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追凶(全3册)

《消失的证人》 一辆再正常不过的火车,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乘客,随着火车的鸣笛声,一声巨响,终结了多条人命…… 一个正常的乡村荒废的工厂,用电量却异常高,惊现中国式的“尸体农场”,令人不寒而栗…… 《无声的证言》 一场大火过后,现场唯有失去皮肤的少女尸体,没有任何的线索,只有无数少女的灵魂,游弋在冰冷的黑夜…… 一个神秘的盒子,一对干瘪的眼球,一朵枯黄的雏菊,牵引出一件尘封了十三年的凶杀悬案…… 《最后一个名字》 阳光迷人的心理医生暗恋内向高冷的女法医,两人之间却似乎又有着许多说不出的生死纠葛…… 女警王亚楠的死,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死亡名单上后一个人的名字到底是谁? 女法医章桐如何得知凶手就是身边的“他”? 一桩桩诡异的案件,充满了对法医的挑战,章桐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个个残忍的案发现场,充满了致命的恶意,案件也陷入重重迷雾。 女法医章桐让消失的证人无所遁形,将无声的证言公布于众,护死亡名单上最后一人安全!

作家 戴西 分類 出版小说 | 55萬字 | 90章
第四章 有人没说实话
冷不丁一阵刺痛迅速从右手食指上蔓延开来,章桐倒吸一口冷气,她赶紧丢下解剖刀,摘下手套丢到工作台上便转身冲到了水池边,一边冲洗手指,一边仔细查看起了伤势,还好有惊无险。
李晓伟正好来到门口,发觉异样:“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检查他的左下肢的时候,被刺了一下。”章桐指了指解剖床上的尸体。
“皮肤有没有破?”
“没有。”章桐如实回答,“别担心,我处理好了。”
不同于以往的乳胶手套,出事的这副是厚胶皮做的,长达肘部,在右手食指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个锯齿状的破口,李晓伟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我戴了两副手套,没事。”说着,她又拿出一副新的戴上。
“尸体上怎么会有针?”李晓伟问。
章桐俯下身去,仔细查看着尸体的左下肢部位,半天没吱声,随后手一抬:“给我一把镊子。”因为尸体已经严重收缩成焦炭状,所以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很容易忽视里面的东西。
时间在缓慢移动。终于,她用力拔出了一个长条状并且有些扭曲变形发黑的异物,仔细看了看,然后转身放在了托盘上,发出了轻轻的碰撞声。
“这是什么?”李晓伟脑子里一片空白。
“针筒,”看他还是不太明白,章桐便又补充道,“应该是一次性注射器。因为尸体被火烧变形,所以这个注射器顺着腹股沟滑入了他的生殖器部位,并且神奇地卡在三角区域,从而被保护了起来。说实话,这个情况在以前我确实没见到过。虽然通常尸僵消失后,尸体会恢复柔软状态,但是因为尸体被火烧过,焦炭化实在太严重,水分蒸发,无法做全面的尸表清理。尸体表面还有一些因为过火而融化和皮肤产生粘连的衣物碎片,生殖器所在位置又极其特殊,注射器就被夹在了里面,针头朝上。我想刚才我之所以会被扎到,是因为我的右手在检查尸体的这个位置时,没有意识到里面还有东西,所以就看走眼了,唉。
“这种注射器是塑料材质,如果不是死者身体保护了它的话,一场大火早就已经把它烧化了,也就不会有任何证据留下。这么看来,冥冥之中或许也是巧合吧。”她把注射器放进样本瓶子,准备等一下送去检验。
李晓伟感到有些不满:“为什么前任法医没有检查出来?”
章桐没有吱声。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是有意插入的针筒而不是偶然滑落的呢?”李晓伟突然追问道。
听了这话,章桐不由得愣住了:“虽然有点阴谋论的调调,但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人知道我们会对尸体进行检验,所以在杀死死者后,故意把针筒放在这个特殊的位置,知道大火即使焚烧了尸体的表面,但是因为尸体的自我保护,这个特殊位置不一定会被波及,而只有一种人才会去检查尸体的这个部位,那就是法医。”
李晓伟点点头:“前面那个法医辞职了,但是你不一样。”
目光看向样本瓶中的针筒,章桐脸色变了。
“你应该还记得X光扫描的操作步骤吧?”她问道。
“那是当然。”李晓伟有点糊涂。
“帮我个忙,对他扫描一下,我担心这具尸体里面还有别的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们是在哪儿发现的这个死者?”
