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往之

大明星千诺的刑警男友舒城因为一次跨国抓捕行动而牺牲,千诺陷入了无尽的悲伤,变成面瘫症。 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去舒城最后踏过的那个国家缅甸旅行。在旅行中遇见了世家公子周非止,名义上他是个商人,其实身份神秘。千诺发现舒城送自己的戒指,出现在周非止身上,察觉舒城的死与周非止有关,并且发现周非止异于常人的没有痛觉。 在查舒城之死中,千诺与周非止从缅甸相遇相爱相离,转展在香港重遇,两人陷进了一次次生死攸关的阴谋与险境,千诺逐渐从一个对生命悲观的人变得勇敢而坚强,并爱上周非止,治疗好了自己的面瘫症,而周非止在爱上千诺之后逐渐有了心痛的感觉。

第十六章 软肋
床头开着一盏睡眠灯,她侧身而眠,腰间搭着白色的小毯子,朦胧的灯光照着她身体玲珑饱满的曲线,这样一个剔透的尤物,让她去做这件事,会不会残忍了点?
男人叹息一声,在沙发坐下,双腿交叠,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房间里多了陌生的气息,千诺渐渐从睡梦中转醒,翻了个身,便瞧见坐在沙发上的黑影。
她骇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间的灯。看清来人,她十分不悦,“金先生,没人告诉你,没经允许,擅闯别人房间很不礼貌吗?”
“这点我很抱歉,但我觉得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一定会感谢我。”金沙这般说。
千诺:“你最好有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当然。”金沙说,“有关于周的事情,都可以成为说服你的理由。”
千诺:“什么意思?”
“很不幸,你的周和那群被拯救出去的小伙伴都被抓回来了。”金沙忧郁地说,“相信我,我最初的计划,只要我想要的到手了,其他都无所谓。”
“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有人想要周的命,我也无可奈何。”金沙补充道。
说完,见身边人没说话,他回头,见千诺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着他,清冷的眼神中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千诺小姐,我是心疼你的,不想让你看见这一幕,但是……”金沙叹息一声,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将房间里的电视机打开。
屏幕中是一间十分阴暗的屋子,幽暗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土墙上,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视线离得太远,看不清脸。
这时,屏幕中的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屏幕镜头忽然拉近,一个个从人脸上掠过,阿栀子、禅雅塔、徐大伟、张琳,一个不缺,他们深陷昏迷中,不省人事。
“周在哪儿?”画面中并没有周的身影。
“像周这么厉害的人,当然不能和他们关在一起。”金沙说,“有人帮他选了个更好的地方。”
金沙将屏幕关掉,整个房间多了几分沉闷。
金沙:“我偷偷来你房间,当然不是偷看你睡觉这么简单,我有事跟你说。”
千诺:“有事不能先敲门?”
“当然可以,前提是在我没被监视的情况下。天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私下来这里找你是为了救出周,我一定会跟周一样,被他们灭口。”
千诺蹙眉,“什么意思?”
金沙:“我个人是很欣赏周的,所以不希望他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唯一可以救他的人只有你。据我所知,周的那些小跟班们已经偷偷潜入了这里,试图救出周。他们一定会跟你先联系,所以我才来找你。”
千诺:“你说的是程弃他们?”
金沙:“显然是这样。看起来,他们被周培养得不错,至少能够轻而易举破了我这八卦阵。可我刚刚说了,有人想灭口,即使那些小跟班们可以一打十也救不了周,甚至会拉你一起陪葬。因为在周被关押的地方填满了炸弹,只要那人轻轻按下开关,嘭嘭嘭……”金沙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爆炸的姿势,“整座山,包括我们都会被炸得稀巴烂,然后活埋。你瞧,我这里有那么多宝贝,都被埋在这座山下多可惜。”
千诺:“欣赏周是假,你只是怕你的那些宝贝跟着一起被活埋吧?”
金沙:“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对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是有感情的,就像你对周的感情一样。只不过,如果我说是为了周,你听着更舒服不是?毕竟人都爱听自己喜欢的话。”
千诺:“所以?”
金沙:“所以有两条路供你选,一,跟着小跟班们去把周救出来,像电影里放的那样,你们以为成功了,结果炸弹爆炸,你们全gameover;二,你杀了周,所有人都得救。”
千诺:“不可能!”
金沙:“你先别激动,此杀非彼杀。”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枪,递到千诺眼前,“这是我特别定制的麻醉枪,表面上看起来跟真枪没有区别,但他的作用只是麻醉人。到时候你用这个杀了周,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你用的真枪还是假枪。只要骗过屏幕后的人,你们就得救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我那些收藏的宝贝们也得救了。”
千诺盯着他手上那把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枪,“要让我怎么相信,这只是一把麻醉枪?”
“很简单,我证明给你看。”金沙转动着手枪,走到门口,弯腰,将一个东西拎了起来。
是一个小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很肥的白兔。
金沙打开笼子,将白兔放出来。白兔却似受到了惊吓,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小白兔,为了向小姐姐证明这只是一只麻醉枪,只好委屈你了。”金沙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胡萝卜,“这可是我亲手栽种的,无任何添加剂,算奖励你的宵夜……快出来吧……”
在胡萝卜的引诱下,白兔鼻子动了动,最终抵不过诱惑,慢慢地从笼子里跳了出来。
“真乖……”金沙将胡萝卜搁在一边任由白兔啃着,他立起身,淡漠地看着,随后,握着枪朝白兔肥厚的身体开了一枪。
中枪的白兔顷刻间倒地。
金沙蹲下,手探在它肚子上,“千诺小姐,过来摸摸,它还有心跳。”
千诺走过去,蹲下,探了探兔子的心跳,果然是有的。
金沙将兔子放回了笼子里,“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本可以让你等到麻醉药效过去,兔子醒来。怕就怕,小跟班那群人等不了,所以,怎么做选择,还得看千诺小姐你的了。”
金沙将枪搁在桌子上,“这把枪放在这,里面还剩下仅有的一只麻醉针,如果你选择了第二条路,记得一定要打准一点,否则就没有二次机会了。不过,我相信,演过那么多枪战电影、曾经过特别射击训练的千诺小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何况,你的前男友可是个警察。”
“行了,我得走了。”金沙说,“要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一大群人的命都在千诺小姐的手中,尤其是周。虽然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想法是从炸弹中拯救我的收藏品,但又百分之一的想法是救周的命。你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思考时间,因为周的小跟班将很快找到你,祝你好运!”
