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叔离开薇拉的公寓,只是被一个熊孩子吓了一下,并没发现阿甘的影子。他知道,他早晚要出现。他发动着车,正要离开,电话响了,是夏邦邦打来的。夏邦邦讲述了他们团队当下的情形——第一,他们真的发现了巨鼠,很多。第二,营地失火很可能是钟离彩干的。第三,那只鹦鹉确实不正常。这时候,骚叔彻底解除了对薇拉的怀疑。他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端详薇拉的照片,忍不住在屏幕上亲了薇拉一下,然后驾车离开。他回到住所,装了很多东西,再次来到薇拉家。他提着几个包,上楼,敲门,薇拉打开门,好奇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骚叔说:“他已经知道你住在哪儿了,我必须跟你住在一起保护你,这是我的职责。”薇拉看了看他手中的包:“你把家都搬了?”骚叔说:“都是生活用品。”薇拉说:“比女孩子都多!”骚叔驾车来到通州工作室的时候,小胡还没到。他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那块红砖上。它四周的水泥被凿得乱七八糟,处女座更是无法容忍。他必须尽快把它抠下来,换掉,不然整个生活都不完美了,花多少钱也解决不了。他拿起工具,继续抠那块讨厌的红砖。没过多久,小胡就到了。骚叔头都不回地说:“迟到。”小胡停好自行车,说:“你招聘的时候可说了,作息时间由我定。”骚叔站起来,很自恋地问:“小金牛,你说像叔这种老板,是不是太独特了?”小胡说:“是啊,很独特——你的朋友都在谈融资,谈收购,谈上市,你却在这里抠砖。”骚叔说:“完美主义不好吗?我告诉你,小丫头,以后你找男朋友就找叔这样的,处女座男人对一个女人好,那是越来越牢固——前提是你找得着的话。”小胡说:“叔,你放心,我见了你这种男人绝对绕行。”骚叔说:“为什么?”小胡说:“叔,你还觍着脸问啊?你太花了!”骚叔并不同意,他说:“最近我可是很专一。”小胡说:“我看见那个新疆女孩的照片了,很漂亮。”骚叔说:“你在哪儿看到的?”小胡说:“你朋友圈啊!你们怎么样了?”骚叔有些得意:“热恋中。”小胡朝上推了推近视镜:“你不是觉得她可疑吗?”骚叔说:“解除了。”小胡又问:“那小题呢?”骚叔说:“小题依然有问题,只是叔陷入了僵局……”小胡不解:“为什么这么说?”骚叔说:“我从阿甘那儿得不到什么线索了,而薇拉和阿甘和小题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你说叔该怎么办?不管了!我要和薇拉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小胡思索了一下,说:“怎么才能让阿甘恢复记忆呢……”骚叔说:“我不会再接近他了,我躲还躲不及呢。”说到这儿,他警惕地朝工作室的大门看了一眼。小胡说:“你躲他干什么?”骚叔说:“因为薇拉,他想杀了我……”小胡也朝大门看了看:“他不会找到我们这儿吧!”骚叔说:“他没那么神奇。不过,他确实知道薇拉住在哪儿了,我担心他伤害薇拉,已经搬到薇拉那儿去住了。”小胡马上问:“你跟薇拉……一块住?”骚叔用手梳了梳头发,满脸春风得意:“小丫头,你觉得叔的竞争力怎么样?应该算是宝刀未老吧?说到泡妞,阿甘太嫩了,他在情场上还没有入门呢,叔已经直接射门了!”小胡看了看骚叔,低声说:“叔,我不想谈了。”骚叔说:“为什么呢?”小胡看了看骚叔,低声说:“我觉得你有点恶心。”骚叔扫兴地说:“小金牛又开始用角顶人了……”小胡换了话题:“钟离彩已经查出来了,接下来我做什么?”骚叔说:“找个男孩谈恋爱。”这天晚上,骚叔开车接薇拉回家。阿甘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他似乎消失了。回到公寓,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一起看电视。薇拉穿着松软的睡衣,趴在骚叔的腿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骚叔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音乐节目。薇拉抬头朝窗户看了一眼,窗外漆黑,远处传来络绎不绝的车声。骚叔温柔地问:“怎么了?”薇拉说:“没怎么。”过了一会儿,骚叔捧起薇拉的脸看了看,她的脸颊已经湿了。骚叔说:“你哭了?”