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御花园,满是肆意的小风调戏着枝头刚发的嫩芽。我视线中的这个人,穿着葱叶绿的华贵长衫,长发被一根价值不菲的宝簪束着,满是一种强扮风流的阔少气息。 那人指拈黑子寻了个位子落棋,抬眸瞅我一眼。 我也落下白子,摇头叹道:“沈爱卿你真糟糕。你为什么偏偏不说故事里的女官是刘瑶?” 沈清浊嘴角勾了百分之零点二的弧度,答道:“微臣不是怕您知道后,觉得人生太奇妙事情太凑巧扰乱了圣心么。” “本王现在已经很凌乱了。” “刘大人在陛下的感情生活里东插一杠子西搅一棒子的行为——” 我缓缓拾起他被围困的黑子,“继续说。” 沈清浊忧伤地看着棋盘,转了口风,“……所以说可能还是您人品不太好的缘故。” “满地都是你碎裂的人品,你也好意思来分析本王。” 沈清浊透漏出一股慵懒劲儿,将黑子轻轻置于棋盘,“诶陛下您说,九千岁是不是玩的还是老花样?” 我很火大,十分火大,非常火大,沈清浊人生的一大乐趣就是专挑我的忌讳说话,专扣我不能愈合的伤疤。 卫昀的老花样就是斩我所爱,将不爱我的尽情留下。沈清浊这奸臣能存活至今,也正是因为他素行放荡,兴趣全在捞钱和逛窑子上,这么有“梦想”的青年,摄政王不放过他就太不人道了,且活且珍惜吧。 沈清浊的分析一语中的。陆湛可以,是因为他不爱我;景良辰不行,也许是因为良辰很爱我? 我正在思考中,就又听见了令人顿时肉紧的声音——“皇嫂嫂……皇嫂嫂……” 陆姓少女小跑至我面前,双手绞着手绢念念有词:“皇嫂嫂,您别怪我哥哥,是我自己偷溜进宫的,您别因为这个就不宠幸……他了。”少女说这话的时候两个眼泡中蓄满了悔恨的泪。 “陆萌,任性够了没。”陆侍郎随后跟来,步履清风,停到我面前时做了礼,道了声陛下。 沈清浊的双眼中立马就熊熊燃起了八卦之火。 我不能让火势上涨,赶紧道:“溪竹,下次你妹妹想来看你,就让她来,本王不是小气之人。” 陆湛面无表情地道:“谢陛下洪量。”当然定不是真诚感谢。 沈清浊执着黑棋摇天一指,吊起嗓子吟道:“啊,你的长发为谁蓄,你的秃瓢为谁剔,你的……” 我在桌下踢了沈清浊一脚打断,提醒他注意节操。 陆尚书亲自进宫来接他女儿,陆湛就带着妹妹退下了。 沈清浊嘴里“呵呵”了两声,我算是彻底服了他这双雪亮的贼眼和龌龊的心肝。 “好了,本王赢了,玉貔貅明个早早送来。”我落下一枚白子说道。 “诶不对啊陛下,这盘难道不是围棋吗?怎么能中途改成五子棋下法啊,不带这样的吧。而且您还连了六颗子。”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六星连珠,绝杀。” 沈清浊:“……” 淡暖春日,小嫩芽不愿让春风摩挲,风就顿转猛烈,吹得枝头哗啦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