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gfanwxw.com缘故据传,当年宣相荣登金科榜首时年方十六,不及弱冠,真正正一鸣惊人 ” “十六岁中状元?这么说宣相不只是咱们淦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大人,还应是最年轻的 状元爷才是”邻桌有客凑话道 “对极了,”三哥仰头一杯好酒,“宣相虽然年轻,但满腹雄才伟略,十八岁即因助王 上平定良西之乱,而封为辅相,后又因助当时的老相爷肇相安抚了滋事的天苑举子,名声大 噪,所以肇相在年老归隐前力荐宣相接任其位朝廷有些老臣不服,以死谏拒亏得王上英 明,给宣相三月考察之期,三月考察期间若政绩平稳,则顺利接任;若有失仪失能、表明宣 相不堪重任之事发生,则自动请辞那三个月,可真是过得精彩纷呈,老臣们制造事端不断 ,而宣相却是应对自如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那些老臣不得不俯首叹服” “何事,发生了何事?”这一张桌上子,已围了不下十颗兴味盎然的人头 三哥故意沉顿少许,扫着诸人焦切的神情,微微一笑,举杯呡一小口,悠然道:“诸位 听说过良南王呗?” “当然,”有人答,“他和当年起兵作乱的良西王乃一母同胞,是当今王上的幺弟” “对极了,”三哥拨须点头,“这位良南王在其兄谋反被赐鸩后,也曾一度欲起兵作乱 岂料刚刚着手部署,即已被王上获悉,朝堂之上,众臣众口一词谏王上出兵围剿,格杀勿 论惟独宣相爷,他言说‘先前良西之乱为期近五载,使得我淦国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现 天下初安,百废待兴,若再大举出兵,动起干戈,必又会使黎民流离失所,失命伤财,不知 又将徒添多少无辜冤魂且良西之乱期内,良南王为了封地内百姓将士性命,不曾响应其兄 ,今有异变,必是有小人从中挑拨生事臣愿请命,轻骑简从,赴良南王封地,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若不能使其回心转意重归吾王,臣愿拿项上人头以祭苍生’” “啊?”此刻,整个酒馆的人都围拢了过来,听到此话,无不忧形于色 “唉!宣相此言一出,那几个老臣岂肯放过这等良机,纷纷上前附和,劝吾王暂缓发兵 ,一切等少相走一趟再做定夺纵算我等凡夫俗子也应明白,少相此去,劝成劝不成尚在其 次,闹不好才踏上良南王封地,即可能被弑,你们想是也不是?” 众人附和:“是,太险了,宣相是否过于激进?” “太欠考虑了吧?” “不是说君子不涉险地?” 三哥一迳道:“咱们的宣相爷翌日便轻车简从,奔良南王封地而去二十日后,毫发无 伤归来,带回了良南王加盖王印指印的血书宣告:‘吾发誓自即日终生效忠吾王,绝无二志 ,若再滋谋乱犯上之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若有在臣弟耳边聒噪挑唆者,臣弟必挖其心肝 ,奉至王前’而且,一月之后的王上寿辰之日,良南王只带百余亲兵亲往贺寿,送上了东 海夜明珠以祝吾王寿与海齐” “啊?” “喔!” “啧啧,难以置信!” 众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声浪此起彼伏,大有要将这小小一家酒馆给掀翻开来的态势 “三哥,但不知咱们宣相爷是如何劝得良南王偃旗息鼓的呢?” 三哥摇首道:“良南王封南远在边陲,消息不似京城这般流通,宣相如何劝得良南王, 咱们也只得各凭想象地揣测一番了!” “听说咱这宣相爷不止文才出众,连人才也是顶好的,是么?”有外乡客问 三哥眼放异彩,道:“据说,宣相的人才连咱们天纵英才的王上也要逊色三分呢华美 俊雅,直似谪仙下界呐!” 众人又是一波惊叹的声潮,一时间恨不得当下即是泼水圣节之日,能远远一睹他们那位 神人相爷的风采 “三哥,您是如何得知这其中许多内幕的呢?莫非三哥在朝中有人?”小二不无艳羡地 问 “天机不可泄露也”三哥喝尽最后一口,在众人挽留声中飘然而去 小二意态痴迷,问身边的一人:“你们说,那宣相的人才真有三哥所述的那般好吗?” “人才好与不好谁也不知但对咱们百姓却是真的好,他在任这三载中,治水患,减税 赋,兴农商,废除株连制,哪一样不是与咱们息息相关的大好事?别的不说,就单凭他敢当 街杖责那个恶迹昭彰的才国舅,胆色正气便无人可比!再说如果没有相爷,你这小二不也早 到关外为奴了么?