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追凶(全3册)

《消失的证人》 一辆再正常不过的火车,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乘客,随着火车的鸣笛声,一声巨响,终结了多条人命…… 一个正常的乡村荒废的工厂,用电量却异常高,惊现中国式的“尸体农场”,令人不寒而栗…… 《无声的证言》 一场大火过后,现场唯有失去皮肤的少女尸体,没有任何的线索,只有无数少女的灵魂,游弋在冰冷的黑夜…… 一个神秘的盒子,一对干瘪的眼球,一朵枯黄的雏菊,牵引出一件尘封了十三年的凶杀悬案…… 《最后一个名字》 阳光迷人的心理医生暗恋内向高冷的女法医,两人之间却似乎又有着许多说不出的生死纠葛…… 女警王亚楠的死,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死亡名单上后一个人的名字到底是谁? 女法医章桐如何得知凶手就是身边的“他”? 一桩桩诡异的案件,充满了对法医的挑战,章桐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个个残忍的案发现场,充满了致命的恶意,案件也陷入重重迷雾。 女法医章桐让消失的证人无所遁形,将无声的证言公布于众,护死亡名单上最后一人安全!

作家 戴西 分類 出版小说 | 55萬字 | 90章
第五章 一尸两命
无论两人生前曾经多么熟悉,死后仍然会变得很陌生。
第一眼看见王亚楠的脸,章桐竟然会认不出来。不只是好几年没有见到的缘故,更主要的是王亚楠变得憔悴了许多,虽然已经用水冲洗干净了,但是脸色依旧发青。
复勘工作相对比较简单。尸体是做过尸检的,所以章桐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比尸检报告,按照标准尸检程序再进行一遍,尸表检查完结后,拆开Y形缝合线,然后做体内相应的复查,胸腔内的所有器官都已经打包后重新被塞了回去,逐一再次拿出称重和检验更需要检验者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
凌晨的解剖室里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章桐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她相信自己肯定会找到王亚楠要告诉她的“真相”。所以自己必须抛开一切杂念,冷静面对问题。
“尸检报告上写的死者的死因是溺水,是吗?”章桐头也不抬地问道。
李晓伟点头:“是的,发现她的时候,就在游泳池里,那天因为天气很热,游泳的人很多,水也并不很深,所以当时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事故。而死者是站在游泳池的排水口附近的,发现的时候,她身体向下俯卧,右手卡在水槽里,拔出来的时候,右手被切断了,是典型的离断伤。所以尸检报告上的结论是意外事故,但是上面打了个小问号。”
“后来清理排水口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断肢?”
李晓伟摇摇头:“上面没有备注说找到残肢。”
章桐抬头看着他:“不可能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李晓伟没有吱声。
锋利的解剖刀继续向下割去,因为是游泳池溺水身亡,所以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解剖,子宫当然也就没有动。
“我以前接触过一个案子,游泳池溺水身亡,是个7岁的女孩,死因是腿部抽筋跌落游泳池,加上她本身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在大约仅1米深的游泳池里被活活淹死了。当时的情况和亚楠在泳池里的情况差不多,被发现时,死者也是卡在了出水口附近,因为孩子体形瘦小,而出水口的保护网又正好松脱了,结果导致孩子下半身被活活卡在里面,最后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完整地拽了出来。各个地方的游泳池入水口和出水口都不是统一标准的,但是像亚楠这样的离断伤,确实没有听说过。”章桐看着那空空的断掌根部,长叹一声。
“确定是锐器切断的吗?”李晓伟问。
章桐点点头:“没错,断掌伤口周围非常齐整。我只知道出水口那边有个阀门,平常不出水的时候会关闭,阀门是不锈钢的,会不会是正好卡在阀门里了?案发时,正好是泳池对游客开放的时候,那个阀门为什么会打开再关上?如果是在那个时候打开的话,那股水的吸引力是非常可怕的。”
“难道说真的是一场事故?”李晓伟紧锁双眉。
“亚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反应也很灵敏,即使怀孕了,我想她的反应速度也不会下降到那种程度,你说对不对?”章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工作台托盘里换了一把钩状探针,然后对打开的腹腔进行处理。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她的子宫壁变软,宫颈变厚,并且子宫整体有增大迹象。可以看出她确实怀孕了,并且时间在8~12周之间,胚胎也已经开始发育。”说着,章桐小心翼翼地把胚胎放到旁边的托盘里,“胎儿长约40毫米,体重在10克左右,眼皮开始黏合在一起,手脚清晰可见,肘部可以弯曲,可以很明显观察到胎儿的心脏……”话音未落,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怎么了?”
