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终难逃

碎尸、凶杀、灭门……这些正在发生的离奇凶案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认知的秘密?《重案追凶》由数个中篇故事组成,通过刑警队长尧舜的视角,用写实的手法叙述案件的侦办过程,展现出了警方和罪犯斗智斗勇的全过程,每个故事情节紧凑,节凑明快,所有的环节丝丝入扣,不仅揭示出案件背后的真相,更重要的是通过案件深度剖析人性,展现出人性的多变和复杂。

作家 九木 分類 出版小说 | 130萬字 | 160章
一章 面带微笑的死者

“气象台说今年的气候反常,的确如此,进入炎热的夏季后台风几乎没停过,一个接一个的排队光临,就像是结伴来旅游似的。连着数天都是风雨交加,雨水似乎是要冲刷掉这个世界一切的污秽,但是真的能就这么简单的冲刷掉吗?如果能,那这个世界岂不早就‘一尘不染’了。虽然暴雨无法将世上的污秽冲刷干净,但却将我心中的不安冲淡了些许。已经第七天了,虽然和我等待了十几年相比,这七天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却让我度日如年,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呢?我只能祈祷,希望和实验的效果能够一样,这样,那两个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我不会可怜他们,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同情他们的理由,他们反而应该庆幸,因为是我让他们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祈祷,默默的祈祷……”
台风也算是这座南方沿海城市的一个特有的标志,每到夏季,台风多发的季节,无论是受到“擦肩而过”的外围影响,亦或是正面登陆的直接袭击,结果都是风雨交加,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但好在长居于此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夏季一到还希望台风多来几个,好让气温变得凉爽些许。
这一个台风已经离开本市三天了,雨也终于“累了”,停歇了下来。平静之后,气温瞬间回升,空气中氤氲着热烘烘的让人粘腻不适的湿气。
被台风肆虐过的城市“一片狼藉”,街道上的积水虽已缓慢退却,但那些被吹倒的树木、垃圾杂物、破损的广告招牌等等却让园林和环卫工人“苦不堪言”。
夜幕降临,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台风留下的“疮痍”,相信这个绽放着霓虹编织出的夜的美一定会让人沉迷。不过即使有些不完美,这个夜依然让人“趋之若鹜”,毕竟夜生活已经成为了都市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呼~呼~”
一名年约四十四、五岁的男人在一条灯光昏黄暗淡的小巷子里拼了命地奔跑,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眼见他离巷子口只有几步之遥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堵在了巷子口,他见状,立刻一个“急刹车”,转身想朝回跑,可惜回头路已被追上来的两个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中年男人不知是害怕,还是真的没了气力,瘫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掀起衣服抹着脸上的汗水。
“怎么不跑了?继续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围堵的三个人缓步靠近了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从巷子口方向走来的率先开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尧舜。
“呼~尧哥,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要知道是您,哪还会跑啊。”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试图蒙混过去,他的名字叫王长林,绰号“长毛”,是一名惯偷,被抓的次数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最近虽然老实了一些,但暗地里仍在干着替人销赃的事。
“我们已经喊了‘警察’,你听不见?”一旁的侦查员质问道。
“我以为是找我麻烦的人故意装成警察嘛,你们穿着便衣,就跟普通人一样,而且天又黑,我眼神不好,真的没认出来,没认出来。”王长林继续狡辩。
“没事,现在认出来了也不晚。”尧舜亮出手铐,“怎么样,是我给你戴,还是自己戴啊?”
“别啊,尧哥,我最近可老实的很,没犯什么事啊。”
王长林果然是个“老油条”,见蒙混不过了,又立刻摆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
“你老实?别以为你私下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尧舜说道,“经你手的那些赃物需要我给你列出一份清单出来吗?”
“尧哥,我深受组织多年教育,觉悟可比以前提高了很多,早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朋友也知道我人脉广,有时候拿些东西让我帮着找买主,都是朋友的,我也不好意思一件一件去查来历嘛,要真知道是赃物,我绝对会第一时间交给组织的,但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也是受害者啊。”王长林苦着脸为自己辩解着。
这时,又跑来两名侦查员,其中一人将手中的一个红色塑料袋拎到尧舜面前。
“尧队,都在这里。”
尧舜看了一眼塑料袋内的东西后,冲着王长林说道:“这一包东西哪来的?”
