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辜的人 而且还有刚才那句话，出去了就别回来？我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人莫名其妙的这么说是啥意思。 我也没多管，没停留，一直往外小跑。 说来也奇怪，从村子出来之后，雾气竟然慢慢的变小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困意也减缓了很多。 我们村子都在山坳里面，办白事儿的因为天天和死人打交道，村里面其实都不受欢迎，他们就住在出山的垭口那儿。大约有四五里路。 我约莫就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就跑到了地方。 山垭口有块大空地，修着一排平房。 空地上面还摆着不少花圈，纸灯笼，一应灵堂所需要的物事。 我跑到当头的那个平房门口去敲门。 房门是木头的，明显有些年久失修，我敲两下，门就晃的厉害。 半晌之后，门开了。 开门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有些单薄的白长衫，头发披散在脑后。 我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打量，她长得挺好看的，没化妆，眉目清秀，就像是刘亦菲那种感觉。 可办白事儿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我见过他很多次，这怎么多了个女人？ 深吸了一口气，我问她说，这里办白事儿的人呢？我家里面有人要出丧。 女人眉头微皱，看着我说了句：“哪个村的？” 她声音很好听，温柔悦耳。 我有点儿失神，不过还是立刻回答，王家沟。 她若有所思，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有人来过，不过我爸不愿意去，你们村子死的人，怨气太重了。” 我心里面顿时一凉，就焦急的解释，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件事情不能怪死了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她有点儿皱眉的看着我的额头，片刻之后说：“把事情说一遍吧，或许我可以和你去一趟，不过我爸是不会去的。” 我心里面就开始打鼓了，这么个年轻女人，能办好白事儿吗？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轻声说：“不相信我么？你眉心黑气郁结，明显你和死了的人有关系，并且和他们的死有关，如果闹成了厉鬼，你会死的，有关的人也会丢了命。” 她的话让我完全愣住了，我不安的摸了摸眉心，却觉得那里有些发痛。 她叹了口气说：“看你眉心的情况，应该已经有死了的人怨气凝结了，今天午夜之前没有先化解一部分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你应该听到过很多不该听的，还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吧？” 她的话，已经让我彻底的慌了神，而且她说的的确很正确……我听到过雯雯的声音，看到过满脸是血的她…… 我开始把村子里面闹伴娘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二哥全家陆陆续续的死亡，到现在的情况。 说完了以后，这个女人眉头已经紧缩了起来，她沉默了片刻说：“村子起雾了吗今天？” 我一怔，说：“你怎么知道？昨晚就开始起雾了，很大很大，早上都很难走路，我好不容易出了村子，就发现外面没雾。” 女人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还能出来，是运气好，她还没完全变成厉鬼。我劝你不要回去了，赶紧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 她的话，却让我彻底懵了。 我不安的说：“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走吗？怎么也……”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摇了摇头说：“简单的怨气，烧点儿纸钱，化解下就没事儿了，这种全家血亲都死绝了的仇怨，几乎没得化解，而且王家沟那么多村民都那么冷血，雯雯是要找整个村子去报复的，所有人都会死，我现在和你去，也就是添两条人命而已。” 她的话，让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哆嗦的说：“不会的！害死雯雯的是别人……我爸妈还在村子里面……我……” 她却轻声说：“你爸妈怎么对他们的呢？” 我顿时语塞了，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平静的说了句：“忠告给你了，你自便吧。”说完之后，她就关了门。 我站在门口，内心全是恐慌，我想抬手砸门，可心里面也清楚了，她肯定不会去的……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我要走吗？可我怎么能走？真的雯雯闹鬼的话，我爸妈，还有二嫂咋办？ 二嫂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是二哥唯一的血脉了，要是她也没命了，二哥家就断子绝孙了…… 还有我爸妈，我也不可能抛下他们的。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脸面了，用力一把就推开了门，然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我趴下去就磕了三个头，声音哀求的说：“帮帮我二哥家，他们太可怜了，你帮他们，要我做啥都行。” 那个女人，正在桌子旁边坐着，手上还拿着一个陶瓷的娃娃，她手指在娃娃嘴唇上放着。 她扭头过来看我，眉头依旧微皱。 我乞求的看着她，浑身都在发颤。 片刻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儿，接着说道：“什么都愿意做？” 我看她有些松了口风，猛的连着点头。 她站起身，说：“我可以和你走一趟，至于我要你做什么，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我激动的也站了起来。 她收拾了一些东西进去包裹，斜背着在背上，就示意我带路了。 回村的路上，已经阳光高照，我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明星那种感觉。 几里路走的很快，终于回到了村口。 让我心里面凉了半截的是，果然，外面艳阳高照，从我们村口的桥上开始，就已经是白雾弥漫了…… 我们的村口是有一条干枯了的河的，上面有个石拱桥，出村都是走这里。 那个女人没停顿，径直往前走去，进了白雾之中。 我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雾气弥漫到身上的那一瞬间，我耳边隐隐约约又听见呜咽的哭声了。 头皮有些发麻，在哭声的同时，我还听见了一点儿流水的声音。 不安的扭头去看，弥漫的雾气之中，我看到桥下的河里面，竟然有水在流淌！ 可这条河，之前是干枯的啊，至少超过十年没有水了…… 那个女人也停下来了，她也盯着河面看着，半晌之后，她突然说道：“怨气太重了，白事儿没法办了，他们也下不了葬，天黑之前，或许能把你嫂子带出去。其他人，走不掉。” 我面色也变了，说：“为什么？那我爸妈呢？” 她摇了摇头说：“全村人都要困死在这里，如果天黑之前我们不走，也走不掉了。” 我死死的捏住了拳头，声音颤抖的说：“不会的，雯雯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