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武菁菁派来的人都是死士,而且个个训练有素,跟了楚辛廷他们一行人已经三日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候出手,自然是势不可当,戾气冲天了。李医官被关押在客栈的柴房里,一来可以更加隐蔽,二来是如若发生紧急情况,可以直接从厨房逃生。那柴房与凌妙言的房间是上下相邻的,所以正在卿卿我我的两人也能听见动静,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两人翻身起床,一人朝一个方向冲了出去。李医官疲累至极,正靠着柴堆昏昏欲睡,一阵风突然刮了进来,枝叶沙沙作响,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紧张地望着周围。果不其然,下一秒,一群黑影就破门而入,随之而来的厉风吹散了柴草,他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神色慌张。“各位大侠饶命啊!”他软着身子跪了下去,止不住地求饶。死士们自然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刺了上去,手法精准,一招毙命不在话下。就在尖刀的寒光印到李医官脸上之前,一记飞脚适时出现,直接踢掉了那尖刀,一把拉起瑟瑟发抖的李医官,顺手就丢给了刚好出现在后面的凌妙言。两人配合默契,凌妙言接住李医官就往厨房方向跑,而自己这方的人马也冲了出来,两方便势均力敌了。将李医官安妥完毕,她刚准备起身回去,就听那人面露绝望地叫道:“没用的,那些人是死士,不杀了我是不会甘心的,你们挡在面前也只会被杀!”“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死的,你这么容易死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岂能安心?那坐在上位喝人血吃人骨的皇后又如何处置?”凌妙言胸膛起伏,小脸通红。她稳了稳气息,又接着开口:“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死的,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不论结局,总要战斗。这边楚辛廷也正奋力拼着,自己这批侍卫武艺不如死士那般精进,转眼间就已经倒下一大半,而自己也有些吃力,面前的死士眼神阴冷,招招致命,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一个黑影身随风动,猛地一个转身就砍了过来,楚辛廷被前面的人缠住,无暇顾及,眼看尖刀近身,他双眸一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心!”凌妙言一手挥了过去,一记快脚直抵那人胸膛,直接将人撂倒。两人相视一笑,背对背站定。“记不记得之前在船上那次?”楚辛廷问。“当然记得!那次我大意了,这次可不能让你看笑话了。”他轻声笑了出来,道:“好!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凌妙言在水乡的时候,经常在水面练习传说中的水上漂,虽说无人指点,但所幸练习出真章,她这功夫竟然也熟能生巧了,微微一使力便如鬼魅一般踢倒了众人,颇有江湖女侠风范。一旁的楚辛廷不禁看愣了,自己的小姑娘居然有了这等功夫,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然而就是这呆愣的一瞬间,死士抓住了机会,咬牙上前,手中的尖刀寒光闪闪。那刀直抵他心房处,情势危急,楚辛廷只觉那刀尖划过衣衫,在心脏处突然被硌住,顺势划过了另一边,伴随着尖锐的疼痛。就这么一瞬,楚辛廷已是一掌出手,掌风凛冽,那死士随风倒下。凌妙言早已吓得丢了魂,跑过来的时候还打了个趔趄:“还好吗?”楚辛廷大汗淋漓,却不想她担心,摇摇头道:“无妨,先解决完他们再说。”或许是两人都动了气,接下来便是招招狠厉,只消片刻时间便将他们打倒,见局势已经反转,刚烈的死士们纷纷选择了一条路——自行了断。死士事件之后,楚辛廷又上报了朝廷,楚帝也十分通情达理地派了更多禁军来护送李医官和二人回京,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颠簸的马车内温暖如春,暖色的帐帘和玄色的木榻柔软舒服,此刻楚辛廷正悠闲地躺在上面,好命地吃着凌妙言给他剥的葡萄。