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旁边坐着吧,汤羹让奴婢来做就行。3wwd.com” 锦溪回头瞟了一眼门外,更深夜静,也无人会来,便“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桌案边盈盈坐下。 “康叔说二爷平时最喜银杞明目汤,就做那个好了。旄” “是!” 冬雨颔首,遂卷起袖管忙碌了起来。 锦溪抿了抿唇,伸手探进水袖的同时,又侧首瞟了一眼门外,眸光微微一闪崴。 蔚景一袭洁白的寝衣,端坐在铜镜前,抬手一一拆掉头上的发饰,顿时,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直垂顺至纤细的腰间。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想笑,幸亏有个顶替她的皇后蔚卿时不时在面前晃晃,不然,长此以往,她想,或许她连自己长成什么样子都忘了。 起身,走到桌案边,准备捻灭烛火上床,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夜风卷入,烛火一晃,她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白衣胜雪,从外面进来,并返身将房门带上。 她一怔,“你……还没回房吗?” 男人没有吭声,径直走到她对面的桌旁边坐下来,抬眸看着她。 见他如此,蔚景心中越发疑惑,微微拧了秀眉:“怎么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面沉如水、没有任何表情。 蔚景眉心皱得更紧了些:“锦溪一直在等你,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终于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什么? 蔚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男人的意思是,他现在穿的是夜逐曦的衣袍,这几日都是鹜颜穿成这样,夜逐曦跟夜逐寒是一模一样的脸,他这样进来,又没说话,又没表情,她如何确定就是他是吗? “你无聊不无聊?”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蔚景摇摇头,只觉得不可理喻。 深更半夜跑过来玩深沉,就是试探她认不认得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你,你第一次扮作夜逐曦,不对,应该说,我第一次见夜逐曦,那时进宫参加宫宴,我不是就知道是你吗?回来就揭穿了你。” “是哦,”男人似乎恍悟一般,点了点头,黑眸映着烛火,荧荧光亮一闪一闪,如同秋日潋滟的湖光,“我扮了很多年,从来没有人识出来,你是火眼金睛吗?” 蔚景怔了怔。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再瞧男人唇角一抹微弧浅浅,她忽然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遂沉了脸:“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男人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过来给你换药。” 又一个瓷瓶。 蔚景目光瞟向上面的图案,似乎跟她的那三个又都不一样。 “不用了,夜里兰竹已经替我换好药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房去吧,锦溪真的在等着你。” 目光从小瓷瓶上移开,她看向男人,只见男人眸光倏地一敛,黑眸中所有的光亮瞬间消匿不见,修长的五指一收,攥紧手中瓷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好!” 末了,就拾步往外走,动作快得惊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蔚景怔了怔,目光散落在烛台摇曳的火光上,只觉得那轻飘飘的一个‘好’字就像是重锤,沉沉落在心坎上,滋味不明。 这厢,男人已经疾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 一阵夜风再次卷入,蔚景打了一个寒颤,目光依旧在跳动得更厉害的烛火上没有移开。 “砰”的一声,门关上。 屋里瞬间静谧下来。 蔚景一屁股坐向软凳。 还未来得及失神,就蓦地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她一震,愕然转眸,似雪白衣入眼,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蔚景怔了怔,又看向门口。 门紧闭。 原来,他,并未离开。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沉声打断:“放心,等我检查完你的伤口,我自会回房陪锦溪,不用你操心。” 蔚景眉心微微一蹙,男人已经伸手将她寝衣的领口拉开。 身上陡然一凉,蔚景大惊,欲抬手阻止,男人冷声呵止:“别动!” 她一震,不知是感觉到了他的怒火,还是怕牵扯到自己的伤口,她真的依言不动了。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 开襟的寝衣本就只有腰间一条罗带束缚,经过男人一拉,罗带几乎散开,右边的领口又一直被拉到肩膀的下面,所以,她只着一件肚兜的身子就完全暴露在男人的面前。 她脸上一热,僵硬着身子:“凌澜,这样……不好。” 男人鼻子里冷嗤一声,“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还怕什么不好。” 蔚景一怔,男人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解她肩上的绷带。 她忽然觉得很受伤。 什么叫‘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还怕什么不好?’ 那些‘能做的不能做的’又不是她要做的。 心头微燥:“还是不要检查了吧?我说了,兰竹已经上过药了,没必要再拆开,等会儿还要再包……” “兰竹懂医吗?” 男人略沉的声音再一次将她打断。 蔚景一噎,还未回应,男人的下一句话又接着丢了过来。 “想我早点回去陪锦溪,你就少废话!” 蔚景心头一撞,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屋里寂了下来。 当绷带解开,当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入眼,男人眸光一敛,俊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 感觉到手下女子被药粉蛰痛得一颤,男人的手顿住,凤眸目光凝落在女子因为隐忍微微绷住的侧脸上,好一会儿,见女子稍稍缓和,才继续手中动作。 