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皇后,皇后病危!” “殿下!太后哀思过甚,卧病不起!” “逆子!若不是你惹是生非,朕又怎会痛丧妻母?” “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弘羽,不修私德,于国无功,悖逆枉上,罢其太子位,废为淮西王,为国戍边;即刻启程离京,不得有误!” …… “母后…皇祖母…” “不要……” “不要!” 一声惊呼之后,赵弘羽陡然从破旧的床上坐起,惊魂不定的瞪大了双眼! 神情惧怖的在屋内扫视一圈,赵弘羽粗重的鼻息,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缓了很久,赵弘羽才终于从噩梦的心悸中缓过神来,将脸埋在双手间,狠狠揉搓了几下。 只顾着从梦魇中缓过心神,以至于赵弘羽都没发现:一道娇小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处…… “殿下醒啦?” 一声悦耳的轻唤,惹得赵弘羽赶忙回过头,就见少女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朝着自己的方向缓步走来。 “唔……” “醒了……” 含糊不清的说着,赵弘羽正要抬起手,再揉揉胀痛的额角,便赶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而后,便是整个脑袋都贴上赵弘羽才刚抬起的手臂。 甚至还左右蹭了蹭! “堂兄!” “睡得好不好?” 感受着手臂侧传来的温暖,再看看少女满是天真烂漫的面庞,赵弘羽心中,只顿时涌上一阵甜蜜。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足足半年。 作为大赵废太子,被赶来这赵国西疆——淮西,也已有足足半年。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赵弘羽可谓是受尽旁人冷眼,到后来,更是直接被整个世界遗忘。 而在这令人落寞无比的半年时间里,唯一陪伴在赵弘羽身边,还能唤赵弘羽一声‘太子殿下’的,也就是眼前的少女了…… “傻丫头啊……” 我都已经是废太子了,还这么向着我…… 看着瞫奾儿白嫩的脖颈上,那明显多出的几处蚊虫叮咬的鼓包,赵弘羽的后半句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只随着苦涩,狠狠咽进了肚子里。 在心中满是苦涩的感叹着,赵弘羽不由侧过头,对少女温和一笑。 “奾儿。” “堂兄,已经不是太子了……” 语调极尽平和的道出一语,赵弘羽便伸出左手,在少女脸上轻轻抚了抚。 “往后,可不能再唤‘殿下’了。” “嗯?” 听闻此言,少女那令人垂涎欲滴,恨不能一亲芳泽的樱桃小嘴,顿时高高嘟了起来。 “奾儿不管,堂兄就是殿下!” 佯怒着道出这句话,少女抱着赵弘羽胳膊的手,只不由更紧了紧。 “再说了。” “太子殿下是殿下,淮西王殿下,难道就不是殿下了……” 看着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仍不忘自顾自嘟囔着,赵弘羽嘴角之上,只悄然涌上一抹苦笑。 空无一物的屋内,兄妹二人便这么坐在床沿,静默无语。 但即便是这短暂的安宁,对于赵弘羽而言,都显得那么的奢侈…… “哟!” “淮西王难得醒了个大早?” 一声嘶哑的讥讽声从屋外传来,惹得兄妹二人齐齐侧过头,朝屋外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个身穿玄黑色官服、头顶儒冠的男子出现在了院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赵弘羽、瞫奾儿二人所在的破屋。 几乎是在那人出现的一瞬间,瞫奾儿脸上的烂漫也陡然消逝。 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以及一丝让赵弘羽莫名愧疚的卑微。 “是县丞大人啊……” 略有些迟疑的招呼一声,瞫奾儿朝赵弘羽轻点了点头,便换上一副不自然的笑容,走出茅屋,来到齐膝的篱笆边。 见有来人,赵弘羽也是走下床,走到屋门处,靠在了破旧的木制门框上。 “不知县丞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神情僵硬的道出一,瞫奾儿不忘心虚的撇了赵弘羽一眼,方才压低声线道:“莫非是王宫督造一事,县尊答允了?” 却见那县丞讥笑一声,满是鄙夷的看了赵弘羽一眼,旋即语调轻浮道:“王宫?” “嘿!” “区区废太子,县尊能开恩划出这两座驿院,就已然是看在当今圣上的颜面!” 言罢,那县丞便将手背负身后,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模样。 “本官此来,正是要传县尊之令。” “这几日,将有魏国使团入赵,或要在淮泗留宿一晚。” “淮泗最好的两栋驿院,便是这两座了……” 说着,县丞丝毫不别扭的打量起这两栋破旧的小院,目光中的赞叹,就好像这两栋小院,真是什么豪华大宅似的。 “县尊令本官至此,转告淮西王:今日日落之前,将这两栋驿院清出来,备做魏国使团留宿之用!” 言罢,县丞就神气的一拂袖,将脸别过去,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见此,瞫奾儿面上顿时涌上一股苦涩。 “县尊大人这么做,淮西王该住在何处?” 轻轻发出一声询问,瞫奾儿便委屈的从怀中,取出一块上乘的玉佩,迟疑的将其递向县丞的面前。 “还请大人为淮西王美言几句,好叫县尊收回成命……” 听闻瞫奾儿悦耳的祈求声响起,县丞侧目一撇,便不着痕迹的将身子靠了过来。 但那贪婪的目光,却没有片刻停留在那枚玉佩之上…… “呀!” 一声娇呵之后,瞫奾儿如惊兔般后退几步,满是惊疑的望向篱笆外,那一脸猥琐的县丞。 而赵弘羽,却已是在县丞的脏手触碰到瞫奾儿的一瞬间,回身走进了矮屋之中。 “窝囊废!” 毫不掩盖的发出一声鄙夷,县丞的面色重新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若要本官代为美言,倒也不是不可。” “瞫姑娘如此绝色,如果愿意赏脸,同本官吃上一顿酒~” “县尊大人,或许就能收回成命,为魏国使团另寻住所……” 语带深意的说着,县丞便一脸猥琐的踏过篱笆,目光中满带着觊觎,向着瞫奾儿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赵弘羽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屋中走了出来。 看着赵弘羽手中,那柄镶满翡翠珠玉的宝剑,县丞面色稍一喜,不由嘿笑起来。 “若淮西王有此美意,本官却也不好拒绝……” 说着,县丞便伸出手,向赵弘羽手中的宝剑探去。 但无论是看着宝剑直流口水的县丞,还是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瞫奾儿,竟都没有发现:赵弘羽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毫无温度的冷笑。 “你想要这把剑?” 一声清冷的询问,顿时惹得县尊伸出去的手一滞,满是困惑的望向赵弘羽。 这废物,是想做什么? 没等县丞想明白,就见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 等回过神,赵弘羽一丝持剑而立。 吹毛可断的剑锋之上,竟已挂上了几滴血…… “你!” 用最后的力气喊出这个字,县丞便捂着鲜血直流的脖颈,满目惊惧的瘫倒在地。 而赵弘羽却是在瞫奾儿痴楞的目光注视下,淡然的用衣袖擦去剑上血污。 “本王的女人,你也敢动心思?!” 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一旁的谭奾儿满是惊惧的瞪大双眼,芊芊细手在尖叫声发出的前一刻,赶忙捂在了樱桃小嘴之上。 而在不远处,跟随县丞一同到来的几名衙役,却连滚带爬的向远处跑去,不知是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