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阮思走进来,睨了一眼座上的男人,“舅舅怎么来了?” 阮堂英眼神一软,笑着将她拉到身前,“乔乔怎么下chuáng了?不是还病着么。” “乔乔,”柳未明也唤了她的rǔ名一声,“我听盈儿说,那夜便是姚公子救了你,当真有缘呐。” “舅舅说笑了。” 阮思瞥着他,眸子深幽。 “表姐才刚推我下水,姚公子就马上现身救我,还是他二人缘分深厚。” 前世她被姚钰那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迷了心窍,竟到死才看穿此事的蹊跷。 阮堂英当即变了脸色。 柳未明忙辩道:“盈儿一个姑娘家,臂力弱拉不住你,哪怕你心中有气也不可污她清白。” “而且你这妮子也够野的,竟当众踹我家盈儿,哪像个姑娘家家做得出的事?” 说完,他顿时觉得自己占了理,又挺直了腰板。 “大哥!” 阮堂英刚要护犊子,他家犊子便自己冒出个头来,“爹,您又不是不知道,舅舅最重脸面。” “我踹的哪里是表姐的屁股,分明是柳家的脸啊。” “臭丫头!我早该替你娘掌你嘴!” 柳未明一冲着阮思发作,阮堂英就一掌震碎了桌角。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舅子立刻安静如jī。 阮思躲在她爹身后,笑嘻嘻地说:“舅舅要是来找脸面的,不妨去衙门大牢里找。” 半个月前,她舅舅的嫡子柳如松赌钱欠债,还命人把追债的赌坊老板给打了。 那赌坊老板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很快动用关系将他投进牢里去了。 前几天,柳未明还觍着脸来阮家要钱去赎人。 “舅舅,那五百两银子,柳家什么时候还?” 阮堂英心中惊异,这些事他们都是瞒着阮思的。 阮思怎么连银子的数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柳未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舅舅劝我爹将我嫁进姚家,莫不是以为姚钰娶了我,以后表哥的赎金可以打对折?” 上辈子,柳如松没少惹事,阮家也赔了不少银子给他擦屁股。 这些都是成亲后姚钰告诉她的。 后来姚钰官运亨通,也少不了时时拿阮家的钱财去打点。 阮思想起柳家最后倒打一耙,陷害扬威镖局,导致阮家家破人亡,此时更是来气。 “要是舅舅没旁的事,便请回去吧。” 不等阮堂英发话,阮思就自己下了逐客令。 柳未明的脸上挂不住,看向阮堂英,“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明白吗,我都是为了乔乔好。” “您要是真心疼我,就将柳家欠阮家的钱都吐出来,给乔乔添笔嫁妆如何?” 这回连阮堂英都急了,“乔乔,够了。” 柳未明气得直咬牙,将桌上的茶盅扫落在地,大步走了出去。 恰逢柳氏带丫鬟进来添茶,见自家兄长摔门而出,忙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 柳未明怒道:“好!好!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因她顶撞亲舅,柳氏顾不得她病刚好,当场斥责她一番,罚她去祠堂跪着。 银瓶儿心疼自家姐,特意回去取了大氅和手炉。 金铃儿陪在旁边,嘀咕道:“那表姐一家真是祸害,害我家姐一次两次还不够。” “好了,你这张嘴怎么跟漏壶一样,什么都往外倒。” “我说的都是实话,反正我就看不惯表姐那股骄矜劲。” 两个侍女在一旁拌嘴,阮思隐隐听到有人来了,忙示意她二人噤声。 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推门而入,笑道:“怎的我一来就没声了?” “师兄。” 阮思松了一口气,来的是她父亲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卫长声。 卫长声带来些糕点吃食,让两个侍女先拿出去吃,在祠堂外守着。 “乔乔,你也吃点。” 他从怀里取出捂得温热的面点,揭开包在外面的层层油纸,笑眯眯地递给阮思。 阮思一面吃着,一面听他说话。 “姚钰吃了你一拳,怎的也不恼,反而请人上门来提亲?” 她心中冷笑。 前世姚钰说是看上她的柔顺。 今生难道还能说成是因她一拳捶得他心肝乱颤吗? 卫长声故意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将你娶回去关上门来揍。” “师兄好智谋。” 卫长声盘腿坐在旁边的蒲团上,抱着双脚往前仰了仰。 “不过我师妹自幼习武,姚钰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师兄倒也不担心你吃亏。” “有什么好担心的,”阮思皱眉道,“我又不嫁给姚钰。” 卫长声吃了一惊,反问道:“不嫁姚钰?难不成你要嫁给晏瀛洲?” 晏瀛洲和她订过娃娃亲,她前世悔的就是他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