“警察单身宿舍楼道,我刚才看记录了,当时烧了一栋楼,事后清理火场时就发现了他。死因被定为火灾事故,所以没有经过正式尸检。”说着,章桐回头看了看解剖室最里面的小库房,空间绝对不会超过2平方米,并且被塞了个严严实实,“而且是亚楠要求保留下来不火化的。”
“你看什么?”
章桐微微皱眉:“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做X光所需要的设备和相关的防护服,毕竟这里是分局单位。”
李晓伟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面露苦笑。
半个多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几个?”李晓伟打开屋里的大灯,看见章桐紧锁双眉看着X光机屏幕出神。
“包括我刚才拿出来的一个在内,共有7个,针管长10厘米,直径1厘米,都是法医惯用针管,分别在左肩膀、右肩膀、左下肢和右下肢的部位,确实很难看得出来。”
“这么大的针筒可以植到身体里吗?”李晓伟满脸问号。
“千万不要低估医学与人体结构之间的无限可能。”章桐肯定地回答。
她伸手指了指托盘上那个已经被取出的针筒,“除了这个以外,其余的6个都是被小心翼翼地植入皮肤软组织内的,火灾过后,死者全身皮肤组织遭到破坏,针尖就开始裸露,很容易扎到别人。我想和我一样被扎到的人并不少,因为只要搬动死者,人被扎到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李晓伟点点头:“没错,这混蛋植入的位置都是别人搬动尸体时所必须接触的位置。”
“还好我的手指没有被扎破,有惊无险。这样吧,你去刑警队帮我打听一下,最好找到以前曾经接触过尸体的人,问他们是否有同样被扎到的经历,如果有的话,感觉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就医。然后我们在局长办公室碰面。”章桐站起身,把尸体又推回了冷库。
她有考虑过是否要接着进行王亚楠尸体的复勘,但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用力拉上了冷库的大门。
自己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再缓缓吧。
可惜的是,他没有什么人可以诉说,因为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把整个双龙峪分局搅得天翻地覆的犯罪天才竟然就是他。
夜晚在街面上行走,他会和往常一样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这样一来,经过自己身边的人就不会再想着多看他一眼。他希望别人不记得他长什么样,能把他当成个影子最好。
“你怎么不去死呢?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耳畔冷不丁刮过的一句话让他犹如遭雷击一般停下了脚步,浑身僵硬,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是身体对记忆本能的反应。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渐渐远去的女人的责骂声和孩子发泄般的哭泣声。
一阵夜风迎面吹来,他晃了晃脑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无论怎么掩饰,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是永远都不可能真正隐藏的。
他又开始孤独地在街上徘徊,就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她。
双龙峪的月光是很美的,美到明亮的月光下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绕过石浦子街,他又一次来到了这条熟悉的岔道上。停下脚步站在同样的月光下,看着同样的位置,他微微皱眉,记忆中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那天,也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她。
她丢了钥匙,弯着腰趴在地上四处寻找,嘴里嘀嘀咕咕。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上前:“需要我帮忙吗?”
她听到了,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默许。后来,钥匙没有找到,但是他有幸认识了她,他绝对不会告诉她,钥匙其实就在他的手心里握着,他早就找到了,只不过他不会再给她了而已,因为还不是时候。
这是第一个让他真正感受到心动的女人,他曾经幻想自己从此后能够和她默默相守。
那段日子里,他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段骗来的感情,甚至一度萌发了再也不杀人的念头。
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鼓足勇气在她的家门口等她,结果却换来了愤怒的一巴掌。“你居然跟踪我!”
听了这话,他感到说不出的委屈,还差点流出了眼泪。是的,她说得没错,虽然认识和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她非常谨慎,并且从来都不让他送她回家。
她劈头盖脸地对他怒吼,用他最熟悉的女人的模样:“滚,你要是敢再跟着我的话,你试试看!”
