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追凶(全3册)

《消失的证人》 一辆再正常不过的火车,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乘客,随着火车的鸣笛声,一声巨响,终结了多条人命…… 一个正常的乡村荒废的工厂,用电量却异常高,惊现中国式的“尸体农场”,令人不寒而栗…… 《无声的证言》 一场大火过后,现场唯有失去皮肤的少女尸体,没有任何的线索,只有无数少女的灵魂,游弋在冰冷的黑夜…… 一个神秘的盒子,一对干瘪的眼球,一朵枯黄的雏菊,牵引出一件尘封了十三年的凶杀悬案…… 《最后一个名字》 阳光迷人的心理医生暗恋内向高冷的女法医,两人之间却似乎又有着许多说不出的生死纠葛…… 女警王亚楠的死,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死亡名单上后一个人的名字到底是谁? 女法医章桐如何得知凶手就是身边的“他”? 一桩桩诡异的案件,充满了对法医的挑战,章桐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个个残忍的案发现场,充满了致命的恶意,案件也陷入重重迷雾。 女法医章桐让消失的证人无所遁形,将无声的证言公布于众,护死亡名单上最后一人安全!

作家 戴西 分類 出版小说 | 55萬字 | 90章
第十八章 复仇女神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基层法医,章桐通常是个从容而又镇定的人。在专业领域里,她的博学和执着广为人知。她曾经拒绝过很多次调离基层岗位的邀请,理由只有一个,她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工作。
站在病房门口,章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知道,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想到这儿,她伸手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章医生,你来了?”推门的声音惊动了正靠在床头沉思的彭佳飞,车祸让他变得虚弱了许多,脸色苍白。他想掀开被子站起身,却被章桐拦住了。
“你躺着吧,伤还没有好,你需要休息。”章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了,虽然你恢复的情况还可以,但是还需要休息。”
“真对不起,还要麻烦章医生亲自来看我。”彭佳飞尴尬地笑了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里面。我想尽早回去上班,不想耽误太多的工作。”
章桐若有所思地看着彭佳飞,说:“上班的事情,先不忙。我今天来找你,一方面是看看你的恢复情况,另一方面,我想当面谢谢你,因为如果没有你推我的那一把,今天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你救了我,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章医生,在当时的情况下,谁看见了都会上前救人。我只不过凑巧跟你离得近一点罢了。再说了,章医生,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最宝贵的。”
“是吗?”
章桐奇怪的口吻让彭佳飞不由得一愣,他一脸茫然,轻声问道:“章医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出什么事了?”
章桐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目光黯淡:“前段日子,我接了一个活儿,帮法医学杂志社评定论文稿件。起先,我对这个额外的工作非常抵触,因为它占据了我很多时间。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因为这次杂志社的论文大赛的出发点,是真正地去发掘法医专业人才。我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应该感到很荣幸。我认真地拜读着每一份送到我手里的论文,在这些论文中,我发现了一篇很特殊的论文,为此,我兴奋不已,因为这篇论文并没有像别的论文那样夸夸其谈,它有实质性的东西。这篇作者署名为‘王星’的论文,论点独特,论据详尽,最让我难忘的是,作者对学术的严谨态度。为了更进一步地完善这篇论文,我向杂志社提出了几点请求,主要就是想让这位作者补充几个论据,很快,我所要求的补充点都一一补齐了,我为有这样的人才能选择法医这个特殊职业而感到庆幸,毕竟现在从事这个职业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很想见见王星,表达对他的敬意,可惜的是,我的请求被杂志社拒绝了。”
“章医生,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能得到您的认可,我想这位作者应该感到莫大的荣幸才对。”
章桐摇摇头,转过身,靠在窗台边,神情凝重地看着彭佳飞说:“感到荣幸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这人是个人才,非常执着,不顾一切地追求事业的精神让我敬佩。而也是这个人,为了得到准确的理论验证数据,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竟然不惜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这种残酷的举动更是让我感到心寒。”
一听这话,彭佳飞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在了一起:“章医生……”
章桐没有看彭佳飞,她走到刚才坐的凳子旁,从随身带来的挎包里找出了那两份DNA图谱,递给了彭佳飞,冷冷地说道:“我想不用我解释,你应该能够看懂吧?”
