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yuedu.com“哦?”甄媛蛾眉高挑,“又谁有这个福气可以劳动夫人大驾光临呢?” “可惜的是,恐怕连他本人都要认为最好没有这样的福气我说得对吗,戎商?” 甄媛秀眸精光一闪,“夫人是为了戎商而来?说情?或是壮胆?” “旁听,再有解惑” “解惑?” “蓝翾万分抱歉方才打断王后的审理,请王后继续”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甄媛莞尔,挥袖:“夫人请坐” “谢座”蓝翾也懒得再客气,反正今日以后,与王后再也不可能是井河不犯 “戎商,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认罪?” 戎商双膝依然点在地下,腰杆挺得劲直,答:“戎商何罪之有?” “好个顽劣的娃娃!”甄媛怒视那张稚气犹存却没有半点屈服颜色的脸,“本宫可以再 提醒你一次你袭击三王子在前,拒不认罪在后,单你这倨傲不恭的姿态,也足够定罪一条 ,现在,本宫说得够清楚了么?你听得够清楚了么?” 戎商答:“娘娘说得够清楚,戎商也听得够清楚” “那你可认罪?” “戎商何罪之有?” 估计再如斯循环下去王后“抓狂”(蓝翎语)的情形可以预期,戎商终算有了下文:“ 娘娘口口声声叫戎商认罪,而戎商只所以被关入天牢,带到这里,罪名不外乎只有一条,即 娘娘口中所说‘袭击三王子’,可戎商并未袭击三王子,所以戎商实在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 “大胆戎商!”甄媛突然有些后悔此事不应过早奏请王上,若是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先行 审定,拿着他的口供再来,结果不会有太大出入,而过程却要简易得多,“在王上与本宫的 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本宫念在你尚年幼,不愿动用刑罚,莫非你是要逼着本宫刑罚于你 !” 戎商徐徐一笑,这一笑竟令甄媛心底浮起寒意,这不应该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所给的压 迫感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娘娘若是如此急着要给戎商定个罪名,何必非要戎商认罪不可 呢?” 蓝翾也颇感诧异,戎商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之外,虽然早知他的早熟练达,但仍是一个 十一岁的孩子不是吗?眼前的人儿从容不迫,淡然镇定,莫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龙生龙, 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戎商,本宫是不知你是受了怎样的事前演练才有如此的牙尖嘴利?但本宫乃一国之母 ,必须要你个心服口服六王子,把你昨日所见再事无巨细叙述一次” 六王子戎坤出列,“禀王后娘娘,昨日卯时……” 王后很满意,这一回比方才要流利得多了,轻颔螓首:“元曦、元昭,你们分别是三王 子、六王子的伴读,昨日可曾陪在三王子与六王子的身边?” 元曦、元昭为当朝吏部尚书元佑的双生子,三岁进宫伴读,已有五载,虽然年幼,胆识 倒也不弱兄元曦率先发言,弟元昭随其后,所述与六王子并无出入,且更清晰流快得多 下面,轮到了太医,太医再次将三王子的伤势及引发伤势的因由一一道来,听得戎晅极 优雅的打了几个哈欠 王后注意到了王上的不耐,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斩速决,“戎商,人证物证俱在,你若还 要抵赖,就莫怪刑罚无情了” 戎商道:“娘娘,自戎商踏进此处,您口口声声逼戎商做的,便是‘认罪’既然您是 主审,便应该明白戎商这个被告也有申诉的权力截止目前,您只听了原告方的片面之词, 而不曾让戎商说出一个字这样,恐怕有失公允罢?” 