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府是大事，总要过来看看你才能放心。” 沐如意扯出一个笑容。 “老祖宗和其他人，也是很惦记你的。” “只是不请自来这种事，也只有我脸皮厚肯做了。” 她的语调已经尽量轻松了。 可这话怎么听，也都是说不过去的。 若真是担心，就该跟她一起来。 开府宴上尽是些外人。 不论父族还是母族都没有出面，她都替沐卿初委屈。 所以很快，沐如意的笑容便有些干了。 沐卿初却是一点都没有意外。 沐家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哪怕后悔了，想要挽回，也是高姿态的。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孩。 跟以后要传承家业的男丁相比。 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卿初，你，你还在生气吗？”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才是为他们好的。” 她的努力，让沐卿初叹气。 沐如意心中一颤。 “你若是不愿意见到我，那我这便回去了。” “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来者便是客，更何况是小姑姑。” 沐卿初上前扶住人。 其实还真不是她非要弄得这么僵。 但若是关系维系是建立在委屈自己的基础上，那就一直这样清净也不错。 至于这个小姑姑，她的心意从来都是好的。 但嫁出去的女儿再回娘家，便是客居。 她并无什么话语权，也影响不了谁。 跟陈晓凌的情况差不多，偏偏又没有陈晓凌强势敢为自己争取。 “奴婢这就去准备茶点。” 羽倾察言观色，发现这个家人对自己县主还挺不错，当即也热情起来。 沐卿初扶着人进了正厅，让人坐在左上首，自己则坐在右边。 “我很好，小姑姑尽管放心。” 然后拿过羽倾送上来的茶壶倒茶。 沐如意鲜少被放在这个位置少，多少有几分拘谨。 她环视四周，见装饰简单却并不轻浮，一看便是贵重的，轻轻点头。 “姑姑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刺绣还算拿得出手。” “所以绣了一幅凤穿牡丹送来，望你不要嫌弃。” 跟着一起来的侍女上前几步，羽倾帮着一起，将她手中的绣品徐徐展开。 只一眼，沐卿初便被惊艳了。 “真是好看！” “小姑姑，这礼物我很喜欢！” “羽倾，快去让人装裱起来，放在我的房间。” 在她看来，沐如意的绣功，竟比宫中的绣娘还要强上几分。 技艺精湛还在其次，实在是她绣出来的风物，颇为灵动，仿若活了一般。 “你喜欢就好！” 沐如意总算放松了些。 沐卿初一直觑着她的神色，忽得灵光一闪，抓住了她的手。 “小姑姑可愿找些事情来做？” 她觉得手头有了事情，甚至有了收入，人的注意力便能收回到自己身上，行事也会更有底气。 沐如意被问得一愣，继而眼神关切。 “我能做些什么？” “可是卿初你有什么难处？” 沐卿初摇摇头：“不是我的，是你的。” 沐如意又反应了一会儿，很快便苦笑着说道。 “兄嫂能收留我已是不易，我也不好再生事端惹人嫌。” “再说，我是个女子，又已经这把年纪了，哪还有事能交给我来做。” 一遍说着，还一遍摇头。 沐卿初也不急着说服她，而是向回来的羽倾确认。 “你也看过那副凤穿牡丹了，觉得如何？” 羽倾由衷地赞叹：“自是非常好。” “有多好，比起宫中的绣娘呢？” 羽倾在宫中数年，又是跟在陆姑姑身边，见识自然是比自己要多的。 若是连她也能认可，那刚刚的想法便能成行。 “奴婢在宫中伺候皇后娘娘时，接触过尚衣局的人，还有不少贵人的衣物。” “姑奶奶这刺绣的手法，便是在她们中间，也是上等的。” 沐卿初点点头。 “那便好。” “明日我便进宫去求皇后娘娘，看能不能让小姑姑进去当教习姑姑。” 沐如意原本并没把羽倾的夸赞当真，以为她只是说来哄沐卿初和自己高兴的。 听到这句，面上便有了几分惶恐。 “怎能这样麻烦皇后娘娘和你呢！” 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沐卿初笑笑：“这有什么。” “举贤不避亲，我也只是推荐一下。” “到时候小姑姑还是要接受考核流程的，最后结果得看您的发挥。” “所以，您愿意吗？” 沐如意一时有些沉默，并未马上答话。 今生今世还能因着自己的所长有所作为，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念头既然起来了，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憧憬起来。 “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沐如意最终还是点了头，紧紧地握回了沐卿初的手。 她还以为沐卿初已经被伤透了心，从此便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了。 这次她自己登门，也是鼓足了勇气，对冷遇有心理准备的。 却没想到，沐卿初竟然还肯这样为她着想。 “小姑姑曾经也没少照顾我。” 沐卿初淡淡一笑。 “举手之劳的事情。” 说着，又问起了沐如意最近胃的情况，不厌其烦地把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医嘱又强调了一遍。 她并没有同本家重归于好的意思。 但也不会亏待对自己好的人。 沐如意对自己小侄女的心意更清楚了几分， 所以略坐了坐，便告辞离开。 沐卿初还又给她带了些缺的药。 “要是大家都能像姑奶奶这样就好了。” 羽倾跟着沐卿初一起把人送到门口，看着沐如意的背影感慨。 就连她一个没来几天的丫鬟，都感觉到了县主的好。 怎么她的家人反而感觉不到，还对她这般不公呢？ 沐卿初却是早已不再作无谓纠结，利落地转身回府。 “总算能休息休息了！” 一回到房间，她便忍不住舒展四肢。 跟朋友聚会又能收礼确实高兴，不过也是真的累人。 “你们也都不用在这伺候了，也去松快松快。”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之后，沐卿初便摆摆手。 很快，房中便只剩下她一个。 沐卿初当即愉快地瘫倒在床上，毫无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