说不定早就冻死在那冰天雪地里了!” “是,是……”闻言,小二手脚麻利抹拭地起了桌子若不是那位宣相爷将株连制度给 废除了,他这个昔日吏部尚书家的家奴,早在吏部尚书因贪巨款被查抄时,发到边疆终身为 奴去了,哪还有眼下这般与人闲嗑打牙的悠闲日子 “这一幅《春日》可是出自宣卿的手笔?”淦王勒瑀负手背立,目注悬于墙上的一幅水 墨丹青,似颇有兴趣 宣隐澜恭首作答:“禀王上,此乃臣妻所作” “呃?”勒瑀扬眉回首肤如浓蜜,眉如修刀,凤目狭长,瞳色墨绿“原来丞相夫人 也是个才女,落笔洒逸,境意不俗,字也写得好,蕴珠涵玑,秀丽出尘” 绿眸盯住臣子的精致五官,“看来朕的宰相夫人才貌双全,与朕的宣卿是天生一对了 这词也是夫人所作吗?” “词是臣无意写在纸上,被夫人见了,才按词中的意境绘成这幅《春日》不过是臣夫 妻间的小谑,让王上见笑了!” “哈哈……”勒瑀长笑,“人都道宣卿为我淦国三百多年来第一少相,不意竟连爱卿的 闺房之乐也是如此风雅有趣,实在让朕羡慕得紧” 宣隐澜敛眉垂目,气定神闲,暗里却恼这淦王的久驻不去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 ,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傍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 儿舞,蝶儿忙”勒瑀口诵画上词句,一双妙转凤目却牢牢罩住他风华绝代的丞相大人,道 ,“宣卿好福气,定是见过这等悠闲妙哉的好景,才写出这等悠闲妙哉的好词朕在深宫之 中,终日所见,全然是金堆银砌,树不成树,花难成花” “启禀王上,这词并非臣所作,而是臣故乡的一位先人留下的”乖乖,可不敢再剽窃 秦观老爷子的大作,不能因为人家老先生们不可能出来指证,而一味欺负人不是? “宣卿,你在想什么?” “啊?”宣隐澜一惊,适才神思一恍,不曾注意到淦王站到了跟前,惶然向后退了一步 ,道,“臣在想如果王上认为整日在宫中呆得烦闷,不妨走出宫门到郊外一游臣指的不是 如秋猎那般大排场,而是带上两三近侍,便衣出游,不但可以尽情领略自然之美,还可顺便 体察风俗民情” 勒瑀颔首道:“宣卿此言深获朕心,好,过了这炎炎夏日,挑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朕 与宣卿来一个君臣同游!” 拜托,你那只耳朵听见人家要与你同游来着?断章取义也不是这么玩的 “不过郊外同游之前,爱卿领朕观赏一下你的丞相府可好?朕可是不上一次听人谈起, 宣卿的相府后园是分外的别致清雅呢” 可好?敢说不好吗?“臣不过是不喜过于奢华,哪比得大苑宫御花园的国色天香呢” “是么?”勒瑀上身前倾,差不多要俯到他耳边,意有所指,“在朕看,真正的国色天 香可是隐于朕的丞相府” 热气燎绕,又来了!不着痕迹退上半步,“王上取笑了” “宣卿,头前带路吧!”勒瑀道 宣隐澜微揖,“王上请” 送走了这尊大神,宣隐澜拭了拭额头细汗,亏得自己是偏寒耐热的体质,相府后园又回 廊曲折,树繁叶茂,要不拖着这身长袍大袖在这骄阳似火的天气里陪他走这么一遭,非中暑 不可那位大爷,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从大苑宫晃到丞相府,大热天的,哪凉快在哪呆着 好不好? 水香别榭,是宣相他的避暑圣地,纵是他耐热,但在这个仅靠大自然之风度过酷暑的世 界,四面环水的水香别榭仍是获他钟爱 “相爷,王上走了么?”门推开,一个娇俏人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是,夫人”宣隐澜抬睑瞥一眼来人,再有气无力地趴回书案上,懒散慵怠与先时的 温文秀雅判若两人 来人拿指尖点了点他的肩头,含着笑说:“怎么?王上又出言调戏你了?” 宣隐澜抬起脑袋瞅向她身后已掩好的门扉 “放心,姝儿在门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水香别榭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丫头、仆人未 经允许是不敢过来的,每次都么小心,难怪你能当上少相” “我呸!”宣隐澜顿时恶形恶状,仪态全无,说,“苗苗你说,他没毛病罢?我是一个 男人好不好?他在宫里莫名其妙的暧昧也就罢了,还跑到我家里糟蹋了别人一个大好的休息 日变态啊,他是王上他了不起是不是?” 