金沙说完,便拎着笼子走了出去。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离开也没有太大动静。
千诺在原地站了片刻,拿起金沙留下的那把枪。
从表面上看,这把枪与真正的手枪并无异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金沙实验过,很难相信这只是一把麻醉枪。
旁人的生死她不太关心,只有周非止是她的软肋。
她很奇怪,明明周已经带着那群人离开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一开始就是金沙口中的“那个人”计划好的,周难道一点防备也没有?
以周的能力,千诺很怀疑。
可怀疑归怀疑,没人能替她解答。就像金沙说的,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如果第二条能行得通的话,她绝对不会想走第一条。
对她而言,救周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门口传来窸窣声,接着,咔嚓,门被打开,开了一条缝隙。
千诺下意识地握住枪,死死盯着房门口。
一个刺猬脑袋探了进来,见到她,眼睛一亮,迅速钻进门内,对门外的人小声说:“找到嫂子了,快进来!”
接二连三,几个高大的男人快速闪了进来,门被关起,除了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之外,其余人皆是一脸开心——
“嫂子!终于找到你了!”
“嫂子!你没事太好了!”
“嫂子,你可把我们想坏啦……”
最后这一句话那人觉得有歧义,立刻纠正,“因为你是老大的女人,所以我们四个时时刻刻关心着你的安危,做梦都想着你吃的好不、穿的好不,我所谓的想,是这样的意思。”
“得了!”程弃一把推开那人脑袋,“我还不知道你公子桑的德行!我可警告你,别以为老大不在,你就可以调戏嫂子,嫂子可是老大的女人!”
桑拓自打三下嘴巴,“是我错是我错!都怪我平常太油嘴滑舌收不住,嫂子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金沙口中的“小跟班”,程弃、桑拓、罗烈和贾晓四人都到齐了。
看见他们,千诺虽没表现出来,但心底是高兴的。在这个异国,与他们相处不久,却因为周的关系,多多少少让她有亲切感。
“没事。”千诺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嫂子,不瞒你说,从你跟老大往出发后,我们就跟着你们。”程弃如实说。
“实在不放心啊……”桑拓加了句,“这明显是金沙的陷进,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和老大去送死!”
千诺:“你们这样,不怕周发脾气?”
桑拓:“当然怕啦!但比起看见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大,就算老大当着我们的面发脾气,我们也愿意忍受!”
“嗑唠得差不多了。”靠在门口的罗烈淡淡地开口,“该救人了。”
“对啊,我们找到嫂子了,现在该去找老大了。”贾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很认真地说。
桑拓:“是的,嫂子,我们该走了,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千诺:“好。”
一行人就要出门。
“她就穿成这样走?”罗烈维持倚墙姿势,一动不动。
其他人这才发现千诺穿着一件好看却不太方便的裙子,如果他们即将赶赴的是一场宴会,这件裙子一定合适,但前路危险,不是一场华丽的舞会,而是一场生死较量。
千诺深知其中的道理,她提起红裙裙摆,当机立断,撕开一个大口子。原本长及膝盖以下的裙子被撕成了超短裙,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这样可以了。”
她抬头,便见盯着她大腿眼睛发光的桑拓以及面色泛着奇异绯红的程弃和贾晓,唯独一声不吭的罗烈只是轻轻转移了视线。
“怎么了?”她问。
程弃和贾晓:“没、没什么。”
桑拓:“老大有没有说过,嫂子的腿很好看?”
千诺:“噢,他觉得我哪里都好看。”
桑拓倒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嫂子,可以的!”
“走吧。”罗烈说完,打开房门,率先出去了。
“嫂子,你先。”
“嗯。”千诺随即跟了上去。
桑拓和程弃正要走,贾晓扯住程弃,“阿弃,你看嫂子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程弃:“枪呗。”
“哪儿来的?”
“我怎么知道?”想了想,又道,“肯定是老大给的,让嫂子防身用的!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去找老大!”
“噢。”贾晓应了一声,最后一个出了房门。
为了躲避屋子里各个角落里的监视摄像头,罗烈带头,往最为偏僻的地方走。五人除了用眼神交流之外,很少说话。
握着麻醉枪的千诺没告诉他们,金沙早知道他们的行动,他们的一切都掌握在金沙手中,根本无须这么小心谨慎。甚至他们一路上只稍微经历了一些波折就能顺利找到她,也是金沙设计好的。
不管是金沙,还是金沙所说的背后的那个人,他们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只是周的命,是所有人的命。
从走出卧室后,贾晓的心思便一直在千诺手中的枪支上,以至于一没留神前面的部队忽然停下,砰一声撞到程弃背上。
程弃回头,“干吗呢?”
“……没。”贾晓郁闷地稳住鼻梁上被撞歪了的眼镜架。
桑拓长臂钩住贾晓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一直盯着嫂子的大长腿看!”
“你胡说!”贾晓惊得大吼一声,众人吓了一大跳。
罗烈呵斥,“贾晓,你疯了?”
贾晓面红耳赤,悲愤地指着桑拓,“他、他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桑拓说,“那你说说,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在看嫂子手里那把枪!”贾晓愤愤地说。
“枪?”似经他这样一说,桑拓才发现千诺手中的东西。
“枪?”桑拓问,“嫂子,你有什么枪?”
千诺不能说这把枪是金沙给的,正想搪塞过去。贾晓终于找到机会,“嫂子,能让我看看这枪吗?”
千诺嗯一声,将枪递了过去。
不是不怕贾晓看出这枪的异常,只是这些都是聪明人,她躲着藏着,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贾晓研究着“手枪”时,桑拓和程弃凑过去看。
桑拓:“没瞧出这枪有什么不同,值得你研究半天,不就是支普通的枪吗?”
程弃点头表示赞同。
贾晓没吭声,眼神专注在枪上。
“这里。”他眼睛忽地一亮,在枪侧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一个很小的凸起,表面上看起来是枪支在制作时工艺不精留下的痕迹,他轻轻按下,没反应,再试着按了几次,还是没反应。
“不可能啊……”贾晓很怀疑,“按道理,这里应该有问题的。”
“我看看。”桑拓一把将枪截了过来,按了几下,“没问题啊,大概是工人在制作的时候打了个瞌睡,留下个凸起物,不仔细瞧谁也瞧不出来。果然四只眼睛比平常人多了两只眼,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
贾晓:“你才四只眼,你们全家都四只眼!”
“哼!”桑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要将枪还给千诺。
“给我。”罗烈不咸不淡地说了声。
桑拓给枪的动作一转,“怎么了?阿烈,你也觉得这枪有问题?”
