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川把剩下的半根烟扔到火盆里,长舒一口气说:想哭就哭,别憋着。” 余乔一愣,反驳道:我没想哭。” 那这是什么?”陈继川就站在余乔面前,高大的身体遮去她头顶的光,可她仍然能够看清他,记住他玩世不恭的笑,以及沉静如海的眼睛。 他的大拇指指腹在她脸上一抹,指腹上湿润润的液体就是她qiáng辩的证据。 然而余乔的反应却异乎寻常,她反手握住他手腕,让他没能来得及收回手臂。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与不置信,忽而呢喃,陈继川……” 嗯?” 你再摸我一下。” 冰冷空气骤然一窒,火盆里一张烧到半截的纸钱被chuī起来,飘得满地灰。 等了许久,才等来陈继川挑高眉,说:行啊,摸一下二百。” 第三章涟漪 他望见余乔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盖住她眼前的光,让人猜不透她目光。 灵堂外透进来一丝风,将火盆里的灰烬撞碎。 余乔说:给你四百,做不做?” 陈继川难得正经一次,绷着脸说:余小姐,老子不做那种生意。” 余乔抬起头,陈继川也正打量她。 孟伟曾经说过,川哥身上透着一股狠,凶起来野狗都绕着走。 但是她不怕,反而笑起来,根本不当一回事。 余乔握住他停在半空的右手,牵起他,贴上自己侧脸。 陈继川的掌心温暖gān燥,虎口带着薄薄一层茧,似乎比他浓黑的眼更易辨认。 她闭上眼,微微拢起的眉心,带着虔诚,也写着疑惑。 小曼说:我跟你说,你这根本不是病,用不着看医生,心理疾病都是作出来的。” 小曼的道理不止一篇,听我的啊,乔乔,总有一个天你会碰到一个你完全不排斥的男人。到时候你满脑子就只剩一个念头——” 余乔!” 陈继川并没着急抽回手,只是将余乔从回忆与现实的边缘当中唤醒。 她睁开眼,乌黑的眼珠映出他疑惑地脸,显得格外亮,四百,记账吧。” 陈继川伸手触她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余乔笑,两个四百。” 你钱挺多啊。” 你缺钱?”余乔问。 不缺钱谁来gān这个?” 余乔这才放开手,方才开玩笑的心情顿时灭了,低声应,也是,差点忘了你是gān什么的。” 到这一步,两个人都无话。 陈继川打了个呵欠,嘱咐她,行了,我走了。八百,都给你记账上。” 余乔低头看手机,含糊嗯了一声,算应了他。 等他走后,她撸起袖子,并没有在皮肤上发现任何应激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四点,她先发了条信息给小曼,醒着没?” 没两分钟,小曼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的声音清脆,像chūn天里枝头上的喳喳乱跳的鸟,余乔我警告你,不要凌晨找我聊公事啊。” 余乔忍不住在冷光中抿嘴笑,下巴在羽绒服领口蹭了蹭说:放心,找你聊心事。” 心事还是姓事啊?” 嗯……都算吧。” 什么?”小曼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游戏内部团队合作也顾不上了,她谎称自己停电,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猪队友,专心对付余乔,终于在山海之北,彩云之南遇到了真命天子?”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小曼,你明白吗?” 明白。现实的爱人,多数时候是脑中的自我投she。” 小曼,你好文艺。”余乔把冻得通红的鼻子藏进羽绒服领口,闻到一丝淡淡的,属于陈继川的味道。 像初冬的叶片、秋末的槐花,活着即是挣扎。 那你想不想……” 我不知道……” 那他帅吗?够有型吗?”小曼问完,不等余乔出声,立刻自问自答,让小尼姑都chūn心dàng漾,能不帅吗?我也是问得傻。” 余乔将耳畔垂落的一律发撩到耳后,盯着火盆边缘陈继川留下的半支烟说: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