彭佳飞紧咬着嘴唇,没有吭声,握着图谱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是你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王辰,但是这两张RNA图谱告诉我,你曾经冷酷地亲手结束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说着,章桐把另外两份RNA图谱递给了彭佳飞,“左边那张是你的,右边那张是在死者赵胜义的脸部伤口中发现的。”
“这怎么可能?”彭佳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吃惊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章医生,赵胜义的脸部伤口中怎么可能发现我的RNA?你可不能冤枉我。”
章桐不由得冷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谨慎小心,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你在用自己的右手一下一下精准无误地打在赵胜义的脸上时,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DNA痕迹,一张小小的创可贴就为你圆了所有的谎。你知道,如果你不注意的话,我会通过DNA查到你,因为你入职时,在局里的DNA数据库中留下了你的样本(备注:这是一般法医实验室的普遍规定,以防止在检验物证时发生不必要的DNA污染)。所以,你尽量注意保护你的右手,但是你没有想到,RNA的分子结构远远小于DNA,只需要1/10样本,我就能够做出一个完整的RNA图谱。而RNA是病毒的完美载体,这要非常感谢你在年幼时染上了你们川东一种当地特殊的肺结核杆菌,我正是在匹配这种肺结核杆菌的实验过程中,意外地把你的RNA图谱和留在赵胜义脸上的RNA联系上的。你是学医的,我相信你不会质疑RNA的多样性,因为你也知道RNA和DNA一样,两个人完全一样的概率非常低,甚至比DNA还低。所以,彭佳飞,我想你对这个证据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论依据了,对吗?”
彭佳飞面如死灰,低垂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章桐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痛苦地说道:“我很同情你,因为你和我一样,在生活中受到过很沉重的打击。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生活很失望,我的父亲,我的妹妹,还有……就是我最牵挂的人,他们都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候,我根本就抬不起头,没有了继续生活的勇气。后来,当我得知你的痛苦经历时,我对你依旧能够坚持工作而深感敬佩,因为你的生活和事业也是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毁了,但你没有选择颓废,相反,你继续面对生活的挑战,哪怕是从头开始,从一个底层的最不起眼的小实验员干起,你对生活的热爱让我钦佩。可是你为何要杀人?我不明白,难道你杀人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数据?赵胜义又是怎么得罪了你?彭佳飞,我相信你早就该知道,我们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还生命以尊严,这也是我们入职宣誓时的誓言。可是,如今我分明感觉到,你践踏了这个神圣的誓言!”
彭佳飞浑身颤抖,他抬起头,早就泪流满面:“章医生,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手术中出事吗?”
章桐摇摇头。
“我的父亲母亲虽然在我年幼的时候把我过继给了别人,但是我的母亲始终放不下,她找到了我,偷偷地尽她所能地向我表示着她对我的爱。尽管我的养父母最初非常反感她的到来,可是后来,也终于被她的执着给感动了,任由她和我的亲生父亲经常来看我。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幸福。我的生活一帆风顺,直到去年年初,我得到一个噩耗,因为家中没钱,我的母亲放弃治疗,去世了,而我的父亲,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因为拉不下那张老脸天天生活在周围人的唾沫星子中,选择了上吊自杀。一夜之间,两个我最亲的人都没有了,我一时难以自制,手术就出了差错,不可挽回的差错。”说到最后,彭佳飞早就已经哽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的弟弟。”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弟弟王辰就是第4个死者。”章桐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病房门口的鞋柜上,她不由得心中一动,那里正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双骆驼牌雪地靴,“你鞋子穿40码还是41码?”
“41码。”彭佳飞随口答道,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开水壶,“章医生,你要喝茶吗?”