王长林眨眨眼,说道:“前两天有个人来找我,他说赌博欠了高利贷的钱,知道我路子多,让我帮忙把这些东西卖掉。”
“什么人?”尧舜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具体是哪个朋友他没说。我这人心软,当时也是看他可怜,想着说能帮就帮,毕竟那些放高利贷的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以前我见多了,所以就没……”
“行了,少在那儿编了,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尧舜打断了王长林的话,“近半个月发生了多起手法一致的入室盗窃案,这个袋子里的全都是盗窃案的赃物,还有已经被你卖掉的那些。从你的态度来看,我有理由怀疑你和案子有直接关系。”
“尧哥,冤枉啊,我最近真的是非常老实了,偷鸡摸狗的事可一件没干,更别说什么多起盗窃案了。”王长林苦着脸,说道。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坦白。”
尧舜说完,毫不客气地上前给王长林戴上了手铐,并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尧哥,真不关我的事,东西是‘老鼠强’给我的。”
“那你刚才还喊冤?说!‘老鼠强’是什么人?”
“他真名叫赵士强,几年前在‘里面’认识的,不过他那人话不多,因为人长得又瘦又小,我就给他取了个外号‘老鼠强’,后来出狱了偶尔喝过两、三次酒,之后就没联系了。前两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惹了麻烦急用钱,让我帮他尽快把这些东西卖掉,这都是朋友的,我也不好多问什么,能帮就帮了。”王长林沮丧地说道。
“那赵士强现在在哪里?”侦查员追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他把东西给你让你帮忙卖,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你怎么把钱给他。”
“是真的,他只是说让我尽快处理掉,过几天会再和我联系。”
“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尧舜说完,和侦查员一起押着王长林朝巷子外走去,为免引人注意,他们还刻意遮住了王长林的手铐。
然而刚把王长林押上车,突然间从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杂乱刺耳的尖叫声,尧舜和侦查员转身寻声望去,就见声音传来的方向瞬间围了一群人,但很快人们就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几步,纷纷仰头往事发地边的一幢二十几层高的住宅楼上望去,嘈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那边出什么事了?”侦查员拦住一名从事发地跑回来的女性,问道。
“有人跳楼了,太吓人了。”女人惊恐地说完,迅速跑走了。
“你们两个把人先带回去,我们过去看看。”
尧舜带着两名侦查员朝事发地跑去。

事发地点位于一幢二十层高的住宅楼围墙外的自行车道上,此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群众。
尧舜和侦查员亮明身份后,穿过人群,走到死者身边。
死者应该是从较高的楼层坠落的,巨大的撞击力让他的身体像是发了“爆炸”似的血肉模糊,断骨刺穿皮肤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场面惨不忍睹,唯一能看出死者是名男性这一特征的就是那一颗还算完整的头和套在残肢上的男士背心和短裤,。
尧舜蹲在死者身边仔细观察,他发现死者不像是坠楼死亡那么简单,因为在死者的身上随处可见非常明显的伤口,伤口的切口整齐,并不像是在坠落过程中碰撞到某些硬物造成的,更何况坠落的地点连棵树都没有。
“死因有可疑,马上通知法医和刑事技术过来。”
尧舜起身对侦查员说完后,又冲着人群喊道:“有人认识死者吗?”
“我。”一名身穿T恤的年轻男人挤到人群前。
“你是?”尧舜打量着对方。
“我是他的邻居。”年轻男人看了眼死者,“刚才他们夫妻俩好像在家吵架,又是喊,又是叫的,还摔东西,我就跑阳台上去看看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就看到他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小张,你在这里等人来,我和小赵先上去看看。”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尧舜和侦查员小赵来到了死者所住的二十楼,但此时死者所住的单位却大门紧闭,屋内没有一丝声响。
尧舜按了门铃,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回应,死一般的寂静在楼道里蔓延。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夫妻俩在家吗?怎么没人?”尧舜问道。
“奇怪了,我听的清清楚楚的啊。”年轻男人走上前,试着敲了敲门,“胡大姐,胡大姐,我是隔壁的小陈啊,开下门吧。”
可是敲了半天,屋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情况不对啊。”侦查员小赵说道。
“别浪费时间了,马上找人来开锁。”
尧舜说完后,转身向年轻男人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夫妻好像在吵架,是什么情况?”