章桐摇摇头,没有说话。
早晨,一缕金色的阳光慢慢地穿过云层,照射在双龙峪警局的红楼上,从上到下,逐渐笼罩了整座大楼。深秋的双龙峪虽然冷得刺骨,但是空气清新,章桐突然明白了王亚楠会这么愿意待在双龙峪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她更喜欢自由自在,而这里有着安平从未有过的碧蓝的天空,相比之下安平的冬季总是灰蒙蒙的。
“你说什么?王姐怀孕了?”不出章桐所料,方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她最近半年有男朋友吗?正在相处的男朋友?”章桐问。
方明皱眉想了想,果断摇摇头:“没有,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也是单人宿舍。”
一边的李晓伟突然问道:“那她最后处理的一起案子是哪个,你还记得吗?”
“是一起很小的虐杀流浪狗流浪猫的事件,发生在北西区,那里是老居民区的聚集地,所以治安本身就不是很好。时间是四个多月前了吧,一直都没有结果,本来这案子不属于我们刑警队处理,但是因为一方面在老百姓中影响实在太坏,另一方面,派出所那里也一直毫无头绪,甚至有些焦头烂额。”
李晓伟双眉一挑:“影响太坏?”
方明无奈地点点头:“是的,虐杀小动物的手段确实残忍了点,我们接下了这个案子进行调查,希望能尽快抓住这个犯罪嫌疑人,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顺利,而教导员还没处理完这个案子就出事了。”
“那天她为什么会去游泳?”李晓伟问。
“天太热了,下班后我们大家都去了,顺便放松一下。游泳馆离我们分局不远,季度票还便宜,平时大家就经常去。”
“和我说说那个系列案件吧,方明。”李晓伟轻声说道。
“好吧,教导员是五年前来到我们单位工作的。她来了没多久就注意到这一系列所谓的‘意外事故’,但是因为当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实每一个出事的警察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所以,尽管在领导会议上王教导员多次提到这个问题,却没有最终正式并案。但教导员从未放弃过这个念头,”说到这儿,方明不由得长叹一声,目光凄然,“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意外多了,就不再是意外。
“后来教导员就开始私下调查和搜集这一系列案件的证据,从龙叔的案子开始。但是你们也知道,在我们双龙峪这个地方,很多资源都是比较落后的,包括路面监控,也因为经费的问题只是在主干道装了几个,再想继续装就没钱了。前面警察出事后,因为当时被定性为意外,所以大多连尸体都没有保留,再加上这里的风俗习惯,更不会做深度的尸检工作。对此,教导员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在外面跑,尽一切力量收集证据。后来我们宿舍发生了火灾,现场发现了那具焚毁严重的尸体,教导员坚决要求保留下来,说以后总会有办法查明原因。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过去没几个月,她就出事了。我之所以私下去安平找章法医,那是因为我是刑警队的专案内勤,教导员跟我数次交流过这个系列案件的相关情况和案件特征,她不止一次提到过章法医,说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案子或许早就能并案了,因此在她出事后,尽管分局领导最初反对我来找章法医,而我也挺担心章法医因为程序问题而拒绝,现在看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我不相信命运,但是我相信教导员的判断。”方明看着章桐若有所思地说道。
方明走后,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李晓伟关了办公室的灯,两人便一起出门准备向食堂走去。经过拐弯处的飘窗台时,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是个年轻的姑娘,估摸年龄在二十三四岁,看胸口的工作牌是110接警台的。
姑娘一脸的紧张,不容分说就把章桐和李晓伟带进了一间空着的房间,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你们是外地来的警察?”
李晓伟和章桐面面相觑,然后点点头,伸手一指自己胸口的临时工作牌:“是的,请问你是?”