罗烈拿过桑拓手中的枪,看了一眼,对着贾晓发现的有问题的位置按了下去。
手感中只觉枪支中有个弹簧一松,有东西从枪柄下掉了出来,速度之快,若不是罗烈眼尖手快,那东西便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这是什么?”
众人看着罗烈手中细小的针管型的东西,桑拓问:“麻醉枪?”
“看起来是。”程弃说。
“阿烈,我看看。”贾晓伸手去接。
罗烈将针管递给贾晓,贾晓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大致研究了一下,说:“这看起来很像麻醉剂。”
“什么很像,明明就是。”桑拓说,“麻醉枪这玩意,我经常用。”
“不是。”贾晓举着那个针管,“这不是麻醉剂,是可卡因。这把枪比真枪还毒,真枪一击毙命,这把枪里射出的是针管,进入人身体后,人会在短短十几秒内感受到可卡因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别看只有这么一小支,里面的药量却非常猛烈,可以绕过人体内几乎所有的防御,体质差的人甚至有生命危险,即使体质好的人,也必定会染上毒瘾。只要毒瘾一发作,就会很被动地受人控制。”
“你们看……”贾晓指着枪壁上非常不明显的开关,“这个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摁开,平常人做不到,我们都知道阿烈的手力大于常人,所以才能轻易摁开。我以前听过这种新型创意,针管中的可卡因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包括这个针管掉落的设置都做得十分巧妙,即使开关摁开了,针管是从手柄下面掉落的,如果手脚不快的人,这针管掉到地上,里面的药物很快就会蒸发在空气里,吸进人体中,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染上毒瘾。这种枪十分罕见,因为尚不成熟,全世界不出三把。”
贾晓话完,众人眼光都看向千诺。
桑拓挠挠头,发声,“嫂子,冒昧地问一下,这把枪是老大给你防身的?”
“不是。”千诺没想到金沙给她的这把枪居然藏着毒品,如果不是贾晓及时发现,她真的按照金沙说的将枪射入周体内,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想起金沙说过的话,当年周的父亲就是被他注射毒品身亡,这次,他是想借她的手历史重演?
千诺骨子里深深激起一抹冷意,她盯着贾晓手里那把枪,忽然一把夺过,狠狠摔在地上。
“是金沙。”她咬牙说出这个名字,带着深刻的愤怒。
角落藏着的摄像头背后,金沙摊摊手,“完了,被发现了。”
他看向坐在屏幕前的男人,“所以要实行B计划吗?我个人认为如果千诺小姐知道周被我抓住是因为他返回来救她,一定会很感动的。你确定要让千诺小姐做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男人淡淡瞟了他一眼。
金沙撇撇嘴,“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周这么强大的情敌,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拆散他们,最后抱得美人归。我只是觉得千诺小姐比较可怜而已。你早就拟好了剧本,她却不知道自己一直照着你的剧本演,以为自己过的是真实的人生。”
男人没说话。
金沙识相地说:“好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走到墙壁一边,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只听咚一声,“你们终于要见面了。”金沙说。
视频外的气氛沉默而严肃。
桑拓正想让千诺说说金沙给枪的经过,站在四人当中的千诺忽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迅速下落。来不及抓住什么,她整个人已经掉进了黑暗中。
所幸身体下面是柔软的物品,并没让她受伤。
眼前的空间十分灰暗,适应光线后,她才发现这是一间卧室,她身下是一张巨大的床。
她观察四周,没发现有人影。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正要拉开窗帘。
咔嚓,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一个黑影逆着光立在门前,声音欢快地说:“姐姐,我们又见面啦!”
“你是……”
黑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是千诺几乎已经忘记曾同走过一段路的人,“西奥?”
“很高兴,姐姐你还记得我。”西奥笑眯眯地,“姐姐,饿了没?出来吃个宵夜吧!”
千诺没动,“你是金沙的人?”
“不能这样说。姐姐,我们只是合作。”
千诺:“合作?”
“嗯,各取所需。”西奥说,“好了,姐姐,既然你不想吃宵夜,我们谈正事吧,因为时间不多了。”
他走向前,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天真无邪,千诺却不再将他当成仅有十八岁的少年那样看待。
西奥见她面露防备之色,不太开心了,“姐姐,你不要这样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
千诺未吭声。
“好吧,那我直接说正事了。”西奥说,“你应该知道周非止是警察卧底这件事,现在他的身份被拆穿了,又落入狼口,有人想要他的命。现在,能救他的人只有姐姐你。”
“金沙也这样对我说。”千诺嘴角讥讽,“他给了我一把枪,告诉我只是一把麻醉枪,只要将周麻醉了,就能骗过别人。可,这所谓的麻醉枪里藏着的是可卡因。这次,你们又想用什么法子骗我?”
“不,我不会骗你的姐姐。”西奥伤心地说,“姐姐怎么把我和金沙那样的人在一起对比,显然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跟姐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在逗我?”千诺冷笑。
西奥:“我一直都很认真,对待姐姐的每一件事都很认真,包括要周的命,也很认真。”
千诺一怔,西奥凝视她说出这句话的神情十分认真,眉眼之间让她感觉似曾相识,可细细看去,又是陌生的一张脸。
“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个劫,就是周非止用你交换阿栀子他们。事前周非止一定没有把这事告诉你。依着姐姐的性格,你那么爱他,事前如果他要求你做交换,你一定会同意的。可他根本没想过要同你商量,这是对姐姐的不尊重。这样不尊重你的男人,我特瞧不起他。这样的男人,跟金沙是一类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利用。如果历史重来一遍,他也会如出一辙。你若不信,可以见面时亲自问他。”
西奥的话如一枚利箭,精准地戳中了千诺的心。千诺只觉得心脏口那好不容易被她缝补好的口子又裂开一道一道,生闷地疼着。
这是千诺心里的劫,西奥说得一点也没错。尽管表面上她竭力装作不在意,但内心深处,她想要找周要一个答案。
“我还知道一件事。”西奥忽然神秘地说,“关于周非止爱的女人。”
果然,一提到这个,千诺便下意识地看向他。
西奥骄傲地说:“看来姐姐还是对这个比较在意的。”
千诺:“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西奥:“当然说了,这是我特意帮姐姐打听到的,因为知道姐姐感兴趣。否则,就算那周非止有千万个女人,关我什么事!”
千诺:“到底是什么?”