夜,出奇的静。 似乎只能听到墙角的更漏“沙沙沙”的细响,以及两人的心跳,一下一下。 男人炙热的呼吸打在她颈脖处的肌肤上,蔚景微微僵硬着身子,强自忍着那一股酥麻轻醉的微痒。 橘色的烛光氤氲,将屋里的一切笼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蔚景竟生出一丝恍惚来。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药终于上好,伤口也包扎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绷带的尽头娴熟地打了一个活结,正欲将垮到手肘的寝衣替她拉上,门口骤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两人一震,循声望去。 只见大门被撞得洞开,门口,主仆三人的身影赫现。 “你们在做什么?” 最前面的女子一袭洁白中衣,面色比衣白,怒气满盈地看着屋里的两人,牙齿在抖、唇瓣在抖,身子也在抖。 锦溪。 蔚景瞳孔一敛,大惊,边上的男人反应比她快,大手已快速将她的衣领拉上,并替她拢好。 “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嘶声又质问了一遍。 蔚景脑子一嗡。 完了。 ........... 【133】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补16日第二更,17日还有更) “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嘶声又质问了一遍。 蔚景脑子一嗡。 完了。 小叔和大嫂旄。 如此深更半夜,如此衣衫不整,如此行为动作…… 就算说是给她上药,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不是不相信,是正常的小叔和大嫂也绝对不会这样上药吧嵯? 怎么办? 她看向身侧的男人,男人面沉如水,大手自她拢好的领口上拿开,徐徐抬起眼梢,朝门口主仆三人看过去。 “你这个狐.媚子!”锦溪骤然尖叫一声冲进屋,扬起的手就直直朝坐在桌边的蔚景脸上抽过来。 耳光声没有响起,因为腕已被人握住。 锦溪难以置信地看向握住她手腕的男人,气得一张小脸五官都挪了位,“你,你……” 男人用力将她的手甩开,锦溪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门口的秋蝉冬雨连忙冲过来将她扶住,“公主……”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锦溪没有理会二人,杏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 男人张嘴,正欲说话,门口骤然传来另一道男人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 屋里几人皆是一震,齐齐转头望去。 男人白衣如雪动,从门口翩跹而入。 夜逐曦! 又一个夜逐曦! 蔚景一震、凌澜眸光微微一闪、锦溪露出惊错愕然的表情。 只一瞬,蔚景就明白了过来,是鹜颜救场来了。 来得可真及时啊。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鹜颜缓步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屋内几人,在看到凌澜时,更是一脸吃惊:“大哥今夜怎么也穿…….” “穿白色是吗?”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澜接了过去,“难得穿白色,只想尝试一下,我想在夜里,又在自己厢房里不出门,应该惹不出什么乌龙,谁知……” 凌澜转眸看向锦溪,话故意没有说完,鹜颜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锦溪。 锦溪脸色一白,“二爷......我......” “如此深夜,公主来大哥房里做什么?”鹜颜皱眉,面色清冷、声音冷冽。 锦溪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底的委屈往上一涌,瞬间就红了眼眶。 “我一直等不到二爷……然后,听到秋蝉说,看到二爷进了大嫂的房,所以,我才……” 凌澜和鹜颜都掠了秋蝉一眼,秋蝉吓得脸色一白、勾了头。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公主这么快就忘了冷宫‘醉红颜’的教训吗?”鹜颜眼梢轻掠,又瞟向锦溪,面色冷峻。 话落,转身就往外走。 锦溪一震,果然还在生她的气。 完了,前面的事还没过去,今夜又…… 又气又急又委屈又难过,她咬着唇瓣看了看屋里的那一男一女,也转身追了出去。 “二爷……” 鹜颜走得极快,锦溪疾步跟在后面,秋蝉和冬雨又跟在锦溪的后面。 一行四人顺着抄手游廊往他们两人的厢房方向走,脚步声纷沓。 “逐曦。” 夜逐寒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四人一怔,又都顿住脚步,回头。 在他们刚刚出来的厢房外面,男人长身玉立,“大哥有两句话要说与你听。” “嗯,”鹜颜应了一声,又拾步往回走,越过锦溪的身边时,陡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公主要一起吗?” 锦溪小脸一白,鹜颜已捡步离开。 “气死本宫了,”回到厢房,锦溪一屁股坐在软椅上,红着眼睛,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右手食指的指头传来刺痛,她垂眸看过去,竟是长长的指甲齐肉崩掉了一块。 想想应该是出手想扇鹜颜耳光,被夜逐寒抓住时碰断的,当时,似乎痛了一下,只不过她的心思不在上面,所以也没有注意到。 “将本宫的修甲刀拿过来!” “是!”秋雨快步奔向梳妆台。 秋蝉连忙提起桌案上的茶壶,撞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公主莫气,都是误会,哎,谁知道今夜相爷也穿一身白衣裳……” “都是你!害本宫的脸都丢尽了!”锦溪蓦地扬手,一把挥掉秋蝉手中的茶盏。 茶盏斜斜飞出老远,“砰”的一声砸碎在门口拾步进来的男人脚边。 锦溪一个抬眸,就看到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地上四碎的瓷片,薄薄的唇边抿成一条直线,锦溪顿时一惊,从软椅上站起:“二爷……” 她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跟着回来了。 男人迈过碎片走了进来。 锦溪连忙朝秋蝉和冬雨使了个眼色,两人快速将地上的碎片拾起来,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