他的心在寒风中渐渐地变冷,果然啊,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骨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离开的时候,他随手把钥匙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他没有杀她,此后也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两人就好像从未相识,只是在偶尔经过这个特殊的岔道口时,他会想起那个单纯的背影罢了。
不为什么。
双龙峪的夕阳犹如鲜血般殷红,照射在分局的红砖外墙上,远远看去,就好像着了火一般。
章桐坐在局长办公室的窗口旁,全神贯注听着方明汇报情况,时不时地偷偷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第一个死者,龙叔,干了一辈子刑警,破案上百起,因为身体的原因快退休了,却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天神秘消失,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因是钝器数次击打头部导致重度颅脑损伤死亡。”
双龙峪的郊外,河流浩浩荡荡,船只来往众多,人工堤坝随处可见,曾经不止一次发现过溺水者的头部被螺旋桨在水下打掉一半的案例,但龙叔的情况不一样。章桐仔细读过尸检报告,知道发现尸体时,死者气管和肺部还有少量泥沙,不排除入水时还活着,也有可能是被打晕入水,而且颅骨的创面与螺旋桨造成的受力面完全不同,至于说脑子的话,也曾经有人提出说是被鱼虾吞噬,毕竟尸体在水里浸泡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注意到尸检记录上颅骨解剖又显示脑组织虽然有腐败迹象,但是断面整齐,并没有被啃噬的痕迹。
可惜的是当时的法医在死因结论中提到——不排除失足落水晕厥,最后在水下受到钝器打击导致重度颅脑损伤死亡。结合当时特殊的河流环境,所以案子一直没有明确的定性方向。这一拖就是十多年。现在尸体早就已经被火化,一切都太晚了。看着批语上王亚楠的签名以及高度怀疑要求彻查的内容,章桐的心情陷入了难言的苦涩。方明跟自己说起过这一系列案件之所以现在被并案重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王亚楠,只是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成为其中之一。
“接下来的第二个死者是一个监狱警察,死因是酒后异物堵塞气管引起机械性窒息死亡。据说死者在当晚下班后去亲戚家喝喜酒,回家后因为家属上夜班,于是就一个人在家睡觉,第二天早上被老婆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尸检报告上说,死者舌头堵在喉咙里,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我们之所以决定把有关他的死亡事件暂时列入系列杀人案,因为死者生前是警察。”
“舌头是齐根断的对吗?”
“是的。”
“那法医有查看过舌头边缘创面的痕迹吗?”章桐问。
“有,他拿出来看过,断裂面参差不齐,不是很平整。”
“尸体有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比如说十指的指甲缝隙有没有查看过,尸检时应该有这道工序。”
“没有,尸检报告很简单。当时死者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我想窒息应该是在深度睡眠时产生的吧。”方明回答。
听到这儿,章桐双眉紧锁:“我认为法医判断的死因是正确的。舌头产生离断伤的原因分两种,一种是绝对不可能由自己造成的齐根离断,这种必须借助外力;另一种是伤者在丧失意识的前提下可以自己做到,但是断裂面会有大部分残余。我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有个醉鬼晚上喝多了,死在街上,被人发现后就送到我那里,死因是呕吐物阻塞气管导致机械性窒息,我在他的口腔和胃内容物中发现了部分断舌,判定为他在死前因神志不清造成,而那一刻,他的痛感神经并没有受到损害,因为我在死者的十指指甲缝隙内发现了皮肤残留物,经鉴定,和他脖子上的抓痕相吻合。所以说,因为剧烈疼痛,他曾经试图把那半块舌头抠出来,但是因为饮酒过量,浑身无力,再加上咽喉部位舌头上的伤口大量出血,所以,他死亡前就保持着那种抓挠自己脖子的姿势。”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李晓伟:“除非深度昏迷,疼痛一般都会暂时让人清醒,刚才所讲到的2号死者,我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是从方明警官的描述情况来看,舌头的离断伤是在死后发生的,所以,我赞成他杀结论。”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夜深了,他一个人坐在飘窗上,丝毫没有睡意。