西奥:“就是那个与周非止有暧昧不清关系的女人,程弃的阿姐。据说当年这个女人是为了周非止才死的,被人绑在树上当活靶子,砰砰砰,身上不知被射了多少子弹,千疮百孔。那个场面,光想想就好惨呀!即使这样,周非止也不敢现身,这是什么?为了大局呀!否则,怎么能有后来将金沙那一帮子人一网打尽的成就。”
西奥啧啧啧称赞:“我应该给他三百二十个赞的,他的忍耐力实在太惊人啦!可我又特瞧不起他。直到现在,他每年都会跟程弃一起去拜祭他阿姐,可这有什么用?活得时候不珍惜,死的时候表现深情吗?真看不起这样的人呀。姐姐,你爱他什么呢?他心里已经有一个死人啦,所以这些年才纵横花草之中。姐姐,你要跟一个死人比吗?你比不过的。”
所以……要怪她孤弱寡闻,不知道他心里有人吗?
原来,他不是无心无情,是有情太早,她来得太晚,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徒劳无功。
毕竟,你永远驻足不进心里有人的人。
“你要我怎么做?”她问。
西奥没有很快回答,他研究着她的表情,想从中找到一些什么。随后,他说:“很简单,据说周非止没有痛觉,有人想试试真假,用你身上那把匕首捅他一刀,这个位置。”西奥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心脏口,“如果他能活过去,就算他命大。命大的人,老天都会给他重生的一次机会。”
“简单?”千诺问,“你认为这很简单?”
“我当然不这样认为。但是,姐姐,如果你不照做,会有人亲自动手。到时候别说周非止,就是他那一群朋友都会和整座山一起陪葬。金沙应该对姐姐说过,这里每个地方都埋好了炸弹,只要一个开关,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你们做这一切,就为了报复周?”
“当然。”西奥嘴角上扯,有些嘲讽地说,“卧底很讨厌的,当初他骗取了多少人的信任,现在就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再说了,姐姐你不恨他吗?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却连他已经有爱的女人了也不告诉你,冷眼看着你在感情中挣扎,时不时还跟你发生亲密关系,简直卑鄙!”
卑鄙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像一个企图翻山越岭的勇者,好不容易翻遍了所有山峰,才发现,山的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情绪完全被周非止心里有人这件事牵扯,以至于没听西奥最后四个字中的愤怒情绪。
她神思游离地问:“你们这样做,不怕被抓吗?”
西奥忽然沉默了,盯着千诺看了良久,最后咧嘴一笑,“姐姐,你在担心我吗?”
千诺:“你想多了。”
“不,我就当姐姐你在担心我好啦!”西奥自作多情得很开心,“我们当然想好了万全之策,如果周非止他们都被炸药炸死了,我们可以将所有罪名都推给周非止:卧底警察叛变被发现,小警察禅雅塔与其生死搏斗,最后卧底警察为了自保,放了炸弹,不曾想触动了神山,所有人都被一起埋葬在山里——这个移花接木的手段是不是很棒?”
西奥欢愉的声音,总算将千诺的思绪扯了回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不但想要周的命,还想将所有事一并栽赃给周,出于护周的本能,她气愤填膺地质问:“你以为你们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人知道真相的!”
“不会的,姐姐。因为……”西奥缓慢地说,“那时候,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
千诺内心一惊,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无耻!”
“姐姐,你这样说会很令我伤心的,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西奥眉头皱起,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如果不是万不得以,我也不会选择走这条路。姐姐,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毕竟我从没有想伤害过姐姐啊……”
西奥的话令千诺想起来时在路上偶然遇见他,一路过来,他的确没有伤害她半分,除了话多了一点之外,他很乖巧听话。这个五官精致的少年,不知是否因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即使知道了他是与周相对立的人,也无法令她真正意义上讨厌他。
“西奥。”她叫他的名字,“帮我。”
她说得万分真诚,她总觉得西奥虽看起来年纪小,却懂很多,尤其对她,令她有一股熟悉之感,她一句简单的话,旁人也许会多问,可他听了便能懂。千诺不知自己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就像西奥说的“毕竟我从没有想伤害过姐姐啊……”
如果说面对金沙,她还存在防备和敌意,面对西奥,她却只能做做样子。内心深处,她对这个少年迷之亲切,仿佛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西奥这样一个弟弟。
西奥望着千诺,笑了笑。
这笑容与他之前的嘻哈模样不同,竟多了几分沉稳与无奈,“姐姐,我一直都在帮你啊……我已经努力在让周非止不死啦,因为知道如果他出事,姐姐一定会很伤心的。不管他怎样伤害姐姐,在姐姐心底,他还是很重要,对吗?”
西奥问这话时,千诺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在他眼中看见了几分难过与伤心,仿佛周非止对她很重要这件事,令他十分介意。她还未想出如何回答,那种情绪已经从他目光中消失不见。
他神情恢复了往常的稚嫩与嘻哈,“好了,姐姐,我们该走了。否则让周非止的人先找到他,那就只能选择大爆炸啦!不过姐姐放心,不管哪种结局,我都会护你周全。”
他走到房门前,将房门打开,“姐姐快来。”
几乎一出门,千诺便看见了周非止。
隔着一层玻璃,他的四肢被锁链绑在石柱上,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不是睡着了。”像知道千诺心中所想,西奥说,“因为他太聪明了,我们怕他醒着的时候想方设法跑了,所以一直点了香让他保持昏迷。”
千诺:“……”
“好啦,现在是你们的私人时间。”西奥说,“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噢,因为那些人很快就找过来了。姐姐,你知道在他们来之前,你要怎么做,这个是给你的。”
千诺见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入耳耳机,“把这个戴上,我会在最后一刻提醒你的。”
见千诺没动,他说:“我帮姐姐戴在耳朵上?”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靠近,手碰触到她耳畔,就要将耳机戴上。
千诺眉头一皱。
“别动。”他说,坚持又轻柔地将耳机帮她戴上。
他的手与他的脸形成强烈对比,皮肤上有很多茧,不经意地划过她耳畔时,竟有些疼。
千诺想起他说,他做这个也是万不得以,心里不禁有一丝怜惜。难道真的因为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走错了路?
“好了!”在千诺心理活动频繁之际,西奥的这两个字并没有传入她耳内。
松开手的西奥感觉身旁人没反应,看过去,便见她在望着前方未知的某处发呆,专注得连他说话都没听见。
灯光照在她侧脸上,五官纤细立体,皮肤细腻透亮,一双眼睛漆黑晶莹,仿佛闪着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忽而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正在发呆的千诺感觉脸上一凉,迅速转头,便见西奥立在原地,脸上勾着一抹淘气的笑。
没等她责问,西奥便说:“姐姐发呆的样子太可爱啦,我忍不住就想亲一下!”
