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怔着,好一会,笑起来:怎会。”她笑得灿烂,心里却泛着一阵苦涩。他们终会分开,邵稹将来会跟别人成家,还要带一群小儿去看她…… 邵稹也笑,声音低低的。 宁儿找到了舅父,他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样的将来,才是他们各自的路吧? 老天还算照顾,第二日,没有下雨。可是道路泥泞,还是耽误了些功夫。 八百里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太长。 一路上,邵稹与萧云卿依旧互相打诨斗嘴,宁儿在车里跟玳瑁玩得熟稔。 邵稹依旧对宁儿照顾有加,可是两个人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过了洋洲和金州,再走两日,商州的城池便已经在望。 宁儿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对商州的样子似是而非。西大街,安乐巷,她记得最大的屋子就是她舅舅的。 邵稹跟路人打听了方向,一路驾车将宁儿送到安乐巷。 宁儿往车外望着,只觉周遭模样似是而非,可当她看到一棵漂亮的梧桐树,还有墙后面漂亮的檐角,她眼前一亮,忙道:就是此处!” 邵稹停下车,望去。果然,这宅院是这巷子里最大的,光是前门就已经比别家宽敞了不少。 正值午后,巷子里很安静,黑漆大门也紧闭着。 宁儿按捺着激动的心,下了车,有些踌躇地看向邵稹。 邵稹也看着她。 那大门打开,亲人相见,也许宁儿会与里面的人感天动地哭一场。 但那之后,他们这段路就算走到了终点,从此分道扬镳。 邵稹暗自深吸口气,对宁儿笑笑:去吧,敲门。” 宁儿注视着他平静的脸,少顷,轻轻点头。她走到门前,执起门环,清脆地叩了三下。 未几,侧门打开来,一个仆役模样的人走出来。 他看看宁儿,又看看邵稹,拱手行个礼:郎君娘子,不知何事?” 宁儿看着他,觉得全然陌生,问道:这位郎君,此处可是薛敬住所?” 薛敬?”那人摇摇头,我家主人姓庞,娘子寻错地方了。” 宁儿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会?此处我记得,我以前还来过,我舅父薛敬就是住在此处。” 邵稹见状,亦是诧异十分,上前道:足下可知,这附近有哪家主人叫薛敬么?” 那人沉吟,苦笑道:这位郎君,安乐巷里共有十一户人家,无人姓薛。这位娘子的舅父名氏,我亦不曾听过。我家主人去年买下此宅,前面的屋宅主人我知道,姓刘,却也不姓薛。” 邵稹思索片刻,颔首道:知晓了,多谢。” 那人拱拱手,退回门离去。 宁儿怔怔的,眼眶有些泛红,喃喃道:怎会如此……” 邵稹安慰道:勿着急,你舅父许是搬走了。”说罢,他四下里看看,道,这巷里还有许多户,必有人知晓些因由,我等问问便是。” 宁儿拭拭眼睛,点头:嗯。” 邵稹将马车停在一处空地里,带着宁儿在安乐巷里走起来。 他寻了一处看起来居住了许久的屋宅,敲开门,僮仆开了门,邵稹说明来意,未几,主人家走了出来。 薛敬薛大郎啊!”他笑着说,知晓知晓,多年前就搬走了。” 邵稹和宁儿皆是一喜:未知搬到了何处?” 那人皱眉:这个我倒不曾听闻。那是前年前的事了,薛大郎搬了家,宅子卖给了城里的中人,一直空着,去年才有人住进来。” 宁儿听着,心中的期望倏而黯淡。 邵稹看她模样,谢了那人,带她离开。 还有一法,”回到马车上,邵稹道,去官衙中查籍册,你舅父要迁走,其中必定记录在案。” 宁儿提起jīng神:真的?”片刻,却皱皱眉,小声道,可你我过所都是赝造,你曾说无事不可去官衙的。” 这么大的事怎可说无事。且……”邵稹神秘一笑,我说了要我等亲自去了么?” 去官衙?”客舍里,萧云卿正给玳瑁喂着食,听得邵稹的话,讶然,还有你打听不到的事?” 不是打听不到。”邵稹说,商州那么大,我等又不知晓宁儿舅父曾与谁人最善,莫非一户一户去问?到官衙里查问最是容易。” 萧云卿有些不情愿:我的过所倒是清白,可我与贼行关系紧密,也怕去官衙呢。” 萧郎……”宁儿望着他,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