“刚才无意中经过你们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和方明的对话,我想我知道王教导员怀孕的事。”年轻姑娘皱眉说道,“我是110那边的接线员,我叫郑洁。有一天晚上正好我值班,我接到了王教导员的电话。”
章桐立刻绷紧了神经:“电话?她报警了?”
“是的。”郑洁点点头,“凌晨3点58分,电话是从北西区打来的,虽然
是王教导员的手机,但是我们这边要求过手机必须定位,所以我很快就确定了她的具体位置。”
“继续说。”李晓伟神情凝重。北西区并不是王亚楠所住的宿舍所处的区域,而凌晨3点多没事还在街上晃悠的正常人也很少。章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她说她被强奸了,”郑洁轻声说道,“需要帮助。”
“那后来呢?录音还在不在?”
郑洁点点头,皱眉回忆道:“还在。我当时立刻通知人过去,队员去了现场后给我电话回复说——她说她喝醉了,说很抱歉,打错了。”
“不可能!她在撒谎!”章桐果断地否认,“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三个多月前的7月21日,那天我值夜班。”
章桐脸色刷白:日子正好在范围之内。
李晓伟认真地看着那姑娘:“小郑,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郑洁点点头:“因为王教导员确实是在撒谎。一个多月后的早晨,我换班后刚进洗手间,就看见她吐得很厉害,我问她是不是病了,她说没有。我回想起那天凌晨接到的电话,就感到很奇怪,”说到这儿,姑娘面露尴尬的神情,“你们……你们可别说我八卦啊。”
听出了对方话音中的欲言又止,章桐便摇摇头,苦笑道:“没人说你,放心吧,我们还要感谢你呢。我们相信你。”
郑洁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那就好。后来,我就刻意进了王教导员刚出来的那个小隔间,你们猜我在纸篓里看到了什么?”
章桐皱眉看着她:“你不会是正好看到了验孕棒吧?”
“没错,两条线!对了,我留下了那段报警录音。我们这里的规定是报警录音一个月清理一次,但是我觉得王教导员这个事很奇怪,因为以前从来都没有警察报警说自己被强暴的事发生过。”郑洁掏出了手机,划拉了两下后递给章桐,“来,留个联系方式,我好把音频发给你们。”
郑洁走后,两人打开了录音。
(电脑报时3点58分)这里是110接警中心,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被强奸了。(喘息声,咳嗽声,电频干扰声)
女士,请重复一遍您的要求以及您的姓名和所在位置。
我……(喘息、咳嗽严重)我是王亚楠,警号35871,我在北西区一座桥边,我被强奸了,你们快来人……
(声音严肃)我这就派人过去,王教导员,请留在原地别动,我也会联系120急救车……
录音很短,章桐皱眉看着李晓伟,目光中充满了愤怒。李晓伟微微摇头,伸出手指示意章桐继续听下去。章桐打开了第二个音频资料。
(电脑报时4点21分)这里是110接警中心,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师姐,我是安志刚,警号35938,我现在就在北西区桥边,见到教导员了,但是她说没有被强奸,是她喝多了,错打了电话。
(短暂沉默)那她现在人呢?在哪里?
她自己打了辆出租走了,拒绝上医院,说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
好吧,你们回来吧,我做下记录。
录音结束。
章桐阴沉着脸看着李晓伟:“亚楠在骗人,她从来都不会喝醉酒报假案的,我了解她的为人。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所以才会让她突然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李晓伟点点头:“走,我请你喝茶!”
双龙峪分局对面的小街上有一家茶馆,平时人不多,李晓伟和章桐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一壶普洱,要最好的。”李晓伟冲着茶馆的掌柜打了个手势,然后挑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章桐不解地左右看了看:“你才来双龙峪没几天,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李晓伟笑了:“我和你不一样,你在解剖室里一泡就是大半天,我呢,需要思考,自然就出来逛逛了,散散心嘛,你说对不对?”