这话说得太直接,竟让千诺不知该如回答。见他那占了便宜的开心样,就像家长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去买糖果吃,千诺也没忍心说出半分责怪。
“西奥,虽然你年龄小,但你也成年了,以后不能这样。”最后,她发现自己只能这样说。
“不能这样是哪样?”他问,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千诺:“……”
西奥:“姐姐说的这样,是不能亲姐姐吗?”
千诺才发现他眼中调侃十足,不禁生气,扭过头不再理他。
“哎,姐姐,你生气了吗?我开玩笑的。”西奥说。
千诺还是不理他。
西奥着急了,“好了,姐姐,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你别生气了。快抓紧时间,你去找周非止吧,我不耽误你了。”说完,身后便没了声音。
千诺转身看去时,后面空荡荡,西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这样一番闹腾,忽然安静下来,竟让她觉得不适应。
她回头,看向玻璃后那个昏迷的男人。
没见面时,她总想找他问个清楚。现在他就在眼前,与她一墙之隔,那些想说的话却问不出口。
她走到玻璃隔墙旁的一扇门边,门留下一条小缝,推一下便开了。
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此时,屋内站着两个人,却倒映出无数个黑影。这里虽然空旷无物,却在墙壁的四面八方都装了与墙无缝链接的镜子,每一扇都清楚地倒映着屋内的一切。
那个男人被绑在石柱上,四肢都被铁链紧紧地绑着,像一只被困住了的野兽。对方生怕有一点缝隙便困不住他,可他们不知道,野兽终将苏醒,獠牙依然锋利。
“周……”她走到周非止面前,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心底有气吧……不知道他醒过来后,她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这样的男人,即使知道她生气又如何?她若不在他心上,就算生气,也是她一人受伤,他根本不会在意。
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千诺在心里问自己,能做到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发现自己早已经失去了最初自我催眠的心态,渐渐开始疲惫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每次面对周非止时,都会想起自己是被他抛弃过的那一个。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是痛到最深处喘不过气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痛。
这样的痛,令她感到害怕,就像心头上长了一条长长的伤疤,永远不会愈合,再不敢碰触,因为只要伸手轻轻抚摸便会立刻痛得浑身颤抖。
“宝贝儿……”
在她的茫然之中,昏迷的男人却渐渐醒了过来,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淡淡地响起。
那声音犹如魔障在她心底散开,她身体一颤,回神,便见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已经转醒。虽然手脚都被绑着,可一点都不妨碍他那独特的气质,还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不以为意。
他略倾着头,短发颓废地落在他的眼前,嘴角坏坏地扯着,浓黑的眼睛中散发着几分玩世不恭邪气。
“宝贝儿,你来救我了?”他这样问。
千诺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她想要的东西。但没有,他还是一副天塌了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丁点对她的愧疚。
那骨子里被克制的怒气在他这样的眼神中一点一点被聚集在一起,她望着他,态度冰冷地说:“我是来杀你的。”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和言语,他竟一点不意外,“宝贝儿,你不舍得的。”
“你太自信了。”
“不,宝贝儿,我是对你有信心。”
千诺冷笑了笑,“在你毫不犹豫地抛下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如果再见面,我一定要讨回来。”
周非止没吭声。
“怎么?无话可说了?”
千诺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咄咄逼问,像一个怨妇。她想过要尽量收起脾气,至少把事情问个清楚,也许他有不得不说的苦衷?可他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他脸上每一个神情都仿佛在嘲弄,他根本不在乎她在这场救赎中有没有受伤。
如果说她还曾考虑过要不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他根本连装都没有装。
“宝贝儿,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可爱。”他这样说,语气淡漠。
“可爱?”千诺想笑,却笑不出来,她问,“周非止,你爱过我吗?”
得到的是冗长的沉默。
千诺失落地扯了扯嘴角,“我一直知道这一定是个否定的答案,可不亲口问出,我这辈子都不甘心。人就是这么喜欢犯贱,就像我,现在真的问出了、知道了,我又特别特别地难过。”
她看向他,很认真地问:“周非止,你告诉我,如果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让我做这场交易吗?”
她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中一个女性角色有一句对白,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请你一定要骗我。无论你心里有多么不情愿,也请你一定要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
仿佛冥冥之中真有叫作宿命的东西,有爱便能生恨,在爱恨无法排解时,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杀了心爱的人,才能得到最后的救赎。
千诺以前不懂,总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可现在,她宁愿周非止骗她,至少,能让她心里的伤口不会血肉模糊得那么明显。
“你在计较什么?宝贝儿,我答应过,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会跟你一起回国,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想象。”
“乱七八糟的想象?事实上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象已经发生了,不是吗?我只想你告诉我,再给你选择一次,我是不是依旧是被放弃的那个?”
“是。”没有迟疑的,周非止给出了这个答案。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个简单的字。
如果千诺偏移视线,往镜子中看,一定会看见一张难过万分的脸。
她太在意了,在意他、在意她的第一场爱情,在意久了,便将这场感情变成了一场战争,总要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结局。因为她知道,如果现在不问,也许今天过后,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没时间了,姐姐。”此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静静地响起。
是西奥,他说:“他们来了。”
千诺心一怔,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音。
“老大!”
“嫂子也在这里!”
“啊!嫂子,你刚才掉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以为你被金沙抓回去了,担心死我们了!”
程弃他们的声音向来都是吵吵闹闹的,明明早已习惯,甚至在前一刻还感觉亲切,可此时,却令她心烦意乱。
她没有回头,无视他们的声音。
她慢慢走近周非止,离得很近很近的距离,盯着他的眉眼、鼻唇,心里有枚画笔,一笔一画将他的模样刻在心底最深处。
她的眼神渐渐落在他的颈项上,那里有性感的喉结,他的锁骨也十分好看,线条削薄柔美。再往下,是被衣襟遮住的地方,她记得那块儿有条伤疤。
莫名地,她有种感觉,“这里……”她食指指尖触了一下那里的位置,“是你为了程弃的阿姐受过的伤吗?”
周非止的胸膛轻轻起伏,双眸凝着她,变得特别深沉漆黑。
“就像这一条疤一样,从此,她一直留在你心底,怎样都抹不去,对不对?”
千诺却不去看了,她知道他的眼神有一种魔力,看了一眼,便会陷进去,无法自拔。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轻颤着。她的手指停止在他伤痕处片刻,随后将手心搁在他的胸前,将脑袋靠了上去,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整个屋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有程弃在问:“嫂子在干吗?”