哇噻,小鬼太可怕了,昨天天牢里,我教过他这些吗?蓝翾试想若此时坐在主审位的是 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位天才儿童的质询? 甄媛更是始料未及,本以为最大的抗力将是来自蓝翾,岂料会连连受挫于一个娃娃,是 她轻敌了么?“证据确凿,本不需要多此一举,不过也好,本宫就听听你如何为自己的罪行 狡辩” “昨日卯时将过,辰时将至,戎商赶去学堂,途径百柳亭,因辰时开课在即,闷头赶路 ,走得匆忙,故未见太子驾临太子责叱戎商不懂礼数,戎商本欲受教后离去,岂知太子火 气过大,命侍从对戎商等人施以拳脚,且亲自上阵示范戎商情急跳蹿之中,已见太子倒于 花丛” 小鬼还是满善良的,一再告知他可将戎参给交代出来,她自有对策,没想到他还是不愿 牵扯别人蓝翾起身,笑问:“抱歉,蓝翾有一事不明,欲请教王后” 甄媛挑眉:终于要来了么?“懿翾夫人,案子正在审理中,有何问题请容后再问” “蓝翾的问题与此案紧密相关,容不了后呢请问戎商,太子是何人呀?” 甄媛一惊:事前对戎坤再三的叮嘱怎么忘了这一款?确切的说,是疏忽,是天大的疏忽 戎商恭敬作答:“禀懿翾夫人,太子即是在座的三王子” “若我没有记错,三王子名讳‘戎乾’,莫非别号‘太子’?” “禀懿翾夫人,太子是后宫对三王子的尊称,儿臣等是遵照三王子的口谕行事” “也就是说,是三王子责成尔等称其为‘太子’的了?” “是……” 甄媛蓦地立起,“懿翾夫人,只不过是小孩子家的信口开河,一个称呼而已,劳烦得到 夫人如此感兴趣么?” “原来如此,仅是一个称呼吗?蓝翾知道了,遵王后命,不问就是了” 王后面部肌肉些微抽搐,回到正题:“戎商,照你所说,你对三王子是无心之失,你刚 才口中提到了‘戎商等人’,当时还有谁是和你在一起的?” “禀王后,是戎参”不等戎商答话,戎参已伏地应声 “你?当时,你是否亲眼见到了戎商推倒三王子?” “禀王后,昨日戎参确和戎商哥哥一起,正如戎商哥哥所说,因急着赶路,未向太子见 礼,太子盛怒之下,推打我等戎参只记得我先是被太子骑在身下,挥拳击打,几近痛昏中 突觉身上一轻,太子已倒在花丛中” 甄媛冷笑:“好一个混淆视听!戎参,你今日就是来为戎商作伪证的么?你们到底是受 了谁的唆使,敢在本宫面前耍这等把戏?” 眼见戎参脸上的惊骇,戎商再次语出惊人:“王后娘娘,若戎商没有听错,从开始至今 ,‘戎商是受谁的唆使’这句话您提了不下十回,此次审案您是要审戎商误伤太子之罪,还 是要查出戎商背后的教唆之人呢?” 蓝翾心里已经为之鼓掌尖叫了 甄媛耐心告罄,“戎商,伤人在前,顽劣在后;戎参,受人挑拨,甘做伪证按我大煊 国邶风王宫律例,当……” “且慢,王后娘娘”蓝翾踱到两个小鬼身后 终于等到了“懿翾夫人,你懂得宫规么?本宫理案当中,您屡次打断,可知按律是要 接受何等处罚么?” “王后娘娘乃后宫之主,若要处罚蓝翾,随便找一条罪状甚至没有理由也可治了蓝翾, 何必一定要按一个罪名呢?” “懿翾夫人是在暗讽本宫什么呢?” “岂敢相反,蓝翾倒认为王后是位公正慈仪的一国之母,否则,象戎商这样的案子, 您大可不必如此大张声势,一道懿旨便可将戎商永入天牢不过,王后娘娘既然如此公正公 开了,为何不坚持到底,半途而废岂不太可惜了么?” “愿听懿翾夫人指教,本宫是如何个半途而废?” “娘娘为示公正,传唤了一干人证上堂佐证,太子一方有六王子、元曦、元昭;大王子 一方有五王子以蓝翾之见,证词不应以多少计,而应以真伪论王后娘娘又怎能以太子方 证人多于大王子方而判定大王子有罪,甚至认定五王子做的是伪证呢?” “懿翾夫人,”有人忍无可忍,不甘作壁上观,出声制人,“您嘴里的大王子、五王子 指的是戎商、戎参这两个贱种吧?您进宫日短,不知底细咱们不怪您,但请别把这两个贱种 和咱们天黄贵胄的王室子孙相提并论,咱们听得可不顺耳呢”是丰满富饶的娴贵妃 蓝翾吃惊非小,满面讶然,“娴贵妃,还真是多谢提醒呢蓝翾在宫中时日尚短,实在 是不知宫里还有这等规矩不知可否赐教,为何要称戎商、戎参他们为‘贱种’呢?” 