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画着一张素描。白色的十六开素描本就架在他的腿上,他低着头,目光温柔而又专注,素描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是非常用心地在画画。在他左手边不到50厘米的距离处是个1.5米宽、2米深的热带鱼鱼缸,水声潺潺,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在双龙峪这种地方养热带鱼是非常少见的,再加上他本来生活就很低调,所以就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养这种鱼了。在内心深处,他早就已经把它们当作自己唯一的伙伴。
大约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路过了双龙峪最大的花鸟市场,本来只是无心地逛一逛打发时间,回家的时候,他却小心翼翼地带回了这只并不小的鱼缸,还为此特地雇了一辆三轮车推着回家,因为无论什么车子都放不进去,鱼缸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多月后,他又一次从物流中心神神秘秘地带回了一个密封的大铁箱,上面贴满了防水渗漏的保护条。他把箱子搬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箱子,忙碌了整个下午。直到最终坐下来时,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他就像现在这样,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细细打量着鱼缸,这时候他更加确信,自己深深为之着迷的,其实就是鱼缸中这些可爱的鱼。
对这些特殊的鱼,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如果不算尾鳍的话,这种鱼的单个个体绝对不会超过30厘米,颈部短,但是下颌骨十分坚硬,有倒刺,牙齿呈现出锐利的三角形,上下互相交错排列,身体是卵圆形,通体是灰绿色,背部则是深墨绿色,而腹部是引人注目的鲜红。这种鱼虽然并不大,但是个性非常凶猛,当它咬住自己的猎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同时身体疯狂扭曲,直到把一块肉活生生地从猎物的身上咬下来才算罢休。
一条鱼尚且如此凶狠,一群鱼觅食时候的场面,那就更为壮观了。而观赏它们进食的过程是他每天最享受的。偷偷摸摸的卖家曾经非常慎重地提醒过他喂食时千万要小心,尤其是自己的手,绝对不能够放到水下,哪怕贴近水面都是危险的,因为这帮魔鬼随时都能让他的手变成带着肉渣的白骨。
就像此刻他身旁的鱼缸里,水花翻滚,短短几分钟时间,一条身材硕大约有十斤重的鲶鱼拼命挣扎,在这群魔鬼之间左冲右突,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被啃食得干干净净。或者说,求生的强烈欲望让它根本就没有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而这,只不过是它们的一顿晚餐而已。
可别小瞧了这群漂亮的小魔鬼,它们其实是非常聪明的,捕食时会先攻击猎物的尾巴和眼睛,因为一旦眼睛受到了攻击,那么猎物再庞大的身躯都会瞬间失去抵抗能力,而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失去抵抗能力就等于接受死亡。
这种鱼叫食人鲳,不过更多人记住的是它的另一个名字——食人鱼。
手机发出了微信提示的叮咚声,他放下素描画,拿起手机,开始专注地看着微信屏幕上的信息,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微笑。好吧,又开始了!自己等的就是这个。
放下手机,他深吸一口气,跳下飘窗,径直来到玄关附近的冰箱旁,打开,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然后慢吞吞地走到鱼缸旁。塑料袋里的东西早就已经化了,所以袋子表面显得湿湿的。
或许是看到了主人前来,小鱼们开始躁动不安,在鱼缸里来回不停地快速游动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凶狠的光芒。这是它们进食前的例行热身运动。他知道,刚才的那条大鲶鱼对于这帮小魔鬼来说是远远不够的,现在这个嘛,就当作夜宵吧。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丢进鱼缸,水花翻滚,鱼儿们上蹿下跳拍打着尾鳍几近疯狂。很快,袋子快要空了的时候,水面便恢复了平静,只有几根灰白色三五厘米长的小骨头在水里漂漂荡荡的,逐渐沉到了水底。他懒得去打扫,刚要准备把袋子随手丢到垃圾桶里,突然摸到了什么,脸上随即露出了深深的歉意:“你看你看,还有呢,别心急啊!这就给你们,全都给你们!”