桑拓嫌弃地说:“当然是跟老大分开后担心得不行,一见到老大就开心得无法自拔,想要老大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程弃:“……”
在他们的调笑声中,千诺静静地靠在他胸前,轻声说:“周非止,我真的很喜欢你,那种喜欢令我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原来这世界,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回事。我们之间相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有一个月了吧……我每天都在努力地靠近你,但可能我这人比较笨,不管怎样做,都没能让你对我上心。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给我的感觉总是忽远忽近。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我的了,可更多时候,我觉得你依旧是曼德勒那个五星酒店的周老板,而我只是入住你酒店的无数客人之一。
“女人的心都很小气的,虽然我无数次想过,要忘记你做的那些令我失望的事情,毕竟是我先喜欢你,所以我需要付出更多不是吗?但这一次,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周,你太令我失望了。这种失望,不仅是这一次,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么多失望累积在一起后的绝望。它让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在你心中都没有任何位置。你瞧,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失望攒够了,我就会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让你记得我。”
千诺从他怀中撤出,手没有离开他的胸膛,她看着那个位置,又看了一眼周非止,“程弃跟我说过,你没有痛觉,所以……你一定没感受过这里痛是什么感觉吧?”
噗的一声。
她右手持着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胸膛。顷刻之间,猩红的血液喷进了她眼睑,染红了她的视线。
“周大哥!”
“老大!”
“老大!”
接着,是络绎不绝的惊吼声充斥在耳边。
不知何时获救的阿栀子第一个冲上前,将千诺狠狠推到一边。千诺猝不及防,被撞得摔倒在地。但没人顾忌她,所有人都涌向周非止,拆开锁链、捂伤口……
没有医药措施,阿栀子将身上的衣料撕扯下来捂着他的胸膛。可那一刀太深,衣料很快便被染红一片。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流了那么多血,任是别人口中多么无敌的他,面色也逐渐苍白。隔着人群,他墨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被遗忘在地上的千诺的脸上是血、身上是血,那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血的温度,炽热得几乎要烫伤她。
隔着人群,她望着那个被她刺伤的男人,她很想问:“周非止,你疼吗?为什么明明是我伤了你,我的心却这么痛?”
好像有人用手揉碎了她的心脏,痛入骨髓,连呼吸都变得万分困难。千诺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身体在抖,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
耳边是阿栀子愤怒的质问声:“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周大哥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这样做!”
是剧烈的震动声。
是罗烈第一次失控的吼声:“这里快要塌了,快走!”
是程弃的声音:“嫂子!还有嫂子!”
是阿栀子的唾弃声:“什么嫂子?你还叫她嫂子,她要了周大哥的命,这种女人还救她做什么?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死有余辜!”
还剩下什么声音,她听不见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太吵了,她只想静一静。
她闭上眼睛,感官世界开始隔绝一切声音。
像初生婴儿那般,她将自己蜷缩成月牙形状,紧紧地抱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丁点温度。
“嫂子!嫂子!”迷茫中,千诺听见有人叫她,她看过去,只见程弃等人一脸诧异地望着她。
“嫂子,你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你没事吧?”
“可能是被吓着了吧!”桑拓这般说。
千诺又迷茫片刻,无法接受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所有人看起来都和平常无异,程弃、桑拓、罗烈、贾晓,还有阿栀子,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中有担心、有诧异,却没有了方才的愤怒与憎恨。
千诺深呼吸,闭眼,再睁开。
这才是她所处的世界。
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产生的想象,是太累了,还是压力大了?
没有答案。
似想起什么,她脸上划过一丝慌乱,抬头去寻找。
终于,她找到了他,那双令她心动却也心痛的容颜。
他没事,他好好的。
真好。
被绑在圆柱上的周非止在她产生幻觉时已经被程弃他们救下,此刻一双沉黑的眸淡淡地望着她。
他安然无恙,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干净得令她感到庆幸。
庆幸刚刚只是她脑海中的一场幻觉。
“宝贝儿,过来。”她听见他开了口。
只是这简单的五个字,便让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朝他移动而去。
“姐姐,你不听话噢!”此时,耳机里传来西奥冷漠的声音,“不听话,是要爆炸的。”
千诺的脚步一顿,便感觉身下一颤,耳边蓦地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桑拓叫了一声。
“是炸弹……”罗烈说,“一定是被金沙发现了,我们赶紧走!”
话音刚落,又是巨大的爆炸声。
震动剧烈,却看不见震动的来源,墙壁上的镜子在这样巨大的震动中开始哗啦啦往下掉碎片。
所有人都护在周非止身前,周非止将千诺拉在他身后最安全的位置。
看着他宽厚的双肩、高大的背影,千诺有片刻恍惚。
“姐姐,这只是一个警告,你再不动手,爆炸的范围就不止这些了……”西奥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格外刺耳。
千诺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各式各样的声音,罗烈他们的、西奥的,交错在一起,让她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没有别的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脑子里的幻象在进行着。不同的是,当所有人护着周非止、而周非止带着她往门口逃去时,她拿出匕首从背后深深地刺了他一刀。
每个人都措手不及,尖叫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可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从破碎的镜子中,她看见了他被倒映出的斑驳面孔,像被无数碎片拼起来的脸,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他的眼睛望着镜子中的她,毫无波澜,只那样静静的视线却像一枚利剑般的玻璃碴扎中她的心,令她凄婉般的绝望愈加明显。
在这一场措手不及的混乱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栀子。
她猛地一把将千诺推开,千诺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立在原地。
垂头,千诺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是炽热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染红了她的眼。
耳机里,西奥的声音仍旧像孩童一般开心,“姐姐,你太棒了!”那雀跃的声音,好像他在她的成绩单上打了鲜红的一百分,然后要奖励她一朵小红花。
可他看不见耳机外的她在茫然望着自己的双手,眼神空洞,四周爆炸的光芒从她眼底流过,像一片失去生命的死海,寂静无声。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心中那人曾经的声音——
“周非止。”
“嗯?”
“你牵着我走吧……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演过的电影中,恋人一起散步,都应该是牵着手的……你笑什么?”
“没什么……来,诺诺小朋友,哥哥牵着你。”
“……”
“诺诺宝贝儿,还有什么要求吗?”
“暂时想不到,想到后再告诉你。”
“好。”
想起了他的邪恶与坏——
“宝贝儿,第一次谈恋爱?……吻技青涩得像我家的小奶猫。”
想起了他少有的纵容——
“既然这样,周非止,你现在可以承认你爱我了吗?”
“承不承认,对你这么重要?……宝贝儿,我本打算跟你一起去曼德勒、一起回北京,但瞧你现在一副讨厌我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周非止,你说的,你要跟我一起回北京,不可以反悔!”
