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头觉得这么一大片地空着浪费,也想过要规划,但是每次一动工就下暴雨,一下暴雨就冲出一层白骨来。 上面的人不信邪,硬要人去清理无主的白骨,但是工程一动就死人,一动就死人。 来来回回几次,到最后也没人敢碰这块地了,只有些城郊的人家,闲不住,在坟堆外围的野地上种庄稼。 许一行走着走着想起这传说来,问:“你说那什么风水先生说的龙气,真的还是假的?” 简青竹没搭话,许一行踢了他一脚。 他缓缓回过头来,把手电筒从下往上一照,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直直朝着许一行撞过来。 许一行唬了一跳,“我- cao -”了一声,赶紧往后一窜。 简青竹狂笑起来,许一行一拳砸过来,被他侧身让开了。他笑了一会儿才说:“哎,我说你,见过多少鬼了?还能被吓到?” 语气听上去居然有点恨铁不成钢。 许一行瞪他半天,最后咬牙切齿地说:“简青竹,你要高冷就给老子高冷到底,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冷笑的,你他妈精分吧?你爷爷我是算命的,不是抓鬼的!” “哦,对哦。”简青竹立即收了笑,点点头,话音又一转,“什么龙气你也信?真要是龙气,还能被一点坟墓破坏了?还算命的呢,本事都喂狗了吧?狗都比你有本事。” 许一行气结:“狗比我有本事你怎么不找条狗来?谁告诉你算命的就要懂这些了?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简青竹笑了一声,退了两步,跟他并肩往前走。 手电光四处晃着,地上种的卷心菜看不见影踪了,野草多起来。 他边看边说:“谁说的?还术业有专攻呢,你们- yin -阳先生不就什么都懂一点吗?看看人家钱爷爷,再看看你。给土地看命数那叫风水先生,给人看命数那叫算命先生,反正都是相数,你既然是个算命的,怎么能不懂这些呢?” “我他妈跟你真是无话可说简青竹。”许一行叹了一口气,“看看你从学校出来那装逼样儿,看看你跟许迟迟说话那假惺惺的劲儿,怎么一跟我说话就这么欠呢?” “哎呀。”简青竹吃了一惊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是在等我啊?” 这口气,差点就信了。 许一行无语地看着他,简青竹耸耸肩,笑得很开心:“编排你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 “您才认识我刚好整一天,”许一行上下晃晃手里的电筒,伸出食指来,“这人生乐趣可太没价值了点儿,改得这么容易。” “不不不。”简青竹住了脚,将他手一拢,拍拍他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改得容易,是以前没乐趣,遇见你才有了。” 他说完不等许一行开口,侧头看一眼黑夜:“到了。” 许一行收起到了口边的“啧”,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踏过去一步,站到了他身边。 四周一直轻吹的风突然就没了。 他心头微微一惊,拿着电筒四周晃了一下,看见荒草静止着,到处都是微微凸起的小包,下头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许一行从来没来过百坟地,因为他天生招鬼魂,- yin -气重的地方不常去。 现在看起来,这下面应该是有一个巨大的阵法,他们俩现在就站在阵中心。 “简青竹,你在这里画了个阵?”他惊讶地问。 “是有个阵,不过不是我画的。”简青竹回答,“你很厉害啊,我第一次来都没发现这里有个阵。” 许一行“啧”了一声:“你那天师证是酆都大帝闭着眼睛签的吧?抓鬼的看阵还不如我一个高中生呢?你还记不记得杀鬼咒是什么?你死了不要紧,拜托不要拖累我。” 简青竹卸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翻出个保温杯来,说:“第一,我也是高中生;第二,酆都大帝不是谁都见得到的;第三,天师证也不是他签的,其实是地面上的灵关签发的,只是地府走个流程盖他的章而已;第四,杀鬼咒我不常用,我只收鬼,你要不信我就自己赶紧背一遍。” 许一行:“……” 这人回答问题的风格,跟许迟迟完全两个极端啊! 灵关嘛,他知道,沟通地府和人间的,像是地府在人界的外交大使馆,专门跟他们这些抓鬼的打交道。 没想到天师证水分这么大!竟然都不用地府的人亲自把关! 简青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补了一句:“但是天师证也不是每个抓鬼的都能拿得到的,我是十五岁那年拿的,听说一千年就出了一个。” 许一行“啧”了一声,当然不信。 他顺手将书包扔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懒得去看简青竹在干什么,也知道为什么简青竹非要他一起来了,更知道下面的事情用不着自己去做。 这阵里地形封闭,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平衡。 然而平衡并不是- yin -阳对半,只是个相对稳定的局面,百坟地只有- yin -气没有阳气,也算是一种平衡。 活人一来,就容易引起失调。 - yin -气每被抵消一点,阵法就得吞掉新的人,以除掉多余的阳气,来保持自身早已形成的存在模式。 他天生招鬼,煞气重,简青竹带着他进来,分明是想用他身上的煞气来遮盖自己的阳气。 顺手一用而已,还指望自己一个算命师去抓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