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只觉这事蹊跷,不想去掺和,但长乐却是起了兴趣,本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现在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抱着华贵妃的胳膊又是一阵撒娇,"母妃我们去瞧瞧吧,想必宫里的其他人都去了,母妃你身为贵妃可不能不去。" 华贵妃被闹的头疼,只好应下了。 娘俩拥着宫婢来到陛下宫中,门口太监进去通报了,却半天不见出来。 华贵妃哪里受过这般怠慢,带着人就往里走,进去了才见小太监站在外侧弯着腰,见人进来忙道:"娘娘恕罪,陛下如今正忙。" 华贵妃也不理会,径自就踏了进去。 殿中大堂内站了不少人,长乐眼珠子一转便瞧见了辰自渊长身玉立站在那,刚想过去就被华贵妃死死拉住了人。 华贵妃心下觉得不对,这里面坐了不少诰命夫人,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也包括了自家娘亲。 这下华贵妃更是好奇了,不过一个成安侯府的遗腹子而已,需得这么劳师动众吗? 娘俩慢慢走进,不少嫔妃见人便退开些来。 "跪----" 跟在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一身高喊,引得长乐回过神来,她看见中间女子背影纤细袅袅,此时听见这高声竟颤抖一下,才依依跪了下去,给成安侯老夫人磕头。 "今日诸位夫人都在,朕便说清了,这孩子是当地县令偶然救得的,一查竟是当年成安侯二夫人遗腹子,朕便派辰卿将人接了回来认祖归宗。只是这孩子生的命苦,竟忘了前尘往事,不过这也倒好。"陛下缓缓说来,下方各命妇脸色各异,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今日朕在此说起,便是不希望日后往朕听到关于这孩子的流言蜚语。"陛下一双鹰目扫过众人。 各夫人哪敢坐着,直接站了起来,齐齐道:"臣妇们谨遵圣意。" "嗯。"陛下又转头看向皇后,道:"皇后可还要什么要说?" "陛下之言便是臣妾之言。"皇后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苍白。 "多谢陛下寻来我儿,老身替侯爷谢陛下隆恩,陛下……"成安侯老夫人激动喊道,更是从上位下来跪下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按理朕还该喊您一声老丈娘,您的孙女便是……朕之女。"陛下亲自扶起了人,又转头对着身旁的女子,道:"日后你便随老夫人一同,她是你亲祖母,可是明白了。" 陛下的语气又轻又柔,叫长乐愣了半晌,直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歪了歪头,似乎毫不惧怕陛下。 良久才听到她点点头,语气泱泱,"明白了。" 这声一出,长乐顿时就愣在了原地,眼前一片雾茫茫,眼发黑,头发晕。 这声音怎与长平如此熟悉! 细看之下竟连背影也相似的很! 长乐整个人颤如风中零花,那人正搀着成安侯老夫人往外走。垂眸低首,露出姣好白皙脖颈,依依莲步轻迈,恰如弱柳扶风。 长乐紧盯着人,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她的额头虽缠了白纱,侧首面颊如玉,嫩白凝脂chui弹可破。 越看越像心惊,这模样可不就是长平吗。 而那人仿佛感觉长乐的目光一般,恰巧在她面前抬起了面容来。 一弯细眉如细柳,水眸凝凝若星辰,樱唇小口似花染,娇嫩一张脸,水眸轻横扫过长乐,如同以往的每个侧目,清冷而不屑。 "啊!长……" 长乐的一声惊呼被遏止在嘴里,手腕被华贵妃死死掐住,指甲尖都嵌进了嫩白细肉里。 成安侯老夫人带着人一走后,陛下也不多留,吩咐宫中侍卫将各个命妇送回府中后,便移驾离去了。 长乐失魂落魄的被人华贵妃牵着回了宫里,她狠狠将自己摔在了软榻之上,心口起起伏伏,几欲要吐出血来。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死了吗!那个贱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是她!"长乐目眦尽裂。 "你慌什么,心虚成这样。"华贵妃见她这般胆战心惊就烦躁,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哪里是那个丫头,没听见陛下说吗,成安侯府二夫人的遗腹子。" "可是……她长的分明就是……"长乐双手捧着茶杯不住颤抖,茶水洒出大半,淋湿她的罗裙。 她实在是怕极了又恨极了,明明母妃是个低贱的人,她却被宠上天,事事都碍着自己。 长平皱一皱眉,父皇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让她受罚。 好不容易那人死了,她能喘口气了,为何又来了和她这般像的遗腹子。 "行了。"华贵妃夺下她的茶杯扔在一旁,正色道:"你可听到了你父皇所说的话?" 长乐是听到了,可如今被这么一吓,哪里还记得住,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脑中一片混沌。 华贵妃撇过头去柳眉颦蹙,心中不满长乐被吓成这样,"陛下说,不想听到有关她的流言蜚语,所以明白了吗,你不准去找她,更不准说她与长平模样相似。" 长乐愣愣听着,这时却是极快反应过来,恨恨道:"父皇何时这般对人上心过,除了长平那贱人还能有谁!" "你疯魔了不成?"华贵妃气红了眼,她瞧着明明就是神似,哪就是长平那丫头了,多少眼睛盯着那丫头下葬皇陵,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我没疯!"这会儿长乐冷静了下来,拿着绣帕擦拭罗裙。 她怎么会看错,长平的一肌一骨都被她恨进了心窝里,哪怕烧成焦了她也能认得出来。 她不傻,傻得是母妃。父皇大费周章请了那么多命妇进宫来给那贱人见证,又搁下那么一段话,不就是为了堵住人的嘴吗? 那人若真是成安侯府的遗腹子,父皇大可直接将人jiāo给成安侯府,何必去插手这件事。 华贵妃叹了口气,拉着人长乐的素手轻抚着,"方才是母妃话重了,你莫要往心里去,总之你听话,不管她是谁,都不会再爬到你头上来。陛下金口玉言让她认了成安侯府的祖宗,哪怕就是长平,顶天了也只能当个郡主,爬不上你头上来。" 听华贵妃这般分析,长乐也略安心下来,觉得方才自己太胆战心惊了,于是起了身福了福,"多谢母妃,今日也晚了,还望母妃留我宿一晚。" "自然,我让人带你下去梳洗。"华贵妃这才笑了笑,喊来宫婢领着人带了下去。 然而这一晚注定不平静,成安侯府张灯结彩准备着几日后的认祖归宗,命妇回府纷纷告知此事,嘱咐着自家的夫君们到时莫要快了嘴。 虽不知到底是何事,但就凭她容貌酷似长平公主,就不可随意议论,到时惹得陛下不快就不怪陛下没提醒过了。 左相府中,辰自渊一遍遍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长平就这样忘却了前尘往事? 她的头是受过两次伤,但真的因为这个全然忘记了,也包括苏绪言吗? 他摸着下颚,隐藏在烛火下的黑眸略显yin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