年轻男人摸了摸脖子,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说呢,刚才他们在屋子里折腾的动静简直就是惊天动地,跟装修似的,但要说是吵架吧,却又感觉怪怪的,因为我没听到他们吵什么,没有骂来骂去的,只是一会叫,一会笑的,还摔东西,感觉更像是发了疯,之后刘哥就跳楼了。”
“那之后呢?你刚才喊的‘胡大姐’应该就是死者的老婆吧,她没有再发出声音了?连呼救都没有?”
“当时我看到刘哥跳楼后,就急急忙忙跑下楼去了,还真没留意你说的。不过……”年轻男人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刘哥跳楼前好像就没听到胡大姐的声音了,嗯……应该是这样。”
“在此之前,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
“还真没有,今天这是第一次。”
“你和他们夫妻熟悉吗?他们的感情如何?”
“都是邻居,熟悉谈不上,但见了面会打声招呼,偶尔电梯遇到也会闲聊几句有的没的,我只知道他们好像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至于感情嘛,反正从我搬到这里住的这些年,没听到他们吵过架。”
“那他们家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谁?他们没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放假才会回来。”
“出事前,你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吗?”
“那倒没留意,当时我正戴着耳机上网玩游戏,如果不是上厕所,也还没听到他们吵架。”
初步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时,开锁匠和刑事技术员、法医也相继赶到了现场。
开锁匠利用工具,轻松地三两下就撬开了门锁,尧舜迫不及待地率先冲了进去。
进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一片狼藉的客厅,到处都是被摔烂打破的物品,地上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墙上、地上、桌上遍布着喷溅的血迹,就像是抽象派的艺术家用红色颜料随兴涂鸦的作品,只是浓重的血腥味为这个作品增添了恐怖诡异的元素。
然而以上这一切都还只是“开胃菜”,真正让人感到震惊的还是那具仰面躺在客厅和餐厅之间位置的全身赤裸的女尸。尸体的胸口位置垂直插着一把匕首,全身布满了利器造成的伤痕,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沾满全身的鲜血宛如一件红色的连衣长裙。然而最诡异的还是死者脸上那匪夷所思的表情,双眼圆睁,嘴角挂着……微笑,对,是微笑,一个死于如此残忍的手段之下的女人,嘴角居然还能挂着微笑,那笑容并不像是老人死亡时那种安祥的笑容,而是一种非常惬意的笑容,像是在告诉每个看到她的人,她非常享受整个死亡的过程。
每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侦查员、法医和刑事技术员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虽然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这具尸体的模样着实瘆人,还是让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除了客厅,屋内其余的房间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有初步的尸检结果了吗?”
尧舜在每个房间都搜寻了一圈,在找一些他怀疑和死者死亡有关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之后他回到客厅走到尸体边,向法医询问尸检的情况。
“难以想象,真是不可思议,太诡异了。”法医紧蹙着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团“死结”。
“你是指死者的表情?”
“嗯,身中这么多刀,还能笑的出来,实在难以置信,正常人是不可能这样的,要么精神不正常,要么就是吸毒或者喝多了。”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我在现场转了一圈,虽然很乱,但却没有发现吸毒工具和毒品,更没有发现大量的空酒瓶,至于精神科的药物,就更不存在了。”
“其实这些都还好说,回去一化验就清楚了,然而表情仅仅只是诡异的一方面。”
“还有什么?”