“嗯,不反悔。”
想起他的温柔与绝情——
“我不想走。”
“今晚没人让你离开。”
“周非止,我很认真。”
“……你的记性太差,我刚刚才说过,我们只有七个小时的时间。”
“七个小时之后呢?”
“各自相忘,永不往来。”
想起他大家长般的模样——
“能不能借我抽抽?”
“女孩子,抽什么烟。”
“……”
其实,和周非止之间的记忆虽然时好时坏,但想起来,竟是好的时候比较多。她也不曾想过,她竟能将两人之间的对话每字每句都记得如此清晰。
可太过清晰又特别痛苦,如果什么事都可以转身便忘记,下一秒永远都是一个新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吧?
但如果连爱过的人都忘记,还有什么意义?
瞧吧……
人永远都是这样矛盾的存在,想要得多,却不想承担后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要的不再如以前那般轻易可得,一切都变得不可把握。很多时候,分明知道再爱下去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还是狠不下心离开,只想努力渗进他的世界里。
Milk说,爱情这东西,不能碰,碰了,就出不来了。
是啊,真的爱上了,哪能抽得了身?
周,你可知道,这场爱情里,我想要得不多,真的不多。
我也曾像很多女孩一样向你讨要过承诺,心惊胆战地担心你能不能陪到永远,可当真的分开的时候,才发现,我想要的不是永远。
一万年太久,我等不到;朝夕之间你在我身边,就好。
如果注定最后要分开,只望未来,你偶尔会在某天想起过去,想起曾有一个女孩,对你好过。而后,将对方沉浸在心底最深处只有你我知道的角落,各自生活。
千诺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头顶是雪白的墙壁,她转头,却在窗外看见一片湖水,阳光细碎如金,波光粼粼。
一个脑袋忽然凑进她的视线里,瞳孔慢慢张大,最后风似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快来啊!嫂子醒啦!嫂子醒啦!”
朦胧中听见许多脚步声往这边走来,伴随着抱怨声:“桑拓,你这样大呼小叫,把宝宝吵着了怎么办!”
“就是,阿拓说得对,宝宝才那么小,听不得你的大呼小叫!”
“你们说宝宝长大会更像老大多点还是嫂子多点?想到我们中间要多一个巴掌大的小家伙,还有点小兴奋呢!”
“巴掌大的小家伙是狗吧?我们嫂子肚子里怀的可是老大的骨肉,起码也得有一百个拳头那么大!”
“你快拉倒吧!那么大,要把嫂子的肚子都撑破了!”
“……”
一阵窸窸窣窣声,外面一群人走了进来。
不约而同地,以往大大咧咧的几个男人动作都放得格外轻。
“老大呢?”有人问。
“在接电话,马上就来!”
“来了来了!”
视线中出现了一抹阴影,遮去了窗外湖面上的风景。
千诺的眼眸渐渐往上抬,男人系着黑色浴袍,胸襟微微露着结实性感的胸膛,线条饱满,光泽如玉。他在床边俯身而下,刚沐浴后的肥皂清香划过她的鼻尖。
千诺盯着他胸前的那条疤痕看了许久,不自觉地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他截住,“别动,宝贝儿,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她需要休息什么?该休息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周非止轻轻笑了起来,“宝贝儿,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
那一刻,千诺意识空白了几秒,心想,周,你又在开玩笑吗?
可,手上似乎有股力道,牵引着她往肚子上抚去。
这个地方,真的如周说的那样,有个小生命吗?
“两周不到。”周非止摸摸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这段时间得辛苦你了。”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温柔到令她觉得她伤他背脊的那一刀,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周,你的伤……”
她张嘴询问,却被他食指抵唇制止,“宝贝儿,过去的事唯一可爱的地方就是它已经过去了,我们会有新的开始。不好的事,不要去想了,嗯?”
“……好。”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他的神情太深情,最后,说出这个字时,她心中都是带着愧疚的。
那天以后,对于缅甸的事,周非止只字不提。
据程弃说,怀孕这件事,是在她昏迷期间医生诊断出来的,周非止很开心,将她带回了国。
没有回到雾霾严重的帝都,他将她安置在离缅甸更近的云南,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在这一处,有周非止的产业。
毗邻洱海的房子,一推开玻璃门便能看见洱海,翠绿的柳枝垂落像倒挂着门帘,睁开眼睛是一片迷人的风景,闭上眼能闻见阳光的味道和芬芳的花香。
少了一场硝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幸福生活。
每天一睁眼便能看见他在身边,看着他起床时候没穿衣服的性感样子;看着他去浴室冲澡后随便套了一件长裤,便裸着上半身在厨房为她做早餐的样子;看着他为她擦去嘴角残余的牛奶泡沫的样子……
那日清晨,她醒得晚,睁眼便见他站在落地窗边,裸着上半身,只套了一件长裤,正拿着白色浴巾擦头发,手臂线条跟随着的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紧绷结实。
莫名地,她想起昨晚他隔空压在她身上,怕弄坏她又忍不住的模样。她脸红地偏过头,便见他紧实的手臂,充实得像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用身体填满。
“周。”她轻轻唤了一声。
他听见了,转头,将浴巾随意丢在一边,走到床前,俯下身,给她一个早安吻,“醒来就起来吃早餐,嗯?”
“好。”
这是她怀孕后的第一个月。
怀孕后的她变得嗜睡了,也比以前缺少了几分安全感,常常是靠在他怀里看剧时,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已天黑,晚风轻轻吹,撩动窗缝间的窗帘。她不喜光线,尤其睡眠时,灯几乎全关,此刻偌大的房间空荡荡只余她一人,令人心间升起一股心慌与孤独。
周呢?
去哪儿了?
说好以后会一直陪着她的。
是不是又是哄她的话?
是不是趁她睡着又走了?
她光脚踩在地上。
因她这习惯,周非止命人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都铺着柔软的地毯。
此刻,她踩着地毯往客厅深处走去。那一处是周的书房之一,刚推开门,便见灯光下男人正低头处理这手中的文件,见她开门进来,脸上的慌张还未散去,便心中了然。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朝她走来。
千诺扶着门框,望着他朝自己走来的身影,轻唤了一句:“周。”
“嗯,我在。”他说,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真实,心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只是,隔几秒会叫一声:“周?”
“嗯。”
几秒后——
“周?”