说话之间,年轻的小掌柜笑眯眯地端来了一个托盘,一边给两人泡好茶,一边热情地说道:“上好的普洱,李医生是我们这里的贵客,这壶我们小店奉送。”说着,他又陆续摆上了四个小碟,都是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通常吃食。
“贵客?”小掌柜走后,章桐更是糊涂了,忍不住追问道,“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们到这里才72小时,你怎么可能是贵客?而且居然是标价50元的普洱免费奉送?”
“好吧好吧。”在思维方式只遵循强逻辑原理的女人面前,李晓伟赶紧认输,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嗓门说道,“昨天晚上9点多,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家店店主的妹妹想不开要自杀,搞得周围看热闹的都快赶上追明星拍电影了,结果呢,我就陪着她在桥栏杆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她就没事儿人一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普洱茶,一脸的无奈,“他硬要感激我,我也没办法拒绝的。”
“自杀?”
李晓伟点点头,慢悠悠地开始边喝茶边聊天:“遇到渣男,被抛弃了,顺便被坑走了自己的私房钱,估计有一万多块吧,钱是小事,姑娘看重的是自己的感情。不过幸好她遇到了我。”说到这儿,他不由得看着章桐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
章桐没领他这个情:“别扯远了,说正事儿。”
李晓伟长叹一声:“好吧好吧,是这样的,我觉得有些话不太适合在那边说,所以拉你来这里。你难道没发觉不只是王亚楠的案子,还有别的警察的案子,这里面都有一个内在的联系吗?”
章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知道李晓伟如果没有足够证据的话,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判断的。“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把警察的情况通知给了凶手?”
李晓伟点点头:“没错。但是我不知道是谁,我也不想让那个家伙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就连方明都不能信任吗?”章桐皱眉说道,“是他叫我们过来的,如果他不出现,我们也就错过了这些案子。”
“不!”李晓伟肯定地回答,“每个案子中都有他的影子,所以我想我们的调查最好独立展开,我又考虑到不想伤害大家的感情,所以,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就在外面说。你同不同意?”
听了这话,章桐没有吱声,她觉得李晓伟的结论虽然带有一些明显的主观判断,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更何况这是一个针对警察的系列大案,如果想揭开真相,就必须用非常的手段去处理。
“我赞成。”
李晓伟笑了:“下一步,我们去北西区看看,找一下那里的街道办事处,和老太太们聊聊天。”说着,他看了一下手表,“我和她们约好了,晚上7点半在北西区人民广场见。”
“我不擅长和人聊天。”章桐尴尬地说道。
“你是法医,平时并不参与办案,但是这个案子很特殊,我相信你的朋友也很希望你参与其中呢。”李晓伟为章桐面前空了的茶杯又续上茶,然后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茶不错的,相信我。”
章桐乖乖地端起了茶杯。
走出茶馆的时候,街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两人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是一辆“黑车”。
此刻坐在驾驶位上的他心中狂喜。这两个傻瓜还不知道自己搭上的是谁的车。
他知道和他们面对面是冒险,虽然脸上没有写着“我是杀手”这四个大字,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茶馆中他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好像是天赐良机。双龙峪这么大的地方,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出事的,即使真的出了事,又有什么人会真的在意?而等别人发现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倒霉蛋失踪了的话,那已经是第二天了。
最后他却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在茶馆店堂里出手的话,会很危险,自己也不容易全身而退。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茶馆,来到自己的黑出租车旁,换上一个车牌,随手按上一个顶灯,然后就等在茶馆对面的死角。这个位置,只要是他们从茶馆里出来招手叫车,那么自己就会是第一个,而茶馆里的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计划向来都是天衣无缝的,所以他如愿载上了这两个大城市来的小警察。
地址是北西区的人民广场,他非常熟悉这个地方。路上两人倒是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路上所需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要经过惠山隧道和十八弯,不会有红灯,所以离目的地并不是很远。