“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身上有多处由利器造成的伤痕,数量目前还无法完全统计出来,因为其中有很多是重叠伤害,不过伤痕大多数应该都是生前造成的,而且身体左侧的伤口明显比右侧多,也深,背后没有伤口,而致命的,应该是胸口这一刀。”
法医指着死者胸口的匕首。匕首的刀柄上满是血迹,在刀柄靠近护手的位置有一枚清晰的指纹。
法医继续说道:“这个目测应该是小拇指的指印,而且和女死者的小拇指大小非常接近。”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这枚指印是女死者的,那么她很可能是自杀。”
法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第三者握着匕首,那小拇指的指印应该留在刀柄的尾端,这是正常人持刀行凶的姿势,也是最舒服的。而且从匕首几乎平行的刺入角度来看,是死者自己刺入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的背后没有一个伤口。当然,也不排除犯罪嫌疑人因为个人习惯采用非正常的握法,又或者是企图误导调查,不过一切都还要等详细尸检结果才能下结论。”
“目前来看,这像是一起夫妻矛盾导致的凶案,女死者的丈夫嫌疑最大,不过他似乎没必要伪装现场,除非他之前并没有打算畏罪自杀。如果犯罪嫌疑人另有其人,那他把场面弄的这么大,似乎已经没有误导调查的意义了。”尧舜说道。
“还有一点,在现场总共发现两组带血的鞋印和两组带血的脚印,以及沾在多处的血手印。手印方面要进行指纹比对才能下定论,而两组鞋印经过纹路初步的比对,属于遗留在现场的两双拖鞋的,如无意外,应该是男、女死者所穿的。而脚印的尺寸根据测量,和男、女死者一致,应该也是属于男、女死者的,当然,具体的还需要详细检验。而且无论鞋印还是脚印,都非常凌乱,还有多数重叠,不排除有第三者的可能性。而唯一清晰的脚印有两组,其中一组从客厅延伸至阳台,应该是坠楼的男死者留下的,另一组延伸到女死者倒地的位置。”法医继续说道。
关于鞋印和脚印的情况,尧舜在进入案发现场后也已经注意到了,而且在此之前他的心里也有过“自杀”的疑问,只是在没有初步的尸检和现场勘查之前,他不能贸然凭看到的情况下结论,以免先入为主的思想影响了判断和后续的调查。
“我刚才也仔细观察过这些鞋印和脚印,尤其是死者身边的脚印,虽然凌乱,但并没有发现明显拖拽或者挣扎的痕迹,以现场遍布的血迹和死者自身的出血情况看,如果犯罪嫌疑人在近距离行凶,绝不可能不在现场留下痕迹,即使事后清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留一点痕迹。”
法医点点头,对尧舜的说法表示了认同,继而说道:“总之这个现场呈现出的情况太诡异了,我会尽快和刑事技术方面把报告做出来,尽可能多的为你们提供还原案情的线索。”
随后尧舜再次观察着死者那诡异的表情,嘴里嘟囔了一句“面带笑容的自杀?”,说完后,他顿时感觉背后冒出一股莫可名状的寒气,虽说匪夷所思的诡异案件也曾遇到过不少,但是面带笑容的死者这在尧舜的记忆里似乎还是第一次。
人,天生都对死亡有着恐惧,当然,一些高僧大德看破生死会坦然面对,一些豁达开朗的老人也会对生死看得开,但他们在面对死亡时的那种安祥的表情和这起案件的死者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是两个概念。

除了楼上的女死者诡异外,坠楼的男死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男死者的脸上没有挂着像女死者一样诡异让人发怵的惬意笑容,但血肉模糊的身体和同样布满数之不清的利器造成的伤口,两者相连,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两名死者的身份也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确认。男死者刘丛刚,53岁,市某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女死者胡玉珍,50岁,任职于同一家房地产公司,职位是人事部经理。
在结束了现场勘查后,尧舜与两名死者的家属取得了联系,在听闻噩耗后,女死者的父母和男死者的母亲都因伤心过度晕倒入院,只有男死者的父亲还坚强一些,强忍着悲痛认完尸后接受了询问。
在刑警队的会客室内,男死者的父亲刘国栋已年近八十,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不过此时满头白发的他全身就像虚脱似的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他还能挺住实属不易。尧舜替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口没喝就把水杯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真是没想到,我这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骨头现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唉~作孽啊!作孽啊!”刘国栋再次掩面痛哭。
“请您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尧舜安慰道,“我能明白您现在的心情,虽然现在未必合适,但案子毕竟严重,所以还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尽快查明真相。”
刘国栋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道:“我明白,现在就剩我还没有倒下,有什么你就尽管问吧,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好,多谢您的理解。”尧舜说道,“您儿子刘丛刚和儿媳胡玉珍有没有和人结仇?或者和谁有金钱瓜葛?”
刘国栋想了片刻,回道:“我倒是没听他们夫妻俩说过,他们俩脾气都挺好的,应该是不会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不过我没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隔段时间会来看我们老两口,但大多数就是唠唠家常,到底有没有的我也不好确定,但就算是有,也不至于闹的要人命这么严重吧。至于金钱瓜葛,这个我觉得应该没有吧,他们俩不缺钱,而且最近也没听说他们公司的经营有问题,即使有问题,那也是他们整个公司的事,他们夫妻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的股份。”
“那他们夫妻的感情如何?”