他胸前留下了一寸深的伤口,虽然他极力告诉小丫头其实自己并无大碍,无须烦忧,可架不住凌妙言要照顾他的心,只好提前过上了皇帝般的日子。凌妙言为他细细地剥着葡萄皮,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出炉,谁知她下意识地就往自己嘴巴里丢,还没来得及嚼就反应了过来,懵懂地望向榻上那人。楚辛廷枕着双臂,双眸一眯,倾身就亲了上去,惊得她瞪大了眼睛。这无良太子,真的是流氓成性了。把那颗葡萄重新渡回自己嘴里,又依依不舍地在她唇畔流连了好久,楚辛廷这才松开嘴,笑嘻嘻地嚼起来,贱痞痞的样子让人有想要暴打他的冲动。罢了罢了,自己挑的太子,忍!“你当时怎么就突然愣住了?那么紧张的时刻。”她有些生气,要不是命大,此刻怕是就瞧不见这人了。楚辛廷被葡萄呛到,有些无措地转开脑袋,急忙嚼完嘴里的东西后才正色道:“我看你去了,那时候你太光彩照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在说今日日头很好一般,她猛然发现这人原来一直如此,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即使在别人看来很难为情或者丢脸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无足轻重。因为喜欢你,所以想看你,这样的事情从不遮掩,更不丢人。“你是不是傻啊!”她憋着眼泪,慌忙低头继续剥葡萄。楚辛廷一下坐了起来,扯出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傻丫头,我才是有先见之明,还就是这串玛瑙救了我。”只见当初那褪色的黑玛瑙此刻正躺在他手心,长长的米色丝线上绕着一抹墨黑,颜色相得益彰,竟然格外好看。这玛瑙硌住了刀尖,保住了他的命。“这黑色的是……”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不敢相信。“是你的头发。”他将玛瑙递给她。当初她用发丝套了这珠子之后,楚辛廷也扯了自己的一根头发,配上一根坚固的米色丝线,紧紧地将两根头发系在了一起。发系同心结,正是这个道理。这个男人,永远只用实际行动打动人心。三日后,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西京,到京那天楚帝派了楚辰率领禁军在城门口迎接两人,旌旗飞扬,号角声声,气势震天。凌妙言掀开布帘瞧了瞧外面,不禁有些紧张,拍着胸口问楚辛廷:“不就是回个京都吗?怎么这么大阵仗?”他眼睛一瞟,悠悠回道:“你再往外面看看就知道了。”谁知,她刚钻出脑袋就被震天动地的一声高呼惊吓到了:“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万福!”谁!太子妃!谁是太子妃?凌妙言钻了回来,等他的一个解释,尽管已经拼命压制住了自己狂热的心跳,但眸中的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盈盈满眸。“怎么哭了?你不愿意?”楚辛廷也急了,一把抱住了她安抚道。凌妙言扑在他怀里,眼泪这才爆发了,像个孩童一般打他:“你干吗总是这样!我迟早会被你吓死!”不是不愿意,只是太惊异,惊异到不敢相信,明明寡言少语的人,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小姑娘就这样哭到了自家相府,任凭楚辛廷怎么劝也停不下来。凌正就在门口接到了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哎哟,我的女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教训他!”凌正好不容易见到自家大女儿,心疼得拉过她。凌妙言忙着擦眼泪,直接伸手指着后面的楚辛廷气呼呼道:“就是他!他欺负我了!”凌正:“……”“不哭不哭,都是小事。”老父亲变脸比变天还快。一旁的凌意敏却是不忌惮任何人,仰着头质问楚辛廷:“殿下欺负我长姐了?”楚辛廷:“我委屈!”这太子妃的名头是前些天自己通报了楚帝,楚帝也因为这次瘟疫完满解决,直接就允许了这个请求,圣旨一出,昭告天下。只是没想到居然把凌妙言吓哭了,楚辛廷也很头疼。凌妙言也就使了一会儿小性子,相府一家人齐聚一堂聊了会儿近况,又将小女儿的婚事讨论了一番,这才想起原来还有一个李医官没有解决。凌正毕竟是宫中老臣了,对于皇后的手段也早有了解,加上武格这些年在朝中势力也有所减弱,此时与她当面对质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嘱咐了凌妙言几句言语须有理有据,勿得理不饶人。