薇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说:“这么多年了,我在北京一直是一个人。就像在舞台上,朝下一看,有很多张脸,但是都看不清,只有我一个人在舞台上没完没了地旋转……其实我没什么奢望,就想要一份现在这样的生活,两个人静静地在一起消磨着时光……”骚叔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我懂。”薇拉坐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好了,不伤感了。”接着她换了一个台,说:“那个精神病不见了啊?”骚叔说:“他有权利追女孩,但是他没有权利追别人的女孩。”薇拉看了看骚叔:“我说我是你女朋友了吗?”骚叔说:“你说了啊,前天晚上在梦里说的。你知道吗?你总说梦话。”薇拉说:“赖皮!”接着,她按了按肚子:“我想吃辣鸭脖儿了……”骚叔说:“哪儿有卖的?”薇拉说:“家乐福旁边那条胡同里有家店。”骚叔站起来,说:“我去买。”薇拉说:“算了,太晚了,有一站路呢。”骚叔说:“你不是有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吗?我骑它去,很快就回来。”薇拉亲了骚叔一口:“谢谢你!”然后,她爬起来找车钥匙,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她放弃了:“好久没骑了,找不到钥匙了……算了,不吃了。”骚叔说:“不行!别说你想吃辣鸭脖儿,就算你想吃天鹅的脖子,我都要给你弄回来。等我!”骚叔说完就出了门。公寓楼下没什么人,路灯幽暗,树矮草深。骚叔来到自行车棚,里面停放着几十辆自行车,他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辆天蓝色自行车,他走过去,狠狠踹了一下,车锁竟然很坚固,没踹开。他连续踹了几下,车锁终于开了,他推起自行车,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了。一个保安穿着灰色的制服,沿着甬道慢慢朝骚叔走过来。骚叔感觉这个人有点面熟,他停在原地没有动。这个人死死盯着骚叔,步伐越来越快。路灯的光从他头上投下来,他的大盖帽几乎遮住了眼睛,但是,骚叔能明显感觉到,那双眼睛里射出咄咄逼人的光,没有一点善意。骚叔的大脑似乎卡壳了——他不认识这个公寓的保安啊,他是谁?这个保安越来越近,他几乎是朝骚叔扑了过来,刚才他的一只手背在后面,开始奔跑之后,这只手露了出来,骚叔看清了,他拎着一根警用丁字棍,骚叔了解,那是全聚碳酸脂材料,号称塑料中的钢铁,完全可以要人命!骚叔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阿甘!他伪装成了公寓的保安!骚叔扔了自行车,撒腿就跑。阿甘从背后紧紧追上来。骚叔穿着一件风衣,根本跑不快,他能听见阿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离他不超过十步远了。阿甘一直不吭声,只有想杀你的人才会如此静默,静默代表着某种决绝。由于阿甘是从自行车棚入口冲过来的,他堵住了骚叔的出路,骚叔只能朝里面跑,这时候他成了瓮中捉鳖。他一边跑一边叫了声:“小甘!我们停下来谈谈!”他不知道阿甘小名叫什么,他叫对方“小甘”,自己都感到有点肉麻。阿甘根本不买账,也不回答。骚叔知道对话是不可能了,他必须跳出自行车棚。围栏只有齐腰高,可是上面有金属尖刺。骚叔心里清楚,只要那些尖刺刮住他的风衣就完蛋了。不过,他只能这么做,成败在此一举。他朝前冲刺了,然后扶着围栏,纵身一跃——谢天谢地,他跳出来了!回头看,阿甘的身体远不如骚叔敏捷,他笨拙地爬上围栏,保安制服却被尖刺刮住了。骚叔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看着阿甘,大口喘着气,继续说话,希望和解:“小甘啊,你一直在追她,对吧?但是,她不喜欢你,对吧?现在,她喜欢我,她是我的女朋友了,对吧?你就不能再追了,对吧?你更不能追我,对吧!……”阿甘还是不吭声,他被挂在围栏上,费力地揪扯着他的制服,试图从尖刺上摘下来,那样子很滑稽。骚叔掏出手机晃了晃,继续说:“你要打我,对吧?我现在完全可以报警,但是我不会报警,为什么呢?我不希望你被逮进去,你还年轻,真不是我恭维你,你的漫画画得那么好……”阿甘继续揪扯着制服。骚叔接着说:“这女人啊,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对吧?你看,大街上那么多美女,凭你的才华,随便就可以钓到一个!