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含讥带诮,邵稹不以为忤,道:今日登门,乃有事请教。” 请教?”杨四娘看着他,笑得娇俏:邵郎可知此地规矩,进门三百文,可不管为何事而来。” 邵稹二话不说,将一贯钱放在案上。 杨四娘讶然。 在下事情紧迫,还请娘子指教一二。”邵稹看着她,神色毫无玩笑之意,长风堂五公子,不知四娘耳闻否?” 五公子?”听到这名字,杨四娘目光凝住,片刻,挥挥手,让仆人退走。 问他做甚?”她看着邵稹,笑容已经隐去。 她劫了我表妹。”邵稹不加掩饰,看着她,洛阳五公子,怎会来了梁州?” 杨四娘不答,意味深长道:五公子其人,妾确有二人。长风堂的主人,贩私盐,卖兵甲,听说还有死士刺客,道上颇有盛名。怎么,邵郎与五公子有过节?” 邵稹没有回答,却将另一贯铜钱拿出来,放在案上。 杨四娘看着那些钱,神色莫测。 妾此间不过jì馆,长风堂的人虽来过一两回,却从未见过五公子。”她说,道上之人,却只闻其声名,无人见过真人。” 无妨。”邵稹目光沉沉,四娘只须答话,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宁儿拘谨地坐在席上,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平心而论,他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人。长眉凤目,面如鹅卵,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色长袍,丰神如玉。若在平时,宁儿于这样一个人相对,她大概会羞臊得心砰砰跳。可是此时,她虽然也心跳得激烈,却满是愤懑。 那人也看着她。 这女子俊俏的脸蛋上满是害怕,一双眼睛却瞪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shòu。 男子不慌不忙地与她隔案坐下。毫无悬念的,他看到女子的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 不用膳?”男子看看案上,缓缓开口。 宁儿看着他,没有答话。 她离开柴房之后,就被带到了这个屋子里。虽然一样是被关着,但这里比柴房好多了。案上有吃的,可宁儿虽然早晨到现在还未进食,却一口也不肯动。 他们都是坏人,天知道这食物里面藏着什么。 这时肚子里不争气地咕”了一声,宁儿触到男子玩味的眼神,咬咬唇,转头不再看。 你是何人?”她由于许久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入耳却是柔弱,为何劫我?” 男子神色平和,看着她,双眸如同深潭,冷冽不可测。 他们都叫我五公子,娘子也可如此称呼。”他没有回答宁儿的第二个问题,却问,你又是何人?为何与邵稹一起?” 宁儿犹豫了一下,道:他是我表兄。” 表兄?”五公子的脸上掠过讶色,打量着宁儿,忽然觉得好笑。 邵稹做事犀利,一副万事不过心的模样,竟会带着一个什么表妹东奔西走? 未知娘子名氏?”五公子问。 胡宁。” 那是过所上的名姓,”五公子神色无波,某欲知本名。” 都看了过所还来问。宁儿腹诽着,鼓起勇气道:我本名便是胡宁。” 五公子看着她,不以为意:听闻邵稹唤你宁儿?” 宁儿不说话。 五公子的眼神却好像能透心一般锐利,对视片刻,一笑,至少名是真的。” 宁儿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盯着他:你还未回答为何劫我。” 嗯?”五公子神色闲适,倚在凭几上,莞尔,因为我喜欢邵稹。” 夜色渐浓,月亮已经到了中天,星辰稀疏。 梁骏字宅中巡视一轮,见并无异状,便去见五公子。 五公子正在灯下看书,听得响动,头也不抬:如何?” 仍未见邵稹。”梁骏道。 五公子放下书,眉头微微蹙起。 公子,是否……” 他会来的。”五公子淡淡道,今夜不是有一批货要到,如何了?” 梁骏答道:方才河边来了消息,说货还不曾到,近来连有大雨,估计是涨水,舟行不畅……”话没说完,忽然,屋外有人来报,主人!河边来了消息,说货被人劫了!” 二人脸色一变,梁骏立刻出去,未几,拿着一张纸近来。 五公子打开看,看到上面的字迹,面色沉下——公子如面,丑时三刻梁州水边十里亭,人货俱往。邵稹。 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宽阔的河面上,水色粼粼,与远处的梁州城墙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