凌妙言也一一应了,刚想开口便听见一直没开口的楚辰问了句:“殿下可决定好了,那可是皇后娘娘。”那是楚辛廷的生身母亲,如今却要由他揭发她的恶行,未免太不近人情,凌妙言愣了,倒是忘了这一茬。只见他神色如常,声音喑哑地回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么些年了,她都没有改变,我早已习惯。”从小庭、武晗光到这次的李医官,她不仅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更不配当一个皇后。夜灯初上,点点星光,乾清宫倒是热闹非凡,楚帝和武菁菁坐在上方,凌家姐妹俩和大楚的两位皇子分坐下方,倒有三方会谈的气氛。楚帝喜笑颜开,自己这个太子自从病好之后就屡建奇功,这次还成功解决了水乡的瘟疫,实在是让人惊喜。“皇儿,此次瘟疫之事功劳不小,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朕全都满足你!”楚辛廷谦虚地低头轻笑,望了眼身旁的凌妙言道:“父皇有所不知,此次解决瘟疫最大的功臣并非儿臣,而是我的太子妃。”“哦?这女子就是皇儿自己择定的太子妃吗?”楚帝挑挑眉,言语听不出任何喜怒。武菁菁也适时开口,凤眼一睨凌妙言,悠悠开口:“一个普通的江南女子如何配得上太子,太子妃这个名号,重了些吧?”言语中的不屑传遍整个大殿,凌意敏差点按捺不住,刚想开口就被楚辰拉住,这最后的真相还是由他们自己开口比较好。果不其然,一旁的凌妙言淡淡一笑,挺直身子走到了中央,恭恭敬敬地福了一个身道:“阿言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吉祥。”“阿言?你是阿言?”楚帝直起身子,反应迅速,这阿言果然是个女子!武菁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咬紧牙关。凌意敏在一旁瞧见皇后这副模样,心里一阵窃喜,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是我的长姐凌妙言,是我们相府的嫡小姐。”楚辰瞧她这欢喜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自己这姑娘还真是沉不住气,伸手将她拉回椅子上,然后对凌妙言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凌妙言也轻笑几声,然后才对着上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臣女凌妙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两人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武菁菁脑子还没转过来,原来自家儿子喜欢的一直是个女人,还是相府的女儿。虽然身份配得上了,但皇后的自尊却不允许她认输,只能哑着声音质问:“那就说明你一直在欺骗皇上和本宫,你可知欺君之罪,罪可致死!”这下凌意敏坐不住了,起身欲发声,只听那边一直未发声的楚辛廷幽幽开口:“你敢!”太子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不顾两人失神的脸色,男人起身走到了凌妙言的身旁,一字一句宣誓:“她不仅是我的医官,也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任何人休想动她一根汗毛!”这一番言语之后,大殿之上又是好久没人开口,有人是被震惊的,有人是被感动的。趁着凌妙言痛哭流涕之时,楚辛廷唤上了李医官,并呈上了奏本。片刻之后,李医官身着囚服跪在大殿正中,满面污垢,气色尽失,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同样丧失血色的还有上方的武菁菁,当初派去的死士居然还没有除掉他,护卫队增多了之后就更难下手了,竟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皇宫。楚帝蜡黄的脸色此刻更添几分阴沉,压抑得让人害怕。“李医官,抬起头来!”帝王发声,万物静默。那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哑着声音求饶:“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啪”的一声,楚帝将奏本猛地甩到他头上,声色俱厉:“饶命?