难道说自己要放弃这个下手的好机会?他心有不甘。正在这时,一辆警车闪着灯超过了他的出租车,紧接着在他前面不到50米的地方停下,他也就不得不靠边停了下来。警车上下来一个人朝后面的这辆出租车走来。章桐一眼就认出了他——方明。在检查过司机的驾驶证件后,方明对车后座上的章桐和李晓伟感到很意外:“章法医、李老师,你们去哪儿?我带你们去吧。”也不好拒绝,章桐在付过车费以后,就跟李晓伟一起上了方明的车。
看着警车扬长而去,坐在黑出租车里的他一头雾水。事情变化得太快了,难道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抑或真的只是巧合?绝对不可能!不过还有下次,因为自己有的是时间。想到这儿,他又笑了,满怀希望。真是愚蠢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冬夜里清冽的空气,浑身是劲,便摇上车窗,该回家了。
想起家里那些漂亮的小魔鬼,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王亚楠的死是打开所有凶杀案的唯一一把钥匙。
对这一点,章桐毫不怀疑。虽然目前为止连同亚楠在内一共死了八个警察,但是真正可以用来做比对的尸体只有三具,而这三具尸体都是明显有疑点的。
章桐开始怀念起安平那些各种检验所需要的仪器设备,因为在双龙峪什么都没有。
“别抱怨了,章法医。”下车后,看着章桐一脸愁容的样子,李晓伟忍不住嘀咕。
“你怎么知道我在抱怨?”章桐有点意外。
“好啦,都写在你脸上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到。这地方是落后了一点,但是有我的脑子再加上你的智慧,我相信我们最终会破了这个案子的!”李晓伟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来往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而不远处则传来了歌曲《小苹果》的旋律,喇叭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年龄”,所以听上去明显高了三度音,节奏也变得让人无法忍受。但是跳舞的大爷大妈们乐此不疲,并且时刻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李晓伟冲着章桐招手示意,然后快步向广场舞的人群中走去,没过多久,他又出现了,只是身旁多了两位中年妇女。四人走进了广场边上的肯德基餐厅,找了个僻静处坐了下来。
一位身材微胖,身穿粉红色卫衣的中年妇女点点头:“你就是李老师电话中提到的章医生?”章桐心里一动,抬头看了满脸堆笑的李晓伟一眼,显然说医生确实比法医要好得多。
“是的,张阿姨。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调查一下前段日子你们报的警,就是杀狗狗猫猫的案子。同时呢,也想知道一点有关这位警察的情况。”说着,李晓伟伸手从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中拿出了一张王亚楠的相片,递给了坐在对面的两位大妈。
两人轮流看了相片后,其中个子比较高,身穿棕色卫衣的中年妇女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知道这位王警官后来出事了,据说是在泳池里出的意外,真的好可惜,她可是个不错的姑娘。”
另一位接过话头,长叹一声:“这丫头挺上心的,三天两头朝我们街道办跑,还跟我们出去走访调查,对我们也是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很尊敬,她这么年轻就没了,真可惜,老天爷不长眼睛!”
“那后来这个案子怎么说?”章桐忍不住打断,“抓住那坏蛋了吗?”
被叫作张阿姨的中年妇女双手一摊,显得很无奈:“不了了之了呗,这年头啊,杀个猫宰个狗的,在某些人眼睛里真的不算什么,但是你真要杀,关起门来做这些缺德事也就算了,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这大庭广众之下把猫剥了皮、剁了脑袋血淋淋地挂在树上,人来人往的小区里,警察同志你们说叫那些上学必须经过那里的孩子们如何去面对?他们的心理能承受得了吗?我看啊,我们大人都尚且不敢去看,更别提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了,这可是作孽啊!毛阿姨,我讲得在理,对不对?真是一点都不夸张。自从王警官出事后,就再也没有人那么上心地管过这事了。”
章桐忍不住追问道:“两位阿姨,除了这种剥皮斩首示众的手法,你们还记得有别的什么方式没有?”
“有,多着呢,说出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晚上听了都会做噩梦!我们大家凑钱在那里装了监控都没有用,没几天探头就被人用竹竿子打坏了。”张阿姨没好气地说道。
“这种情况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位阿姨对此还有印象吗?”李晓伟问。
“很早以前了,具体年份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是断断续续的。小区里经常会不定期地出现什么死猫死狗死麻雀的尸体,我是指那种非正常死亡的。不过这年头,喜欢恶作剧的坏孩子多的是,家长都不愿意好好管教了。”毛阿姨小声嘀咕道。
张阿姨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用力一拍毛阿姨的肩膀:“你还记得赵老师家的小君吗?”
