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复彰"哦"了一声。 俞益茹盯着薄复彰:"你不好奇是什么事么?" 薄复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在灯光的照she下留下一片盖住眼珠子的yin影:"什么事?" 俞益茹虽难以判断薄复彰的神情,却也知道,人要是真的好奇,是不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的。 薄复彰的表情让俞益茹觉得,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于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你觉得是什么事?" 因为凳子太矮,薄复彰望着俞益茹的时候,微微仰着头。 于是灯光之下,对方的表情难得的有些温柔:"是说我的病的事么?" 俞益茹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吃惊于薄复彰猜到的那么快。 但是看表情,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对? 俞益茹微微蹙了眉头,勉qiáng笑问:"你不信?" 薄复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相信了。" 现在变成俞益茹仰头望着薄复彰,对方逆光站着,看不清表情。 俞益茹看见对方嘴唇翕动,说出这样的话来:"晚上来的时候,沛奕然也对我这么说了,当时我不相信,但是既然你也这么说,我觉得或许真的。" 薄复彰抓了抓头发,然后突然一下子坐到了俞益茹的身边,然后----紧紧地把俞益茹抱住了。 真的太紧,以至于俞益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对方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俞益茹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是在这种半窒息的状态中,听到薄复彰问:"她在骗我么?" 俞益茹说不出话来。 薄复彰又说:"还是你在骗我?" 俞益茹勉qiáng挤出一句话来:"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 薄复彰的语气不只是因为压低还是说话离得太近,显得有点委屈:"因为想让我安心些啊,我知道有一种心理疗法,就是这样子的。" 俞益茹稍稍推开薄复彰,蹙眉道:"那你还是不相信我。" 薄复彰将下巴抵在俞益茹的肩膀上:"让我猜猜,沛奕然和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说她最开始的诊断错了。" 俞益茹点了点头,又想到薄复彰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开口道:"是的,她是这样说的。" "但是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诊断,又凭什么说最开始的诊断是错的呢?" 俞益茹没想到薄复彰会这样说,一时也混乱起来。 她毕竟对这种疾病和医疗上的事毫无头绪,因此听到薄复彰这么一说,也觉得颇有道理。 但是这种事也并不是看谁有没有道理的,俞益茹压住心里的恐慌,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沛奕然。 因为…… "沛奕然是医生啊,她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能有什么问题呢。" 薄复彰的头靠在俞益茹的耳侧,吐息灼热:"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也有感觉。" 事情又朝着俞益茹没料到的方向去了,俞益茹并非没想过薄复彰会不相信,但是没想到薄复彰居然不相信的是这方面。 她都不相信沛奕然给出的诊断,那还有什么值得她相信的? 过了夏天她还没死? 不对,按这个逻辑看来,就算夏天没死,薄复彰也可以说沛奕然的诊断不可相信,也可能是活不过秋天。 俞益茹撑着薄复彰的肩膀把她推开,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又涨:"你不要绕我,按你的说法,那人都是会死的,本来也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 "我的寿命会更短些。" "你凭什么这么说?" "父亲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的。" 俞益茹哑然。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薄复彰的父亲已经逝世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戳到了薄复彰的痛脚,低头不语,半晌才说:"是,是这样么……" 薄复彰点头:"是啊,他因为实验失误化学药品中毒而失去行动能力,最后没有熬过两年。" 俞益茹:"……" 俞益茹硬着头皮说:"这件事很让人难过,但是这和体质没关系吧?" 薄复彰点了点头。 她又说:"我母亲生下芙蓉之后就失踪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抛弃我们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据说很有天分,于是跟着父亲的朋友去了战场。" 俞益茹觉得自己没跟上薄复彰的节奏,于是只"哦"了一声。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应该把芙蓉放在哪里,所以只好扔在了医院门口。" 俞益茹:"……" 这种事再说下去就有点耸人听闻了,俞益茹连忙抓住薄复彰的手腕,说:"是沛医生捡到了薄复戎又把他养大么,怪不得芙蓉有点仇视你呢。" "不是的,我遇到沛奕然是在前线,她是战地医生----因为当时室外温度太冷,我又要连夜离开,担心芙蓉撑不到白天,最后把他一起带走了,但是养孩子太麻烦了,最后还是让沛奕然收养了他。" 俞益茹:"……真是,一波三折。" 俞益茹虽然被薄复彰这些话说的一愣一愣,倒也没忘记先前在说什么,因此还是说:"可是这些都和你的体质没关系啊。" 薄复彰点了点头:"我知道没关系。" 俞益茹抬头望着薄复彰。 对方也看着她,双眸像是漆黑的深潭。 她说:"我知道没有关系,可是我就是想把这些,都告诉你。" ☆、第75章 俞益茹晕晕乎乎,终于忘记自己原本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看着薄复彰难以抑制地脸红心跳,一时觉得所有鲜血都冲到了大脑,以至于整个脸滚烫到似乎要冒起烟来。 她说:"我其实也一直都很像知道你的事,但是我总担心我不应该问。" 薄复彰的手臂搭在俞益茹的肩上,同时面孔渐渐地靠近:"你可以问,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 虽然这么说了,俞益茹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问的。 似乎满脑子都塞满了问题,但是到要开口时,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心慌意乱之下,她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薄复彰的肩膀上,似乎想这样寻找一个避难之所,并说:"我想到了再问,你那个时候还会告诉我么?" 当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才觉察到自己做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动作,顿时浑身一僵,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做这样一个动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薄复彰为此而心猿意马,才是正中下怀。 因此她维持动作不变,还用手环住了薄复彰的脖子,然后将脸颊缓缓地靠在了薄复彰的肩头,且渐渐下移,在对方的胸前停住了。 她虽然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实际上自己紧张的不行,以至于心跳地飞快,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薄复彰的手掌贴在俞益茹的背后,因此感受到了对方心脏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