朕饶了你,谁来饶过那些因你而死去的百姓!欺上瞒下,罔顾百姓性命,罪该万死!”李医官低着脑袋,咬紧牙关,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恶狠狠地指着武菁菁吼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请皇上明察啊!”武菁菁听罢直接站了起来,长袖一挥:“放肆!你有何证据说是本宫指使的?皇上,这明显是诬陷!”楚帝阴着脸,帝王的警觉让他陷入了沉默。李医官也沉默了,当初皇后只是口头吩咐他去办事,任何书信文件都未有过,如今教他如何拿出证据?会审一度陷入僵局,直到楚辛廷从怀里掏出一卷信纸,然后抬头幽幽看向自己的母亲。“母后,这是我第一次叫您母后,只因我对您还怀着几分尊敬,这是我从前些天刺杀李医官的死士身上找到的,字迹倒不是您的,但也有可能是您身边人的,到时一查便知。”他呼吸一滞,看了眼那已是脸色泛白的女人,又接着开口:“作为您的儿子,我宁愿相信您本意并非如此,大概又是为了我才会如此,然而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作为大楚的太子,我却不能掺杂个人感情,一切须秉公处理,所以还请您如实道来,让我保留对您的最后一丝尊重。”这些话楚辛廷想了几天,如何遣词造句,如何真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难题,可最后,他做到了。凌妙言站在一旁,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色,不禁心里一疼,伸手便抱住了他,低声劝慰道:“够了够了,你做得很棒!”不仅武菁菁,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眼中的楚辛廷一直都是寡言少语,古怪无情的,可如今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动容,他似乎将自己内心完全剖开,一个有情有义、严肃又温暖的太子呈现于人前,他心中有爱,却从不被爱禁锢,他功盖天下,却从不张扬跋扈,这正是一个帝王必备的素质。武菁菁活了大半辈子,荣华富贵享尽,自以为已经看透人性,可如今看来,自己连一个最基本的母亲都做不好,实在有些讽刺。“是,是本宫的错,本宫以为那是对你好,却不想伤了你,也害了他人,本宫……甘愿受罚。”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再无皇后的神采。五日后,圣旨公布,李医官秋后问斩,其幕后主使武氏念在其主管后宫有功,免去死罪,罚其永久禁足于清灵寺,一生不得回宫!入寺的那一天山雨绵绵,山路泥泞,侍卫押着武菁菁到了那青灯古佛之处,却没承想早就有人立于那青色阶梯上,幽幽地望着几人。“属下参见太子殿下。”楚辛廷摆摆手,示意几人下去,这才朝那素色的人走去。这才几天,武菁菁已经瘦弱不少,眼窝都深陷了下去,面上却好像淡然了不少,朝他微微笑了笑。“殿下是来看我的吗?”“是的,母亲。”楚辛廷行礼,和她一起进了寺门。将一切打点妥当后,他看见自己那高傲的母亲已然换上了青色的尼姑长袍,坐在蒲团上望向远方,背影寂寥。她知道他在身后,于是喃喃开口:“我生下殿下的那天,心境好像也正如今日这般,如获大赦,却又开始担忧,就这么交织了半辈子,如今想想,还真是累极了。”青寺院外落叶纷飞,雨露潺潺,楚辛廷的心也慢慢回归平静,淡淡道:“如今母亲便好生歇息吧,儿子有时间来看你。”“切记好好养伤,是母亲对不住你。”武菁菁最后说道。楚辛廷顿住脚步,淡淡“嗯”了一声,大步出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凌妙言正和自家妹妹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都没有太过执着于这个话题,很快便又低下了头。这凤冠霞帔金光闪闪,绣品上等,需要费不少功夫,只可惜相府的两个女儿一个装男儿二十几年,一个半路出家,这等精细的绣活实在是做不下来。楚辛廷刚进相府就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岁月静好,世间一切美好也不过如此!还没等他感叹完,凌妙言就发了脾气:“哎呀,不嫁了,不嫁了!这衣服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凌意敏低着头与丝线奋斗,悠悠道:“姐姐,你都为殿下改变了这么多了,绣个衣服算什么?”“我……我为他改变什么了?”