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让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先出去,自己走到前面伸手将碎掉的瓷片捡了起来。 “少庄主要如何呢?” 陆沉璧看着她,冷声说:“方才过来打过招呼的,在路边出现过的眼睛都给我挖出来。” 秦霜没有答话,只是叹了口气。 谢松见陆沉璧脸都气红了,心中想了一想,还是动手给他倒了杯茶,道:“喝口茶吧。”陆沉璧抓过他手上的茶杯又要甩,但手腕马上就被抓住。 “莫要气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谢松将茶杯从他手上拿下,正欲还说什么,便听见窗外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陆沉璧将自己手抽了出来,又靠回了枕头上面。方才面上的怒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端着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又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一群心思多的老东西,还要我演上这一出。” 秦霜将手上的瓷片包进帕子里,笑说:“只是真可怜陶家的大公子,被亲爹推出来干得罪人的事。” “有了后娘就又有后爹,这话倒是有点道理。”陆沉璧说完,看着谢松还傻站在一边,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便笑了一声道:“木言,还不过来帮我捶腿。” 第5章 灯烛高燃赴佳宴 木言是陆沉璧给谢松取的名字,说在外就这样叫他。 谢松走了过去看着陆沉璧,他脑子里想了一阵,分不清方才那些话是陆沉璧真的生气,还是为了演戏随口一说。他问道:“你刚刚在演戏?方才是有谁在外面?” 陆沉璧没有理他,只靠在枕头上扯自己的发冠,嘴里道:“霜姐来帮我拆头发,刚刚路上没睡好,现在又想躺会。” “等下晚上还要去前厅一趟,少爷现在睡下了,怕是等下就起不来了。”秦霜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上前帮他松头发。 陆沉璧喉咙里哼了一声,闭着眼道:“不是还有木言在,叫他去。” 谢松眼皮一跳,立即道:“各位掌门领首都会去,庄主不去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陆沉璧反问了一句,又烦躁了起来道:“你们都觉得不妥,就没有问我觉得妥不妥?” 谢松觉得陆沉璧的脾气简直就是说来就来,不知道小时候是在怎样的蜜罐子里泡大的。幸亏是有秦霜这样的人在身边能忍着照顾。若是在天剑门有这样的后辈,早就被拎着衣服丢到后山去关禁闭打虫子了。 可剑霞山庄不是天剑门,陆沉璧也不是谢松的师弟妹。所以就算他再喜怒无常,也总有人哄着说话。 “还是要去的,只是我们早去了早点回来就是了。”秦霜给陆沉璧脱了外面的衫子,又看了眼外面天色,说晚上得要换件厚些的穿。 陆沉璧应了一声,道:“待会你将这院子里原来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只留自己人。方才那些听墙脚的,应该是姓封的吩咐的。陶庭没有这么蠢,他不会挑着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做这么些。” 秦霜应道:“我待会就去全打发了,只是这院子住的深,待会出去坐轮椅怕是风大。” “弄顶软轿过来吧。”陆沉璧说着揉了揉眼睛:“这天倒是越来越冷。” 谢松一直垂头安静听着,挺陆沉璧说冷,便从一边柜子里拿了床厚毯子出来递给秦霜。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天剑门有一套拳法,虽然算不得什么精深的武功,但也是一直传下来的。每天打上一套冬日里身上也暖和,若是庄主不嫌弃的话,谢某愿意……” 话还未说完,陆沉璧就睁开眼睛看着他。 被他这样一看,谢松倒是又止了话头。 剑霞山庄又哪里差炼体的功法,不过是这位少爷自己不想练而已。况且就算是他不练,冬天的热水炭火也是不会少的。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替他操心。 “怎么不说了?你愿意什么?”陆沉璧撑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 反正说出来不过是被他笑上两句,自己这段时间被他讥嘲也习惯了,便索性只说自己可以带着陆沉璧打拳。 原以为他会嘲笑自己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担心别人,又或是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陆沉璧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没了笑,也不接话。 “谢大侠说的是,少爷也应该平日里多动动。”秦霜笑着出声,又接着说了两句天冷加衣的话,将这一茬盖了过去。 等着陆沉璧歇下了,谢松便出去在门口守着。他现在是陆沉璧的贴身护卫,自然不能离得太远。 长啸被他用细绳缠着包了起来,上面又裹了一层布收在了房间的床褥下面。现在他随身带着的是陆沉璧给他从库里翻出的一把长剑。 按照陆沉璧的说法是放在库里的也沾灰,不如扔给他用,只是坏了也是要赔的。 谢松摸了摸剑身,这柄剑是好剑,但是却用不顺手。 他抱着剑坐在廊上,脑袋里想着刚刚见过的陶飞光。 逍遥门掌门陶庭的儿子,也是这一辈逍遥门弟子的大师兄,前几年自己还见过他。那时候陶飞光的娘还在,这位逍遥门大师兄的性子也不似现在沉稳,倒是跳脱得厉害,哪里好玩就往哪里去,连带着下面的师兄弟一起胡闹。 有一次稍稍闹过了头被他父亲斥责几句,恰好被谢松撞见了。虽然陶庭嘴里数落着他,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显然是没有真的生气。 陶庭数落完儿子,便同旁边的人说犬子顽劣,让各位见笑。 谢松从小无父无母,虽然有师父照拂,但真正这样的父子亲情从未体会过。他看着陶飞光,心里是及其羡慕的。 但是没一年陶飞光的娘就去了,过了一阵子便听见陶庭娶了新夫人。 谢松摆了摆剑柄上挂着的穗子,心里可怜了陶飞光一阵。但又思及自己现在的情况,被人追杀,寄人篱下。陶飞光好歹亲爹还在,怎么都是比自己要强的。 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谢松索性站起走到院里的墙角边,又开始倒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