“在呢。”
“周。”
“……”
叫多了,周先生很无奈,“宝贝儿,我在这儿。”
“嗯,我知道。”她靠在他胸膛间,不想起来,“很多时候叫你也没什么事,就想叫叫你。即使知道你在,但还是想听你说,在呢。”
周,我爱你,爱到痴狂。你的一个名字都能轻易安抚我心中的不安。因为那是与你有关的字,不管世界上有多少同名同姓的人,但在我心里,你的名字,是独一无二、最亲切的三个字。
这是她怀孕后的第二个月。
怀孕的第三个月,千诺开始有了生理期的反应,挑食、呕吐、脾气变得很差,总容易心烦意乱,朝身旁的人发火,其中最遭殃的当然是每天陪在她身边的周先生。
以往觉得周先生做什么都好吃的千诺开始挑三拣四,有时,三更半夜忽然醒来,想吃距离家里很远的酸辣粉,会推醒身旁熟睡中男人。
对于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周先生是不赞同她经常吃的,可她任性,不给吃便扭身赌气一天一夜不说话。没法子,一向懒散的周先生只能起身穿衣服,三更半夜开车出门帮她买回来。
时常,买回来时,推开门,便看见她已经熟睡的脸。周先生只能放下手上的东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帮她盖上被子。
程弃他们见了,只觉诧异,忍不住在背后议论,“想不到老大竟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明明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苟言笑、气势威严,这是为什么?”
桑拓给了他四个字,“因为爱情。”
第四个月时,千诺的状态渐渐恢复了。
周末,家里来了周从缅甸而来的朋友克一家人。
这一家人对于千诺并不陌生,曾在缅甸有过一面之缘。
周告诉他,克偶尔回来云南这边做生意,这一次恰巧来,便邀他一家人过来做客,以感谢在缅甸时借浴室一用。
克与他的妻子有一对非常可爱的双胞胎,男孩叫杰,女孩叫安。两个宝宝浓黑大眼,肤色是缅甸人特有的黑,看起来十分可爱又健康。
哥哥杰比妹妹安更活泼开朗,竟还会熟练的中文。
见到千诺,很开心地叫她:“姨、姨,我见过你,我知道你是Chou的妻子。”
对于这个称呼,千诺十分诧异。尽管她已经在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但周并没有与她提及与婚姻有关的事情。
很多时候,她只觉得她是周的身边人,从没有想过“妻子”“丈夫”之类的字眼。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她并不放在心上。可后来,连克与他的妻子也叫她周太太。趁着周接电话时,她尴尬地说:“你们误会了,我跟周还未确定关系,我并不是周太太。”
克为了来云南做生意,特意下苦功学会了中文,这样一听,十分惊讶,“周太太,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忘记了吗?周第一次带你来我们家,我说,Chou,这是你的妻子吗?真好看。周告诉我,克,我的妻子需要借用你的浴室。”说完,他还用缅语翻译了一遍,证明当时他与周确实有过这样的对话。
虽然千诺不懂缅语,但当克说了那两句缅语后,她只觉得耳熟。
当时克说:“Chou太太,这边请。”
“周太太”三个字的时候,是用中文说的,但他的语调太奇怪,当时她并没听懂。
她问过周,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说丑姑娘,这边请。”
千诺垂眸,心中泛起一抹奇妙的涟漪,因为“我的妻子”四个字,令她心情十分满足而漾荡。
周非止接完电话过来后,便看见小人儿垂眸,脸颊上飘着两抹奇怪的红晕,他眉梢一挑,问:“怎么了?”
她笑笑,“没什么,只是忽然心情很好。”
“嗯?”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那一天嘴角都一直挂着笑。
千诺怀孕的第五个月,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有天睡前,她侧躺在床上,看着倚床看书的周非止,“周,我想听故事。”
周非止放下书本,看向她,沉黑的双眸静如夜,“什么故事?”
“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什么的。”
“嗯……”习惯了风里雨里走南闯北的周老大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沉吟片刻,忽然掀被起身。
不会一儿,千诺见他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躺下,搜了一会儿,看向她,“白雪公主,嗯?”
“对。”
修长的指头在平板上轻滑动,“找到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地向上苍祈祷……”
千诺没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但看过很多遍,大致的内容还记得……
她并没有听完周非止讲完,便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她发现床边多了两本厚厚的童话故事全集。
临睡前,周先生捧过其中一本,翻开标注好的页码,“今天是灰姑娘。”
“……周,你专门买了童话书给我讲故事吗?”
“嗯。”周先生说,“每次上网查比较麻烦。你喜欢听,以后每天晚上给你讲一篇。”
千诺靠在他的臂膀上,一脸满足,“以前没人跟我讲睡前故事,现在有了,真好。周先生,谢谢你。”
“不客气。”周先生眼眸含笑说,那眼神深处却掺杂着无限宠溺。
虽然离开了缅甸,但周非止每天的工作依旧忙。
千诺没问他在忙什么,一来她不是多事的人;二来虽然和他在一起,但她会给足对方自由的空间。
有时周非止特别忙时,千诺会收到他的微信分享,点开,是他用手机软件录好的童话故事。
“我赶不回来的时候戴耳机听听,当你的睡前故事。”周先生这样说。
有天,她在院子里浇花时,不小心将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裂开成条的缝隙。周非止见了,要跟她换部手机,她却怎么都不同意,执意要用屏幕裂开的手机。
“这里有我的珍藏。”说这话时,她像个偷偷藏了珍宝的孩子。
周非止也不去管她,给了她一个新手机,让她备用。
有人说,所谓生活,便是与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千诺喜欢靠在洱海的房子,喜欢推开门便能看见的春暖花开,喜欢能够自由地享受阳光、森林、山峦、草地和河流,更喜欢身边有周非止的存在。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美得像一场梦。
有天他们在湖边散步,一转身便找不到周,极度恐惧的情愫染上心头,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在湖边寻找,最后见他刚接完一个电话朝这边走来,她疯狂地冲了过去紧紧将他抱住。
周接住她的小身体,讶异,“怎么?”
“我以为你走了。”她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他失笑,“如果我要走,也会和你说一声的。”
“嗯。”她依旧闷闷地应了一声。
梦终究有醒过来的一天。
对于那天的记忆,千诺是混乱的,唯一记忆清晰的是当半夜有人闯进来用枪指着周非止扳动枪口的刹那,她冲上前挡在他面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能再让周受伤。
当她感觉的一股强烈的痛意传达到脑神经时,看见了周非止模糊的身影。
她张了张嘴,有话想对他说。
她想说,周,那一刀我总觉得欠了你什么,做梦都让我难过。我应该恨你的,可只要看见你,什么恨都烟消云散。这之前,我总觉得世界亏欠我什么,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它给了我一段在洱海边的美好记忆,这段记忆值得我为它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原来,爱上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怎么伤你害你,你都依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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