她嘴硬。凌意敏啧啧摇头,开始扳着手指数起来:“你是为他换上女装的吧!你是为了变得更加有女儿气质才跑到那温柔的江南水乡的吧!你是有意无意透露你的行踪吧!明明知道他会来找你。哎,凌妙言,真没想到你这么精!”被自家妹妹这样揭短,凌妙言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摆了摆手打哈哈:“咱们快绣嫁衣吧,到时候他们该不高兴了。”“我很高兴!”楚辛廷走了进来,吓得两个姑娘手一抖。凌妙言“哎哟”一声,手指尖沁出了血珠,红得让人眩晕。“算了,让其他人来吧。”楚辛廷惊慌失措,下意识就要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谁知道她脖子一缩就把手指缩了回去。“别……有人在呢!”楚辛廷转头看了眼凌意敏,眼神冷淡地又说了当初那句欠揍的话:“她不算人。”凌意敏:“……”那血珠沁在指尖,凌妙言还没来得及擦掉,突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了,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凌妙言皱了皱眉头,终于睁开了眼。头顶上是淡黄色的床帘,漂亮的流苏垂在一旁,淡淡的安神香萦绕鼻尖,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深深的宁静之中。她抬了抬指尖,却触碰到了他墨黑的发丝,抬眼望去,楚辛廷竟睡在自己床边,温暖的眉眼似一汪春水,只消一眼就融化在他无尽的温柔之中。这个人,怎么睡觉都这么迷人。凌妙言忍不住去触碰他的鼻尖,没想到楚辛廷眼皮微动竟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我什么都没做!”凌妙言心虚地缩回手。谁知,他却握得更紧,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胸腔一上一下起伏着:“妙言,我们有孩子了!”楚辛廷不想承认,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凌妙言一样,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不过是激动的。床上的人僵直着,脑海里只回响着那一句话“我们有孩子了”。孩子,自己和他的孩子吗?“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低下头喃喃道。她这副模样吓坏了楚辛廷,他有些闷闷地开口:“你……你不高兴吗?难道这孩子……”可怕的想法骤现,楚辛廷的脸色瞬间黑透。“怎么可能?明明就那一次而已啊!”她挠着脑袋咕哝着。楚辛廷:“……”三年后,春风又绿江南岸,水乡的景色又一次被染绿,和煦的春风吹起凌妙言的衣衫,她微眯了眯眼,刚想闭上眼假寐一阵,小磨人精就从船舱里蹿了出来,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娘亲,娘亲,我们到了吗?”身着明黄色小马褂的小团子嘟着小嘴巴,模样可爱得紧。凌妙言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嘻嘻笑:“还没呢!暮暮饿了吗?”暮暮咬着小手指,奶声奶气地回道:“暮暮不饿,只是爹爹叫我来陪娘亲,他说他要和烬叔叔叙旧。”这两人,又开始无聊了!凌妙言翻了个白眼,抱着暮暮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撇开孩子的两个男人居然在扳手腕,她走进去的时候白烬刚好扳赢楚辛廷,高兴地欢呼着。“怎么样?这次我可以当暮彦的干爹了吧!”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楚辛廷幽怨地回话:“当!反正也不是亲爹。”“你这是嫉妒了,皇上。”白烬抱着手臂。“痴人说梦!”楚辛廷骂他。两个人还在幼稚地打嘴仗,凌妙言已是看不下去,抱着暮彦走了出去,坐在甲板上和他玩起了游戏。甲板上的风猛烈,将笑声吹了进来,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楚辛廷这才抬脚走了出去,望着欢笑的妻儿二人,脸上全是满足。白烬站在他身旁,微微轻叹:“暮彦,慕言,皇上对皇后娘娘果真一往情深。”楚辛廷笑了笑,心里一阵坦然,自己怎么爱她都不为过。这一生是她救赎了自己,而自己也终究归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