“你是说住在小区东头的赵老师?”毛阿姨一脸茫然。
“那你说我们这北西区还有几个赵老师?更别提他的女儿疯了的那个,”张阿姨皱眉说道,“那才叫作孽!”
听了这话,李晓伟和章桐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皱眉问道:“张阿姨,小君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们说说吗?”
张阿姨一脸的同情:“我记得那事发生在十多年前的冬天,具体哪一年我不记得了,反正小君那孩子正好14岁,上初三。多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小丫头,长得又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赵老师夫妇俩对她可是倾尽所有啊,结果呢,在她生日那天早上,不知道哪个孩子坏透了,送给她一个礼物,就挂在她的自行车上。打开一看,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李晓伟有些不安:“不会是动物的残尸吧?”
“没错,就是一个狗的脑袋!事后我去看了,哎呀,太血腥了!活生生把个孩子给吓出了间歇性精神障碍,半年不到就退学了。”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后来安定医院来接她的时候,孩子那个哭啊,把我们旁人都给看哭了,小君那孩子太可怜了。”
“那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李晓伟问。
张阿姨摇摇头:“怎么查?一个死狗的脑袋而已,血淋淋的,派出所的同志来过了,说大概率是熊孩子恶作剧,即使抓住也是教育一下还得放人,别的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反正又没闹出人命来,就叫我们社区多关心一下这事,后来街道组织大家逢年过节的搞个募捐箱捐点钱给赵老师他们夫妻俩安慰一下。警察同志,你们说这种事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真是畜生,长大了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啊是啊,说到那个王警官,她听了也觉得很过分呢,为此还特地要求去了赵老师家,当然是由我们陪着去的。赵老师自从女儿出事了以后,就很少和外面人接触了,早早退休在家,一天到晚神经兮兮地就担心别人会害他们。真是作孽啊!”毛阿姨附和着点头,一脸的严肃。
李晓伟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姓名,把纸撕下后对折了一下把它递给张阿姨:“麻烦两位阿姨下次有机会再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个联系方式给他,什么时候赵老师想谈谈,任何时候找我都可以,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的。对了,张阿姨,你们还记得小君那时候在学校里的同学吗?就是玩得挺好的女同学。”
张阿姨想了想,说:“有,我女儿阿菊,现在在南大上学,去年刚考上的研究生。小君那孩子要是没出事的话,现在也应该学业有成了,当年她的成绩可是班里第一,年年都是,记得每次开家长会赵老师都是要上讲台做报告的……”
李晓伟注意到章桐的脸色有些不对,在向张阿姨要了她女儿的联系方式后,便赶紧找了个借口告辞,两人走出肯德基餐厅,沿着马路牙子向前慢慢走去。
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桥,来之前李晓伟查看过地图,上面显示是北西区唯一的一座桥。站在桥上,夜风瑟瑟,周围一片寂静,虽然和人民广场隔开了不到100米的距离,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格外冷清。
“这应该是亚楠报警的地方,对吗?”章桐问。
李晓伟点点头,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一指:“那边有监控,希望三个月以前的资料他们还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拍下了那家单位所在的具体位置、门牌号以及名称,稍作整理后就合上了手机屏幕。
章桐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吗?”
“我在找系里的同事帮我。他们能处理这个问题。”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了叮咚声,他低头一瞥,嘴角露出了笑意,“现在的监控基本上都是无线传输视频,会把资料储存在云端,我刚才把资料传给了他,他已经回复了,最迟明天早上8点前会把恢复的视频发到我手机上。”
章桐皱眉嘀咕了句:“你这是非法的。”
李晓伟摇摇头:“只是监控资料读取,或许程序上是有一点点小问题,但是性质上绝对是合法利用,我们只是节约了一点时间而已,谁叫双龙峪这个鬼地方设备这么落后呢。而且我同事只是提取那个特定时间段的影像,更何况这是公共场合,并不是私人空间,不会涉及侵犯个人隐私问题的,你就放宽心吧。”
章桐一脸的勉强:“回分局吧,我还有事儿要处理。”
李晓伟招手拦了一辆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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