章桐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放弃继续追问。她站起身,垂下眼皮,轻声说道:“你还是去自首吧。这样的话,在良心上多少还能舒服一点。我相信你的本质并不坏。你是一个人才,但是你走了一条弯路。你弟弟的事情,并不是你能够随意夺取他人生命的理由,可是如今说再多都没有用了。彭佳飞,现在是晚上6点,我给你24小时的时间,你去找童小川自首,坦白你所做过的一切事情。24小时后,我就会把所有的证据都交出去。”说着,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彭佳飞,“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不用出来送我了。”
关上门后,章桐看着那双41码的骆驼牌雪地靴,随即打开随身的挎包,掏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它装了进去。这奇怪的一幕让正经过病房门口的护士愣住了,她刚要开口,章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工作证,小护士会意地点点头,随即快步离开了。
章桐走后没多久,彭佳飞突然心跳加速,神情紧张。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赶紧来到病房门口,用力地打开门,目光随即落到了门口的鞋柜上,他心中顿时一凉,本应该放着那双骆驼牌雪地靴的位置,此刻却空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一双普通的棉皮鞋孤零零地在鞋架上放着。
“该死!”彭佳飞咬牙低声咒骂着,狠狠地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为了还原火灾现场,不惜烧掉一座房子;为了分析溅血,从水箱里模拟泼溅人血;为了研究尸体,开创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体户外考证机构——尸体农场。尸体农场正式的对外名称是户外法医研究所,是法医人类学家威廉?巴斯在1980年成立的,目的是研究尸体腐败过程中的精细特征,更为了能够准确地判断死亡时间,而死亡时间是死亡调查的重要工具。
小潘不是不知道尸体农场的存在,只要是学法医,并且是深深地热爱着这个职业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能够见到“尸体农场”,就会像阿里巴巴见到四十大盗的宝藏那样兴奋不已。
可是,此刻的小潘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由于正值隆冬季节,室外的土壤冻得如同坚硬的石头,不远处,时不时地传来飞机起降的声音。那隆隆的轰鸣声,尖锐的呼啸声,从小潘到达李家坳这个地方开始,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荒废的医疗垃圾处理场占地面积非常广,目测大约有1000平方米,紧靠墙东,矗立着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大物,根据从第三医院后勤处那里拿来的图纸来看,这是整个处理场的核心地带——一个巨大的内部厂房。
小潘拉着工具箱,推开门走了进去。当他终于看清楚这个厂房的内部世界时,彻底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出现了时空错觉。
厂房的结构和一般的车间没有很大的差别,三角形的顶棚,一排整齐的排气扇,10盏日光灯能够很轻易地被打开,一点都看不出这里已经被荒废的迹象。但是在日光灯下面,一层层厚厚的白色塑料膜把这个特殊的空间给细致地分割成了8块区域,越靠近白色塑料膜,小潘越是感觉到面前空间里的气温异常。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工具箱,戴上塑胶手套,带上一些必备的检验工具,开始沿着塑料膜间的走道一间一间地查看过去。
第一间,5~6平方米,温度被设置在了30℃,一台暖风机在不断地工作着,地面上是厚厚的砂姜黑土。小潘掏出口袋里的标尺,用力插进黑土中,显示土层的厚度在80~100厘米。他沉思了一会儿,又拿出鲁米诺喷剂,对黑土层来回喷了几下,然后打开小型的紫外线灯,很快,黑土层上就发出了不规则的诡异的光芒。这表明黑土层下曾经埋有尸体。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站起身,摁下了肩膀上挂着的步话机,说:“童队,我是小潘,我需要支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神情无奈,“我至少需要10个人,越多越好。”
尽管室外寒风刺骨,室内的白色隔膜间里却让人挥汗如雨,暖风机被定在最大挡。为了不破坏现场的环境,小潘不能把暖风机关掉,他只能忍耐。可是尽管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小潘,还是差点被尸体所散发出的臭味给熏晕了。成群结队的蛆虫旁若无人地在隔膜间里爬来爬去,面前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4天以上,尸蜡已经形成,面目早就无法辨认,尸体全身皮下挤满了蠕动的蛆虫,尸体略微张开的嘴部更是不断地有蛆虫滚落。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让小潘感到震惊的是,每个白色隔膜间的门口都悬挂着一本小小的记录册,上面一行行详尽地记录着隔膜间中的这具尸体每隔24小时的变化状态,旁边还注明了具体温度。更让小潘感到触目惊心的是,第一行所记录的,是死者死亡时的一系列数据,包括心跳停止的具体时间。
有人在看着他们死去,而在这个人的眼中,眼前这些曾经拥有过生命的人和实验室中的小白鼠没有什么两样。
身后传来了一次性鞋套和地面接触时所发出的特有的沙沙声。
“小潘,情况怎么样?”
“后援什么时候到?这里至少有8具尸体!”小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已经通知了,到达这里大概还需要1个小时的时间。”
小潘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面上,抬头看着童小川,皱着眉伸手指着自己身旁的“墓穴”问:“这是谁干的?”
