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抓着他,不语。 萧罹顿了顿,看着谢砚眼中的水,噤声。 谢砚呼吸着,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 七年前至今的相互折磨,总该有个尽头吧。 …… 萧罹将所有的话都藏在了眼中。 ——支离和破碎,究竟哪个能结束这场纠缠? 谢砚咬紧下唇,明白他这眼神在问话。 他闭上眼摇摇头。 怎么会是摇头呢? 萧罹心想,你该点头的。 这样,往后的日子里,我会更温柔待你。 萧罹俯下身,动唇轻声讲了些什么。 他抚过谢砚的脸,说…… 谢砚攥紧身上的人。 “一声……两声……一声又一声。” 萧罹闭上眼,细细听着。 他说:“绵绵地添砖加瓦,我心底的那团火烧得更盛。” 四目相对。 谢砚阖上眼笑,从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萧罹与皇帝讲话的时候,因为疫病的原因,两人之间是隔着屏风的 42、第 42 章 第二日雨彻底停了,云层散开去,照下来带着点灼热的光。 谢砚是被热醒的。 两人紧紧挨着一夜,出了不少汗。身上正疼,像被人打了。 谢砚侧目,见身边人睡得正沉,恍惚间像回到了七年前两人关系最差的那会儿。 “萧罹。”他轻轻叫了声。 身旁人没有动静,谢砚只以为他是睡熟,又加了点声音,“萧淮予。” 依旧没动静。 谢砚觉得越来越热,可这热却不是来自他。他终于发现了不对,伸手去推攘:“萧淮予。” 萧罹似是听到这一声唤,眉头难耐地动了动,却迟迟不醒来,呼吸也微促起来。 谢砚拿手去探他额头,又立马缩回。 萧罹睁开眼,轻轻吐着气说:“走……走开……” 谢砚对着屋外喊:“阿聋!叫太医!快叫太医!” 他下chuáng穿好衣裳,叫屋外的人都走开,给萧罹掖好被子,说:“我说过,我不会染这病。” 萧罹艰难地吐了吐气,笑说:“道……道个歉……” 谢砚说:“别讲话了。” “昨夜……”萧罹闭着眼说:“报应来了,子钦。” “叫你别讲话了!”谢砚握着他的手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我都没记仇,你自己在那乱想什么?” “我愿意的。”谢砚说:“我都愿意的……既是无怨无悔,哪来的报应?” 听到他这么说,萧罹从嘴角微弱地扬了扬。 谢砚待在他身边,两人沉默了片刻后,萧罹又说:“药……你还记得七年前,我给你上药……” “你嫌弃我差……其实,总比没有好。” 萧罹看着他说:“你身后……别忘了上药。” “知道了。”谢砚垂目说:“你快睡。” 萧罹qiáng睁着眼,摇摇头:“不敢睡。” 谢砚不语。 萧罹又说:“小凤凰才刚回来,怎么……” 他顾自轻笑了声,侧过头喃喃说:“怎么能让他消失在疯狗的视线里呢……” 谢砚低低说:“你今日话很多。” “多吗……”萧罹侧目看着谢砚,说:“我平日里话不多的。可能……” 可能是找回你太兴奋了。 亦或是…… 怕这病将我要了去,就再也不能同你讲话了。 他话讲到一半便断了,谢砚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却说:“可能是怕我跑了。” 萧罹微愣。 “我不跑。”谢砚说:“脚上拴了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是疯狗的脖子。” 萧罹的病在一天,谢砚便守在他边上一日。疫病来势汹汹,太医经过多日,终于研制出能克制的药方。 这几日内,东宫外传来消息,说陈香蓉重病而亡,明德帝虽了却了一心头大事,身子却也愈发孱弱。 谢砚脚上有伤,那日为了挣脱链子破了些皮肉,最后还是将链子从中间斩断,而那圆形的环便一直在脚上,在他行动时一下一下地磨着露血的肉。 萧罹睁开眼时,谢砚便坐在chuáng边给脚踝上药。 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衣角,谢砚一愣后转头,那人果真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打趣说:“烧早褪了,一直不肯醒,你是打算将我拴在这屋内几日?” “呃……”萧罹定定地看着他的侧颜,不讲话。 都不是梦。 萧罹心情愉悦,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小凤凰,是真的不会走了。他说:“一百年。” “啊?”谢砚动作一滞,后知后觉他竟是在认真回答方才的问题。 萧罹想了想说:“会不会太少了?两百年吧。” 谢砚睨他一眼。 萧罹从chuáng上爬起身,抢过谢砚手里的药瓶子,从后面环住他说:“别动,让我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