被称为“苗苗”的相府夫人掩帕而笑,说:“阿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是有意识的 呢?” 宣隐澜乜着眼,似笑非笑地道:“莫非,他是暗慕丞相夫人的美貌?方才,对着墙上你 那一幅水墨,他可是不住口的称赞呢” “我呸!”苗苗小嘴轻叱,“是谁被拖在宫里一待动辄至夜半时分?是谁在朝堂上的一 个咳嗽就让夷邦进贡给王后娘娘的驻颜冰糖送到了丞相府?是谁在体假日还要被唤进宫中陪 王上下棋观花?又是谁被王上追到了家里来……” “停,停,停!”宣隐澜睇过去,“苗苗夫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公,我是相, 你是民;在私,我是夫,你是妻,如此对夫婿说话,就不怕被休遣回家?” “唉哟,夫婿大人,妾身知错了”苗苗妩媚地娇笑,柔软的身子偎过来,“求夫婿大 人不要太计较才是” 宣隐澜却无半点怜香惜玉迹象地一把推开:“够热的了,靠这么近不怕生痱子?” 苗苗毫不介意,端端正正坐在书案旁的罗汉凳上,细细端详着她的夫婿大人 “看什么?”宣隐澜回瞪她,“我脸上长花了吗?” 苗苗点头:“何止,相爷的脸简直比花还要生得好看你教过我一句诗‘芙蓉如面柳如 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可以改成‘芙蓉如面柳如眉,王上如何不爱垂’,嘻” 宣隐澜拍掌叫好,说:“想不到夫人还有做打油诗的天分呢,继续努力自强不息,说不 定你可以赶上大才女李清照,由家庭主妇跃居为淦国古往今来第一才女呢” 苗苗把弄着自己长袖上的绳结,意态悠闲,说:“我的相爷夫婿,您先别急着逞口舌之 快,莫忘了,王上对您现在可是虎视眈眈着呢”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谁怕谁啊?”嘴巴硬撑,但明显的底气不足,惹来某人揶揄 “是吗?”苗苗抿嘴一乐,“纵算您真的是,凭你这般的姿质,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惦记 何况您可是……” 宣隐澜明眸轻转,静聆下文 苗苗适时掩口不语,飞一个媚眼给夫婿 后者乱没气质地以白眼相对 “可是,”苗苗正颜道,“无如如何也要想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才是你无意于他,再 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届时,牵扯到的绝不只会是我们一家,你是堂堂宰相,你的属僚拥 趸可不是少数你出了事,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抓你弱处的人岂会善罢干休?” 宣隐澜耸肩,“所以,我平日极不喜欢与人来往,怕得就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后的连坐 ” “你不喜欢与人来往,可有人喜欢与相爷交流呀”苗苗摇头叹气,美目一转,“你不 是说你效仿的是你们世界里一个传奇人物叫什么丽君的么?最后,她是如何脱身的呢?” “拜托,那是唱戏,说书唱戏还不都是奔着大团圆的结局去的?人家孟丽君有一个有权 有势的未婚夫,有太后干娘做后盾,再者那皇帝也是个软柿子我唯一与她能拿来比较比较 的就是也假凤虚凰地娶了一个夫人,除此,一样没有且不说没有有权有势的未婚夫和太后 干娘,单是你们的淦王,他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吗?” “他是,”苗苗故态复萌又想逗他一番,“对你,可是逢求必应”接到他警告的目光 ,讪笑着,“掌嘴,掌嘴,我胡说的,切莫介意” 宣隐澜重重叹一口气,扑倒在案牍上他素来自认为有能力掌握人生,偏偏命运开给了 他天大的玩笑 苗苗蹙着蛾眉:“你说,这位王上会不会已经察觉你是——”转念道,“也不一定我 说过他可能是无意识的,说不得他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吸引,但并未计较原由因为他是王上 ,只要凭着感觉好恶行事即可,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习惯” 他有习惯,别人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