“挺好的,结婚这些年,关系一直很融洽,偶尔为了点琐碎小事拌嘴,但这种事太平常了,哪个夫妻没有过,是吧,我和老伴年轻的时候也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感情不也一直挺好的。”
“最近呢?他们夫妻之间有没有闹过比较大的矛盾。”
刘国栋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就在上周吧,丛刚来看我,还和我说最近公司不是很忙,打算乘这个时候放个假,和玉珍一起去国外看女儿,顺便旅游放松一下。要是真有大矛盾,应该不会一起去旅游吧。”
如果按照男死者父亲的说法,这对夫妻没有与人结仇怨,也没和任何人有金钱瓜葛,夫妻感情也没问题,除了意外,死亡应该不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才对,但事实就是事实,而且现场还呈现出如此恐怖诡异的画面,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男死者父亲的说法毕竟只是单方面的,过于片面,刑侦调查不可能仅仅以此为准,还必须从各方面进行调查求证,原本尧舜也希望能从其它方面找到突破口,但接下来对男、女死者的同事和好友的调查结果却和男死者父亲所说的相差无几,这让尧舜和侦查员们都大失所望,同时也让前期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然而如果案件仅仅是如此的发展,自然也不值得我记录下来,接下来的变化完全可以用“戏剧化”来形容,甚至比案发现场出现的情况更加匪夷所思和恐怖。
在接到法医的电话后,尧舜和侦查员第一时间赶到了法医部。
负责解剖检验两名死者的法医在和尧舜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直奔主题。
“尧队,这两名死者的遇害真相是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因为他们的死法让我非常震惊,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这种死法的。”法医的表情凝重。
“到底怎么了?”尧舜问道。
“之所以这么久我们才做完尸检,一方面是因为男死者的残肢拼凑需要时间,另一方面是因为两名死者均死于自杀,我们担心检验出错,所以重复检验了四次,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死因自杀无可疑。”
“自杀?!”
尧舜和侦查员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惊愕地看着法医,那样的一个案发现场和死者的死状会是自杀,这也难怪他们会有如此反应,看来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它的离奇。
“怎么可能会是自杀?那他们身上的伤痕呢?”尧舜讶异地问道。
“我们得出这个结论的反应和你们是一样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即使不可思议,我们也必须接受。”
法医说完,将几张死者的照片摆在了面前的桌上,说道:“我们先从两名死者身上的伤口开始吧。男死者由于摔的太严重,我们只能从较完整的肢体进行统计,其伤口数量为二十八处,上半身十七处,下半身十一处;女死者身上伤口数量为五十一处,上半身三十九处,下半身十二处,二人身上的伤口共同特点就是主要集中在身体正面,背部没有,左侧身体的伤口比右侧不仅数量多,而且深。其次就是左侧伤口的切割方向都是从左至右,右侧的伤口则正好相反。”
法医边说,尧舜和侦查员边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如果尸检没有出现纰漏,那么法医的结论就是事实。当然,法医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几乎不可能,更何况还是反复检验了四次。
“自己割自己几十刀再自杀?这不是嗑药了,就是疯了。”侦查员面露诧异的神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倒是简单多了。”法医摇了摇头,“我们在两名死者的体内并没有检验到任何精神科药物或者毒品成份,就连酒精含量都是零,基本可以排除受到这些因素作用的原因了。另外,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也没有被人为破坏的迹象,所有清晰的指纹和鞋印、脚印均属于两名死者的,现场发现的两把匕首,一把在客厅的地上,一把插在女死者胸前,在两把匕首上都只验到了和两名死者相对应的指纹。”
“两个人,双双先自残,再自杀,没有受到药物、毒品和酒精的作用,难不成还能是‘鬼上身’了?”另一名侦查员说道。
“恐怖小说看多了吧,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什么鬼怪作祟的事。”先前的侦查员反驳道。
“如果不是‘鬼上身’,那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可能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吧。”
“两名死者有没有中毒的反应?”尧舜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法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我们目前也存在这方面的怀疑,也做过毒物检测,但是……”
“怎么了?”