我呢算是个江湖老手,完全可以帮你!……”阿甘终于把自己从尖刺上摘下来,他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骚叔说:“哎哟,摔疼了吧?有没有问题?”阿甘从水泥地上捡起丁字棍,再次朝他扑过来。骚叔只好转身继续跑。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停停停!你再追我,我不客气了啊!”阿甘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管追。阿甘放弃了谈判,加快了速度。阿甘跑不赢骚叔,骚叔再次回过头,阿甘已经被他落得很远了。骚叔一直跑到公寓门口,看见门卫室里坐着两个保安,一个矮胖,一个瘦高,骚叔风忙火急地冲了进去。两个保安立即警惕地站了起来。骚叔气喘吁吁地说:“有人要杀我!”矮胖保安问:“谁想杀你?”骚叔朝外面指了指:“在外面!他穿着制服,冒充你们保安!”两个保安立即各自抄起了一个丁字棍,走出门去。骚叔躲在他们背后,也跨出了门卫室。这时候,阿甘走过来了,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矮胖保安叫了声:“阿甘?……”骚叔愣了:“你认识他?”矮胖保安看了骚叔一眼:“当然认识,他是昨天新来的。”这次骚叔彻底傻了。阿甘来公寓当了保安!矮胖保安摆出了一副老资格的面孔,指了指阿甘的脚下,那是命令他停下,然后他傲慢地问:“说说说说,怎么回事儿?”阿甘停下来,并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骚叔。骚叔说:“刚才他拎着那个凶器,拼命追赶我!”矮胖保安转过身来,开始打量骚叔了:“你是什么人?”骚叔说:“我住在这个公寓啊!”矮胖保安问:“你有出入证吗?”瘦高保安也慢慢绕到了骚叔的背后。现在,骚叔变成审查对象了,他说:“我没有出入证……我女朋友住在这儿!”矮胖保安问:“你女朋友?她住哪栋楼哪个单元哪个房间?”骚叔说:“你们没权利审查我!”这时候骚叔已经气得哆嗦起来,他指了指阿甘说:“是他想杀我!你们要是不管,我可就报警了!”矮胖保安揶揄地说:“他为什么想杀你?”骚叔说:“你问他啊!”矮胖保安就问阿甘:“阿甘,你想杀他?”阿甘这时候才说话:“他偷自行车。”骚叔吼起来:“你胡说八道!”阿甘说:“他刚刚踢开一个车锁就被我发现了。车棚里有物证。”矮胖保安又把目光转向了骚叔,上下看了看:“你偷自行车?看你这身行头,不像个小毛贼啊……怎么办?你报警还是我们报警?”骚叔软下来,对矮胖保安说:“那是我女朋友的自行车,真的!我想去给她买辣鸭脖儿……”瘦高保安好奇地问:“什么叫辣鸭脖儿?”矮胖保安看了瘦高保安一眼:“那不重要。”然后,他又看着骚叔说:“这样吧,你把你女朋友叫来,咱们当面对质一下。”骚叔说:“好吧,我去叫她。”他刚要走,矮胖保安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你不能走。”骚叔说:“我没带电话!”矮胖保安说:“记得她的号码吧?门卫室有电话。”骚叔说:“好吧好吧。”阿甘木木地说了句:“队长,我去值班了。”矮胖保安朝他挥了挥手,阿甘转身就离开了。骚叔想看看阿甘去哪儿了,矮胖保安却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半推半搡地带进了门卫室。骚叔抓起电话,竟然想不起薇拉的电话了。矮胖保安笑吟吟地看着他。骚叔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总是出现阿甘的影子。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刚刚跟薇拉同居了两天,阿甘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公寓的保安?他在漫画中从来没有吐露过这样的情节……瘦高保安说话了:“绝对是个贼!看,他在演戏呢。”骚叔睁开眼睛,开始拨电话。通了。薇拉半天才接起来,问:“哪位?”骚叔说:“我……”薇拉疑惑地问:“这是哪儿的电话?你买到了吗?”骚叔说:“我在门卫室……保安以为我是偷自行车的,你过来一下吧……”薇拉哈哈大笑。骚叔说:“我等你……”薇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好好好,大作家,我马上到,哈哈哈哈!”骚叔说:“对了,你带上出入证!”放下电话,骚叔在门卫室的床上坐下来。两个保安都在看着他。