“我会让你知道的。”童小川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早上7点刚过,章桐在滨海路车站下了车,她刚到公安局门口,就迎面走来一个人,向自己打着招呼:“早上好啊,章医生!”原来是刚来没多久的张副局长,正边走边吃着手里的煎饼果子。
章桐不由得哑然失笑:“张局,饿成这样,你不会是加了一晚上的班吧?”
“这算不了什么,人家刑警队的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休息了,大家不都是为了案子吗,你说对不对?”张局一边笑着一边和章桐一起往局里走,“对了,我已经听说了前几天车祸的事情,童小川在去李家坳之前和我说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手下的那个实验员恢复得好不好?”
章桐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轻声说道:“还行,谢谢张局的关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放心吧。”
上午9点,推门走出解剖室,章桐心事重重,离自己给彭佳飞留下的时间期限还有整整9个小时。她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刚想摁下快拨键,可是又很快打消了念头。不要催促他,相信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他既然能够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舍命救自己,这也足以看出彭佳飞还是良心未泯的。章桐知道,自己这么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万一彭佳飞跑了,那么自己无形之中就成了帮凶。茫茫人海,一旦他离开了本市,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章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想起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彭佳飞的那声怒吼,还有那鲜血淋漓的现场,她相信彭佳飞救自己的时候,没有去顾及自身的安危。这样一个可以舍己为人的人,又怎么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举动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痕迹鉴定组小郑的声音:“章医生,你要的鞋印报告出来了。”
“是吗?”章桐急忙回头,“结果怎么样?和现场留下的匹配上了吗?”
小郑点点头:“没错,是同一组鞋印,无论是着力点还是磨损程度,都是吻合的。鞋子的尺码和牌子也都是相同的。章医生,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凶手的鞋子找到了。”
章桐呆住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变成了现实——彭佳飞不只是杀害了赵胜义,他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你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吧。”章桐接过了检测报告,“谢谢你帮我。”
看着章桐灰白的脸色,小郑不由得问:“章主任,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章桐摇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回到办公室,章桐关上门,掏出手机,给童小川发了一条简讯:“杀害王辰的人就是彭佳飞,证据在痕迹鉴定组。——章桐。”
她又给第三医院病房打了个电话,被告知彭佳飞还在病房休息,门口挂了块“请勿打扰”的牌子。章桐默默地放下了听筒,或许彭佳飞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走出多年的心理阴影,章桐决定等待。此刻,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上午9点55分。
“童队,这里有发现,你快过来。”一个痕迹鉴定组的警员通过步话机通知了童小川。
当童小川赶到这间最靠近厂房里面的小屋时,他看到一个拉杆旅行箱正被手下的警员小心翼翼地合力放在了小屋里唯一一张长方形桌子上。他不由得一怔,伸手指着拉杆箱,问:“里面是什么?”
拉杆旅行箱被打开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围巾,一副墨镜,还有一个女式长波浪假发套。
“是他,是他干的,该死的,我早就应该料到,凶手就是个男的!”童小川忍不住咬牙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老李,马上把这些证物用相机拍了传给于强,叫他拿给前面3个报案人验证一下,确定他们所看到的嫌疑人是否就是穿戴着这几样东西。”
“明白!”
童小川掏出了手机,正要拨打章桐的电话,却懊恼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他赶紧叫住老李:“马上通知于强,叫他一定要保护章医生的安全,还有,申请逮捕令,派人立刻赶去第三医院抓捕彭佳飞!要快!”
此时已经是傍晚5点多,章桐关上了电脑,然后拿起挎包,锁上门后,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整个走廊静悄悄的,本来这里就没有什么人,此时显得更为安静了。章桐边走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童小川出差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自己上午发的简讯,也不知道彭佳飞有没有去投案自首。章桐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手机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章桐一看,不由得感到讶异。号码显示是彭佳飞的,短信内容更是让她迷惑不解——章医生,我在停车库等你。
章桐没有多想,转身向停车库走去。不管怎么样,自己有必要在最后关头再拉他一把。地下停车库的面积并不小,而此时因为已经是白班的下班时间,最里面的车辆检验鉴定处早已空无一人,空空荡荡的停车库里看不见一个人影。章桐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大声叫道:“彭佳飞,你在哪里?我来了。”
有人在前面摁了一下喇叭,章桐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2000。彭佳飞坐在驾驶室里,他的姿势很怪异,右手蜷缩在胸前,左手冲自己挥动着。
章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继而上前问道:“你干吗不上去?”