“其实是这样的,人死亡后,体内的细胞因为没有了氧气和养料,也开始坏死,但不同部位的细胞坏死的时间不同。正常来说,人死亡后七到九分钟,脑干死亡,对应的细胞也会死亡,但很奇怪,这两名死者体内的细胞却在死亡三十六个小时后,仍有很大一部分呈现活跃的现象,其中脑细胞的活跃呈度比其它位置更为明显。”
“人死了,细胞还活着?那这到底算死,还是没死?”侦查员诧异道。
“以医学判断死亡的标准看,两名死者肯定是死亡了,只是这种细胞在死亡后还处于活跃状态的现象还是头一次见到。”法医解释道。
“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尧舜问道。
法医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目前为止你的问题我也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我们检验过这些细胞,在表面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细菌,这种细菌似乎是靠吸收细胞的营养繁殖,但在资料库里查不到和这种细菌有关的任何资料,我们也已经将细菌的情况上报给了医科大的细菌实验室,请他们的专家协助我们,不过这可能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
尧舜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听着有点像是冬虫夏草。”
“的确和冬虫夏草有点类似。”法医说道。
“冬虫夏草不就很名贵的药材吗?这和人死了,细胞还活着有什么关系?”侦查员不解地问道。
“还是让法医介绍吧,我也是一知半解,他解释的会比我更清楚。”尧舜说道。
法医微微一笑接过话茬:“其实虫草是昆虫和真菌的结合体。每到盛夏,有一种被称为‘虫草菌’的真菌孢子在成熟散落后会成菌丝钻到蝠蛾的幼虫体内,从而吸取幼虫体内的营养,受真菌感染的幼虫之后逐渐钻到距离地表二、三厘米的地方,头上尾下而死,但体内的真菌却不断生长,到了第二年春末夏初的时候,虫子的头部会长出一根紫红色的小草,这就是所谓的‘夏草’了。”
“听了这么细腻的解释,我怎么突然有了种反胃的感觉,吃这东西和吃虫子有什么区别?会有那么高的营养价值?说的那么神奇,真是无法想像。”侦查员撇了撇嘴,说道。
“虫草的药效是众说纷纭,再加上物以稀为贵和商人为了牟利的炒作,自然会被传的夸张一些,不过虫草能增强免疫力和补肾是相对公认的,有临床的疗效。”法医说道。
“不管虫草的药效如何,反正我们也不吃。”尧舜说道,“不过这种类似虫草的情况会和两名死者匪夷所思的死亡状态有关系吗?”
“我也只能是假设,如果这种细菌在人体内大量繁殖,尤其是在脑细胞中大量繁殖,破坏了神经元的话,不排除让人产生幻觉或者无疼痛和恐惧感的情况,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会对自己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了,但目前都只是假设,具体还要等化验的结果。”法医谨慎地说道。
“能知道这种细菌进入人体的途径吗?”尧舜继续问道。
“因为细菌的种类未知,所以侵入的途径也就无从知晓了。”法医无奈地摊开双手。
“那时间呢?”
“估计有几天了,毕竟细菌繁殖是需要时间的,但具体时间不清楚。”
“这不会和什么恐怖的生化袭击扯上关系吧,如果这种细菌大范围散播,后果岂不是很可怕?”
侦查员的担忧也正是尧舜所担心的,这起案件从案发开始就给人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感觉,现在又和如此可怕的细菌扯上关系,真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在了解完尸检的情况后,尧舜第一时间赶到局长沈鑫的办公室,向其进行了汇报。
沈鑫在听完尧舜的叙述后,面色凝重地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在沉思了许久后,他开口说道:“如果是恐怖袭击,一般会追求扩大影响,不可能仅仅针对某个人。”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尧舜说道,“而且两名死者都不是什么有知名度的人,杀了他们也很难制造任何影响,更何况在案发现场,群众也仅仅只是看到了死者自杀,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恐怖分子在进行试验呢?”
“恐怖份子如果真要进行恐怖袭击,应该在事前都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才对,采用这种方式实验,无疑是暴露了意图,以我们目前反恐的能力,只要我们有所防备,他们想要有进一步的行动几乎不可能。”尧舜说道,“而且我们也仔细看过案发前后两名死者所住小区以及周边路段的监控,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如果是实验,不可能不看看实验结果吧。至点。”
“嗯,我会再调派一些人员协助你。那死者何时在何地接触到这种未知的细菌,有眉目了吗?”