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坐了一会儿,骚叔忍不住问:“他怎么成了你们的保安?”瘦高保安说:“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背景,又不像你,还有一门技术,只能当保安喽。”骚叔说:“我认识他,他是画漫画的!”瘦高保安说:“我还喜欢写小说呢,有毛用!”骚叔还是不解:“他是正常应聘来的?”瘦高保安很消极地“哼”了一声:“你以为,当保安还需要走后门吗?”骚叔说:“你们要相信我,他来这里当保安另有企图!两天前他还是个漫画家!”瘦高保安说:“我初中同学还都叫我作家呢。”骚叔把目光转向了矮胖保安:“兄弟,过去我认识这个阿甘,我俩有点过节,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来的?”矮胖保安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信任:“等确定了你的身份再说。”瘦高保安说道:“现在这年头,谁还愿意当保安!我们这些人一个顶三个用,每天值12小时班,都累成狗了,工资又少得可怜!前天他来应聘,说他不计较工资,保卫部当然高兴了,马上就聘了他,他报到第一天就上岗了……”骚叔渐渐明白了,阿甘来公寓当保安,就是为了监视他和薇拉的。薇拉终于到了。她一进门就问:“你怎么被抓了?”骚叔说:“我把你自行车的车锁踹坏了,他们以为我是小偷……”薇拉憋不住又笑起来,她拿出出入证,给矮胖保安看了看,说:“对不起,误会了,他是我老公。”瘦高保安问:“男朋友还是老公?”薇拉瞪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瘦高保安就不说话了。矮胖保安把出入证还给了薇拉,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骚叔又问瘦高保安:“他的劳务合同签了多长时间?”瘦高保安说:“我又不是经理,哪知道!”骚叔和薇拉离开了门卫室,薇拉又开始笑了,笑得弯下腰去。骚叔四下看了看,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公寓楼静默矗立,大都黑着。不见阿甘,骚叔怀疑他藏在某片树丛里,正盯着他和薇拉。薇拉站直了身子,笑着问:“亲,我的辣鸭脖儿呢?”骚叔说:“我……”薇拉一脸正经:“我真的没奢望过天鹅的脖子,我只想问——我的辣鸭脖儿呢?”骚叔说:“别闹。我跟你说,阿甘来了!”薇拉一下就不笑了:“他在哪儿!”骚叔再次环视了一周,低声说:“他就在附近。”薇拉抓紧了骚叔的胳膊。骚叔继续说:“前天他来应聘保安了,现在他是这个公寓的保安!”薇拉嘀咕了一声:“我的天……”骚叔的脸上现出一丝悲壮:“刚才,他拿着一个丁字棍想杀我。”薇拉问:“你和他打起来了?”骚叔点了点头:“嗯,我把他打倒了,就在车棚那儿。唉,他是个病人,本来我不该动手的,可是……他步步紧逼,根本没法对话!”薇拉说:“我们怎么办啊?”骚叔看了看薇拉,突然说:“过去你认识阿甘,也认识小题,对不对?”薇拉说:“他说的?”骚叔顺水推舟:“对,他说的。”薇拉说:“胡说八道!你打他打对了!让他满嘴跑火车,打死他!”停了停,骚叔说:“明天我们搬家吧。”薇拉看了看他,说:“搬哪儿去?”骚叔说:“搬我那儿去。”第二天天还没亮,骚叔就把薇拉叫了起来。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带上了一些生活用品,下楼。骚叔注意到,薇拉特意带上了她那张库尔勒地图。他们来到楼下,已经有一些老人起来晨练了。骚叔又看见了那个玩鹰的老头,他沿着甬道朝前走,目不斜视,他的肩上依然站着那只鹰,那只鹰和他的表情很像,它也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骚叔没看见那个曾经吓他一跳的熊孩子。薇拉说:“他会不会正在偷窥……”骚叔低着头,快步走向停车场:“别说话,赶紧走!”两个人上了车,骚叔锁上了车门,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彻底解除戒备,把车开上大街之后,他兜起了圈子。薇拉问:“你到底住哪儿啊?”骚叔说:“刚才那个带红色牌楼的小区。”薇拉说:“我们怎么不进去?”骚叔说:“后面有一辆车很可疑。”薇拉看了看后视镜:“哪辆?”骚叔说:“已经被我甩掉了。”接着,骚叔调转车头,回到那个红色牌楼前,拐了进去。骚叔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带着薇拉乘电梯来到了他8楼的住所。