶过来保护本公主!"

    "不管谁欺负我,你都得站在我这边教训他。"

    "就算对方是乌鸦嘴你也得向着我。"

    ……

    天香嘴里念念叨叨说了许多。

    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欢喜模样,也不管该不该当真,冯素贞通通都应允了。

    "……再然后,你跟冯老头的药铺生意做大了……"

    "到时你们便搬到京城来……"

    "买个离公主府近些的院子……"

    "你也好保护我……"

    "到时我还能……"

    "还能……"

    渐渐,天香的声音缠上了睡意,在她耳边呢呢喃喃。直到彻底睡去,传来了吐纳的细微的声响,她嘴角仍是轻扬着的,看着那般满足。

    不过一会儿,案台上的蜡烛便也燃尽了,房内蓦地暗下来,只剩了些微弱的月光从窗纸和门缝间挤进来。

    冯素贞注视着黑暗中她朦胧的睡脸,终于颓然叹了气。

    "到时,你哪还轮得到我来保护……"

    第5章 迷市井

    (一)

    一早,天香着一身素装,尚未施粉黛,于铜镜前挽着木梳细细梳妆。

    镜中,她仍是留着当初为冯绍民梳起的妇人发髻。

    一晃三年过去了,其间,旁人所有的劝慰她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执意留着,直至今日,她这十指不沾阳chun水的公主竟也学会了如何梳理,再插一只金簪于发间,即便省去了那些繁琐的发饰,看着倒也像模像样。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因其步履轻盈,木梯未发出昨天那般刺耳的声响。

    "醒了?"冯素贞推门进来,便看见那chuáng叠放整齐的被子,惊喜地看着正坐于镜前描眉的天香,"士别三日,我们公主竟也变得如此贤惠?"

    "本公主一向如此,是你有眼不识泰山。"

    叠被子?天香自然是没这个习惯的,只是今早醒来,见屋里铺排整洁,那人不光将一身素色女装叠着置于chuáng头,连chuáng下她那久经风霜的短靴以及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也摆放得一丝不苟,房内所见之处皆井然有序,还做得如此周到,自己即便只是旧人,哪还能连被子都不叠了。

    冯素贞抿唇浅笑,不做反驳。她径直走到窗前,大推开被风chui合的窗柩,将其用栓子固定。

    烟花三月,一点点不灼人的小阳光,带着微风,凉慡明媚,令人心情舒畅,其间,因这门dong大开,便隐约传来了些楼下街市的熙攘。

    ----那便是市井的烟火气息。

    闻之,镜中女子手下动作不由一顿。

    那朴素却弥足珍贵的东西将会伴随冯素贞的一生。在长远的未来中,过着属于她的简单而幸福的小生活。

    而对于自己,那便是一处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就连仅仅对其存有向往,都该是荒谬的。

    不经细想她便摇摇头,自嘲地轻笑。

    都应了皇兄此行结束后便不再出宫,怎么还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

    "今日怎这般细心打扮?"冯素贞踱步到天香身后,扶她肩处,俯身看着铜镜中那几分忧愁的芙蓉面。

    不过只一瞬,yin霾便被隐去了,她换上明亮模样,杏眼盈盈,对着镜中的旁人嗔怪道:"怪你给的衣服如此素白,显得人病恹恹的。"

    盒中的面脂用得见了底,她小心抹在脸颊两侧,左右审视,便满意地眨眨眼睛。

    "如何?是不是看着jing神多了?"

    冯素贞并不急着回答,凝眸盯着她,模样专注。

    "你这人!若是敢说不好看我可饶不了你!"

    "公主貌若天仙,怎么会不好看?"她嫣然笑之,跨过椅子坐到天香身侧,细细端详,"只是好像缺了些什么?"

    许是昨天染的这身伤痛,天香唇瓣粉嫩却有点泛白,搭着这身素白衣裳,竟也有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态,虽别具韵味,却不像了往日的霸道公主。

    "还不是你,一个女儿家竟然连盒口脂都没有。"

    天香没好气瞪她一眼,正欲起身便被那人叫住。

    "唉,别动,"她从怀里掏出一盒崭新的胭脂,"我且为你涂上。"

    冯素贞拧开盒子,抹一点朱红的胭脂于指腹,便覆到她唇上,其玉指纤纤软,受着她温热的鼻息细细擦拭。

    四下静谧。

    那温软的女儿香夹杂着皂角清淡的香气萦绕进天香的鼻腔里,一阵一阵,如同陈酿的好酒,似是闻之便已醉眼朦胧。

    "吱----"外头有谁在推动木门,带来一阵微风,抚动了她颈项间的细发。

    那推门的声音细小得像是偷窥一般,让人煞是不自在,天香便推开冯素贞的肩膀,警惕地示意:"外面是有人么?"

    "是小安乐么?"她转身唤道。

    话音落下,果然从门后露出了个小脑袋。

    ----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约莫四五岁年纪,正怯生生盯着里屋那张陌生面孔瞧。

    "是我过世的师傅留下的孙女,托我扶养照顾。"

    天香了然点头,并不多问。

    "来,过来冯姨这里。"

    天香正欲招手,那警惕的小丫头便一溜烟跑了。

    "嘿,看来这小丫头不是很喜欢我。"

    "不会的,"冯素贞手上收拾着摊在桌上的眉墨及胭脂,解释道,"许是今日店里来了太多陌生的客人,小孩子没安全感。"

    "除了我还来了其它客人?是你朋友么?"

    "差不多吧。"

    见她qiáng忍笑意,天香已心生不悦,来不及细问那人便溜了走,只留下一句:

    "楼下张大人他们正等着公主您起chuáng呢,梳妆好便下来吧。"

    (二)

    鹤颐楼二楼厢房内。

    天香趴在窗口,楼下几个约莫髫韶之年的孩童正围在那处踢着毽球,唱道:

    喇叭,锁呐,曲儿小腔儿大。

    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

    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

    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

    眼见的chui翻了这家,chui伤了那家,只chui的水尽鹅飞罢!

    这歌谣虽不是时下所做,听着确是相当应景。

    ----天启元年,丰熹宗即位之初,朝中东林势盛,众正盈朝,其权倾朝野,排除异己,打压良善,熹宗皇帝亲信稀微,孤掌难鸣,其年之秋,为制衡文官集团,监视武官行为,提拔宦官李进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二年,以李进忠为首的阉党勾结锦衣卫,直至如今,三年chun末,厂卫之毒流已满天下,其横行不法,为所欲为,人人闻之而色变。

    一时,两党之争风起云涌,官场乌烟瘴气,秩序混乱,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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