“以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很难查到,现在也只有等细菌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尧舜显得有些无奈。
沈鑫再次沉思了片刻,坐回办公桌前,说道:“以你的判断,我想听听你对案件的具体看法。”
尧舜挠了挠眉梢,说道:“目前我还是倾向于谋杀,只是暂时在两名死者的身上没有发现线索。”
“如果两名死者的死真是和细菌有关,那么无论他们是在何时何地接触到了,也不管是通过哪种途径进入了他们的体内,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案子肯定和细菌研究方面的人有关系,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派人从这方面着手进行调查,如果是谋杀,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至少动机会是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嗯,那你就放手去干吧,我也会把情况和省厅领导进行汇报,在没有确定情况之前,我们必须要有所防备,以防止有更多的群众受到伤害。”
这起案件从案发开始就注定了它非比寻常,但演变成如此复杂的局面还是让人始料未及,尽管恐怖袭击的可能性不大,但在没有得到的确切的答案和情报之前,谁也不能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当做儿戏。
表面上看似平静的生活,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忙碌,从饮用水到食物,甚至是空气,各个部门都加强了戒备,实时进行监测,以确保所有的数据都在安全范围内。
正当一切紧锣密鼓顺利进行的时候,另一起案件却先有了进展,虽然表面上两起案件没有任何关联和交集,但这仅仅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两条平行线变成了交叉线,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没办法,有时候巧合就是这么的神奇。
先前的连环入室盗窃案有了新的进展,犯罪嫌疑人赵士强终于出现了。在警方控制住了销赃嫌疑人王长林后的第四天,赵士强和王长林取得了联系,并约定了交付销赃款的时间地点。
赵士强果然像“老鼠”一样的“贼”,他约定的地点位于F市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这里是集娱乐、休闲、美食、购物于一体的商业街区,日均人流量能达到20万之多,选择这里估计也是早已经踩好点,方便观察和逃脱。
尧舜和马建国分别带领侦查员提前赶到了步行街,并在事先约定的地点预伏守候。
平时这里就已经非常热闹繁华了,今天又正值周末,人流量几乎达到了平时的两倍之多,这也为抓捕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虽然已经掌握了赵士强的样貌,但是要从这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将其“过滤”出来,绝非易事。
赵士强也极其狡猾,在到了事先约定的时间后,三番四次的与王长林通话,变更交付地点,但所有的地点都位于步行街内,这也等于确定了他就藏身于步行街的某一个角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近一个小时,交付的地点也变更了第八次。第九次,赵士强把交接地点又变回了最初的地方。
和之前几次相比,这一次赵士强在变更到了这个地点后,已经有将近半个小时没再和王长林联系。
难道行动暴露了?赵士强有所觉察所以取消了交付?还是他打算就在此处交接,但是担心出现意外,所以才会更加小心谨慎?
尧舜思忖了片刻,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赵士强这次犯的案件性质非常严重,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否则也不会如此谨慎。他现在肯定希望逃跑,但没有金钱的保证,逃跑也只是空谈,何况这笔钱还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而且以他这种人特有的“赌徒心态”,虽然明知十赌九输,但还是会不惜血本的冒险下注。但赵士强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交接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于大胆了。
果然,又过了十分钟,一个可疑的身影进入了所有在场的侦查员的视线,他穿了件米黄色衬衫,黑色长裤,头戴运动鸭舌帽,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始终低着头,时不时左顾右盼。虽然无法看清样貌,但从他的体型轮廓和有些不寻常的走路方式,基本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可疑的身影在距离王长林还有一百米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烟,表面是在点烟,但他的视线始终围绕着王长林所站的位置。
在抽了半支烟后,可疑的身影朝王长林快步走去,就在他靠近王长林后,王长林做了一个挠头的动作,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旦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就以此为信号。
尧舜随即一声令下,隐藏于周围人群里的侦查员以迅雷之势一拥而上,赵士强虽然觉察到了异样,但为时已晚,但他仍不肯轻易就范,不停地挣扎叫喊,企图逃跑,但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当手铐被戴上后,他彻底蔫了。
至此,这起连环入室盗窃案可以宣告完结了,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另一起案件却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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