进了门,薇拉放下手中的东西,感慨道:“你家真豪华!”骚叔说:“我们家。”薇拉起得太早了,她躺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骚叔打开电脑,又去看阿甘的漫画,他的漫画停留在《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再没有更新。他藏起来了,不再给骚叔任何提示。大家都上班之后,骚叔关了电脑,查到了薇拉那个公寓的物业公司电话,拨了过去。骚叔:“喂,您好,我找个人。”对方说:“你找哪位?”骚叔说:“保卫部的阿甘。”对方说:“你等下。”过了好半天,对方才回话:“他辞职了。”骚叔一愣——阿甘只上了两天班就辞职了!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放弃了。第二,他已经知道骚叔带着薇拉离开了,他继续在公寓当保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么,他会不会知道他们已经住进了骚叔的小区呢?对方见骚叔不说话,又问道:“你还有事吗?”骚叔赶紧问:“他不是刚上班吗?怎么就辞职了?”对方说:“不知道。他没要工资,留张字条就不见了。你是他什么人啊?”骚叔说:“我是他亲戚。”对方说:“你亲戚有病。”然后就把电话挂了。骚叔发了一会儿呆,走到窗前,朝下看去。几个小孩在挖泥,一个小孩在荡秋千,几个老人在附近一边看护他们一边在闲聊。一辆黑色的车从地面车位开出来,一个女人下了车,把车位上的三角地锁立起来,然后上车慢慢开走……没看见小区的保安。他看了一会儿,走向了卧室。薇拉还在睡着。骚叔在她旁边轻轻躺下来,侧着身子观察她。薇拉睡着之后更漂亮了,脸蛋红扑扑的,散发着青春的热量。睫毛长长的,纹丝不动,那么安静,就像湖边的水草。骚叔的双眼越来越迷蒙,眼皮终于沉沉地合上了。薇拉轻轻磨了一下牙,把身子转了过去。她含糊地嘀咕了一声:“小题,藏好……”骚叔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用手指做支撑,慢慢慢慢慢慢地坐起来,把脑袋伸到薇拉面前,竖起耳朵听。薇拉又嘀咕了一句:“你要保护好你和你啊……”骚叔皱了皱眉。等了好半天,薇拉又说话了:“滚开!……”可能她在梦中受到了惊吓,她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骚叔赶紧缩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他顺势抱住了薇拉。薇拉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地问:“几点了?”骚叔说:“快中午了。”薇拉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骚叔也坐了起来,他说:“你又说梦话了。”薇拉说:“是吗?被那个精神病吓的。”她一边说一边下床。骚叔抱住了她的肩膀:“你说——小题,藏好,什么意思?”薇拉眨了眨眼睛:“我说了?”骚叔点点头:“你说了。”薇拉又眨了眨眼睛:“啊,是这样的——我梦见了罗布泊,一群变异老鼠在追小题,她藏到了一个沙丘下面……唉,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也开始操心那个团队了。”骚叔说:“当时你在哪儿?”薇拉笑了:“我在做梦啊,我怎么知道我在哪儿,我好像飘在半空中。我很怕她被那些老鼠发现,都急死了。”骚叔又问:“你说——你要保护好你和你,又是什么意思?”薇拉再次眨了眨眼睛:“在梦里,小题好像怀孕了,我提醒她保护好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小题在薇拉的梦里第二次“喜当妈”。薇拉说:“我去洗漱了。”骚叔说:“嗯。”薇拉下了床,去了卫生间。骚叔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刚才薇拉的表情。当骚叔问她“小题,藏好”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那是在快速思考该怎么圆谎!接着她反问骚叔:“我说了?”完全是废话,那是在给自己争取编故事的时间!骚叔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逃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