娴贵妃得意一笑,不知是未见王后频频的眉眼示意还是情愿忽略,道:“这还不简单, 因为他们的娘啊他们不过是一些下贱的宫婢奴才生出来的,自然就是贱种,自然就无法和 我们这些拥有高贵血统的千金之躯所孕育的子嗣相提并论,你敢说不是吗?” 蓝翾恍然顿悟,颔首道:“哦,照贵妃娘娘所说,王子公主们的血统高贵与否乃取决于 娘娘们的血统是否高贵,是这样么?” “这个自然……”娴贵妃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到有些不妥 “原来如此,更确切一点的说,娘娘们的血统决定着王子公主们的贵贱,王上的骨血无 关紧要,对么?换句话来说,即决定王子公主们高低贵贱的是他们的娘而非父王,对么?” “这……你……”娴贵妃方才有所觉悟,她是钻进套子了么? “懿翾夫人,现在不是讨论贵贱高低的时候罢?”娴贵妃决非蓝翾的对手,这是稍微有 智商的人都能一眼明了的事实,所以王后只得发声拯救对她还算恭顺服贴的娴贵妃 蓝翾百分百赞成,笑得温柔细腻,波澜不兴:“深有同感,贵妃娘娘若对这个话题感兴 趣,欢迎另择时机探讨” 娴贵妃牙根咬得酸麻,脸色青白,认栽了 而蓝翾也非常认命地确定:这个梁子,她是结上了 甄媛仪颜整肃,道:“懿翾夫人,听你方才所说,似是不太认同本宫的认定?敢问夫人 是从哪里断定戎商无罪的呢?” “敢问王后又从哪里断定戎商是有罪的呢?” “夫人似乎很喜欢反问人一句,本宫才是发问者好么?请夫人回答完本宫的问题,本宫 再考虑要不要回答夫人的问题” 实力果然不弱“蓝翾的问题的答案,正是王后的问题的答案”不好意思,一不小心 制作了一段绕口令,静请品味 王后冷笑道:“不要忘了,三王子不只有人证,还有太医提供的伤势证明,可谓人证物 证俱在;而所谓的大王子,也只有戎……五王子一人的片面之词,不足采信” “太医提供的伤势佐证我们不妨做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放着,将一干事件从头捋起王 后,在方才双方的证词中,无论是谁,都提到了整桩事件的起因,即大王子对三王子的‘无 礼’,不管是无心之失,还是有心为之,总之是‘无礼’请问,王后娘娘,在宫规中有规 定大王子见了三王子一定要行礼的么?” 娴贵妃张口欲言,被王后举起的手势给制止了去:她一开口,无非是那一套“贵贱论” ,还嫌刚才栽得不够狠么? “懿翾夫人,您才华过人,应该明白‘约定俗成’的涵义有些规矩是在夫人来之前已 经存在的,不会因为夫人的加入而有所改变” “王后所言很深奥,蓝翾可以这样理解么?即呈于书面的宫廷律例中并无明文规定王子 之间如何见礼的一干条款,而在宫中约定俗成的惯例中,大王子须对三王子行礼见驾,是这 样的么?” “懿翾夫人喜欢断章取义或者穿凿附会都好,何必绕恁多弯子?还是请夫人将心底所想 讲出来,也免得我们这么一大堆人陪着夫人耗时” 王后同志有些不耐烦了呢“心底所想?王后为何有此一问?” “夫人你并不傻,何必装傻?你应该明白本宫问的是你来此的真正初衷据实了讲,夫 人本是来为戎商脱罪的,不是么?” “不是”蓝翾扬起秀雅的唇角,“因为戎商原本无罪,何来脱罪之说!” “懿翾夫人,莫要太过分了!”甄媛已看出这一场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两人的关系势 必形同水火,也就不再客气,“你在本宫面前,不觉得太放肆了么?” “怎么,王后如此大张旗鼓的公开审理,不就是想给蓝翾在您面前放肆的机会么?”蓝 翾收到了她的怒气,已知这场战争断无和平了结的道理,“王后,戎商是大王子,无论您承 不承认,他是王上的第一个儿子,他的身上流着大煊国王的血液,他的名字镌在邶风宫宗堂 玉册上,他便是大煊国无可辩驳的大王子三王子未被册封太子,与大王子的关系只属兄弟 而非君臣,三王子为弟,在路上遭逢,应该向兄长参拜行礼的是他,未行兄礼在前,逞凶斗 狠在后,王后您认为这对三王子来讲是否足可构成一条罪状呢?只不过,蓝翾不认为自己有 资格枉断谁的罪名,在我看来,大王子年少,三王子年幼,都处在一个亟需教化和引导的年 龄,犯一些过失是人之常情,昨天的事只不过是两个尚未成人立事的小兄弟之间的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