话音未落,一块灰白色的肉块便被丢进了鱼缸,半圆形的,不难分辨出那是人的耳朵。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本来已经逐渐透明的鱼缸里又泛起了一小股浑浊的浪花,在鱼群散去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捕猎是一种乐趣,而喂食则是一种满足。他痴迷地看着这些疯狂的食人鱼,开始憧憬那即将到来的又一次捕食。
推开门,房间虽然狭小,却很精致,与王亚楠一贯的风格很相配。淡紫色的窗帘,一张懒人沙发,瑜伽垫靠窗而放,一个小小的竹制书柜,上面挂着的花布是圣诞节的时候亚楠和章桐一起上街买的,亚楠坚持说是蜡染的,章桐看她那么喜欢,也就不忍心戳穿那个小贩的把戏。
现在想来,真是物是人非。
章桐不由得轻轻一声叹息。
方明放下行李,回头一脸歉意地看着章桐:“章法医,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的。谢谢你,方明。”
“章法医,王姐其他的私人物品还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我们因为工作太忙了,人手又不够,所以没及时清理。”方明指了指衣柜的方向。
“那就交给我吧,”章桐微微一笑,“今天已经很晚了,谢谢你特地送我过来。”
送走方明后,章桐轻轻关上房门,耳边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这里虽然是分局的宿舍,离红楼并不远,就在一个大院里,但也并不是每个房间都住着人。李晓伟被临时安排住在隔壁,两人约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饭。
累了一整天了,章桐觉得浑身筋骨酸疼得厉害,她索性蹬掉鞋子,然后盘膝坐在亚楠的床上,环顾房间四周,许久,她终于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床铺发出了异样的吱嘎声。章桐心中不由得一紧,立刻翻身坐起,略微停顿几秒钟,然后果断地又一次脸朝天重重地倒在床上,没错,那个声音让她屏住了呼吸。
她迅速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利索地挪开床上的被褥,打开随身带着的强光小手电开始在床板上一寸寸搜寻。很快,一个颜色与众不同的卡在缝隙间的木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章桐伸出右手使劲地开始掰那木块。
“咚咚咚……”墙壁上发出了有节奏的敲打声,正在看书做笔记的李晓伟愣了一下,他先是侧耳倾听,抬头看了看墙壁,突然意识到这是隔壁章桐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他立刻丢下笔,打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他随手掩上了门,快步来到章桐的房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就打开了,紧接着章桐伸手一把把他拖了进去。
房门在身后关上,李晓伟有些尴尬:“你想干吗?”
章桐瞅了他一眼:“别瞎想。”
“那你……”李晓伟更是一头雾水。
“我需要你陪我去解剖室。”章桐神情凝重地做着准备,“有些事情我没有助手的话,做不了。”
“现在?凌晨两点半?”
“你怕死人?”章桐有些诧异。
“不不不,我才不怕。”李晓伟赶紧摆手,“只是奇怪你为什么现在要去解剖室?”
章桐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后,划开屏幕相册,然后把手机递给李晓伟:“你仔细看看吧,这是王亚楠在出事前一个月在沙月节上照的。”
相片中的王亚楠身穿一条米黄色短袖长裙,面容虽然有些消弱和憔悴,但是可以看得出笑得很开心。
“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这张相片?”李晓伟一脸狐疑地看着章桐。
“准确来说是手机储存卡,”章桐回头瞥了一眼床铺,眼神凄然,“我们认识五年了,知道她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自己床铺下的木板上藏东西,藏只属于她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她一个人来双龙峪这么久了,这张手机储存卡里拍了很多她的相片……我想,她之所以把手机储存卡藏在那儿,应该也有她自己的用意。
“我比谁都了解亚楠的为人。你仔细看看,这张相片上背后的横幅日期,还有,你看看她的腰身和腹部。”
李晓伟茫然地看着手机上的相片,半晌,他脸色变了:“她怀孕了?”
章桐点点头:“至少有两个月了,因为她比较瘦,所以很容易看出来。”
这时候,李晓伟才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因为王亚楠怀孕的消息包括她最亲近的方明在内,都没有人跟自己和章桐说起过,而且根据记录,王亚楠死后,也没有人出来承认自己是她体内孩子的父亲。大家似乎对这件事都绝口不提。
“我担心亚楠的死会不会和这个孩子有关,所以我必须去解剖室,而且要快。”章桐惴惴不安地说道,“看来我们周围有人没有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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