彭佳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说:“章医生,你不是很想见见我的‘尸体农场’吗?我先带你去吧,我知道你没有直接证据指控我犯下了前面那几件‘箱尸案’,现在,我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你。杀1个人也是杀,杀3个人也是杀,我只是不想把自己苦心研究的成果都付诸东流了。”
“我不能一个人跟你去,这是违反规定的,我必须通知刑警队。”说着,章桐转头从挎包中找寻手机,突然眼前一黑,浑身发软,倒了下去。彭佳飞手中拿着一个一次性针筒,刚才趁章桐寻找手机的时候,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注射针筒,以最快的速度插进了章桐的脖颈。
“这里面是阿托品,你早就应该知道了,”彭佳飞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放心,我给你打的剂量不会致命,但短时间里你也动不了了。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我?”
说着,他用力拖着章桐的身体,把她塞进了汽车的后备厢。他不用担心此刻监控室的值班警员会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精心挑选了车库的死角停车。
当他坐回驾驶室时,这才感觉到胸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由于刚才用力过猛,才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彭佳飞强忍着疼痛,紧咬着嘴唇,转动车钥匙,把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库。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桐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在一个不停移动的空间里,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浑身上下依旧软软的,难以动弹。不停的颠簸把她的头重重地撞到了离脑袋很近的一块类似铁块的东西上,让她眼冒金星。
章桐努力回想着最后失去意识时仅存的一丝记忆,她想起了彭佳飞怪异的目光,可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便浑身发软倒了下去,随即渐渐失去了意识。
很显然,是彭佳飞下的毒手。章桐懊恼地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在他车子的后备厢里,因为外面不断地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和刺耳的鸣笛声。
突然,车子停住了,章桐顿时紧张了起来。她知道,彭佳飞突然袭击自己,就是不希望他的秘密被揭穿。真可笑,自己竟然还对他心存希望。童小川曾经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对凶手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可惜,章桐就是做不到,她怎么也无法把彭佳飞舍命救自己的举动忘得一干二净。
“我只是想让你保留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章桐喃喃自语,闭上了双眼,“现在看来,我错了。”
车门打开又关上,很快,汽车再次移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移动得很艰难,好几次车轮都发生了打滑。章桐心里一沉,只有在沙子上行驶的时候,车辆才会发生车轮打滑的迹象。远处,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响,算算时间已经过了晚上7点,应该是涨潮了。章桐不由得心生恐惧,因为汽车正向大海驶去。而此刻,由于已经是隆冬,户外的海边更是寒风刺骨,周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章桐突然明白了,彭佳飞在把她塞进汽车后备厢时所发出的那一声重重的叹息所包含的深意——他在向自己告别。
随着海浪声越来越近,章桐分明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
她拼命地挣扎着。
海水渐渐地涌进了后备厢,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冰冷的海水让章桐忍不住浑身发抖,或许是因为寒冷的刺激,章桐的双脚双手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拼尽全力敲打着汽车后备厢的顶盖,呼喊着“救命”。
此时,汽车已经一头扎进了大海,随着海浪开始上下颠簸。
一阵阵晕眩袭来,章桐忍不住干呕着,海水越灌越多,渐渐地开始淹没她的身体,她只能竭力把自己的脸和鼻子贴近后备厢顶盖,好得到仅存的一点空气。
黑漆漆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海风阵阵,很快,轿车就不见了踪影。
“你说什么?章医生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童小川如五雷轰顶,他一边拼命催促着老李快开车,一边冲着手机怒吼,“于强,你小子给我好好听着,把你手下的人全都给我派出去,找到章医生,哪怕把安平彻底翻个遍,也一定要找到她!还有彭佳飞,那个混蛋,你确定他不在医院里吗?……那好,也给我找!不能放过他,我现在正从李家坳往局里赶,路上估计还要半个钟头,于强,你要是完不成任务让人跑了的话,我跟你没完!”
3辆警车闪着警灯,拉着长长的刺耳的警笛声,如离弦之箭向远处开去。童小川的泪水渐渐涌出了眼眶,如果章医生出事的话,童小川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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