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不是好天气,风是gān燥的,天空密布着黑云,苏苏抱着太阳花在琉璃顶上翻了好几次身,怎么也睡不着。 她坐起身,抱着膝盖靠在飞甍边。 宫殿的琉璃顶很高,高到她可以轻轻松松俯瞰半个赤极殿。 比如树梢头跳来跳去的小鸟,比如白玉台檀休和绛黎针锋相对,比如一袭琉璃蓝衣衫,走过huáng色太阳花花圃的男人正在四下张望。 苏苏抿着唇一声不吭,垂眸看着男人进到殿内,没多久再次出来,在小躺椅旁边背着手似乎在沉思。 苏苏下巴耷拉在膝盖上,她抱着的太阳花这会儿蜷起花瓣,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她看着重渊伸出手。 一道灵气从他掌心而出,带有重渊气息的灵,弥漫整个殿宇。 下一刻,男人收起手,抬眸朝殿宇的最顶端眺来。 苏苏低着头和他正好四目相对。 她看见重渊似乎对她做了个口型,是下来,还是过来,她没有看清。 苏苏抱着太阳花,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想听话。 这一份别扭才刚刚崭露头角,男人下一刻纵身飞起,足尖在琉璃顶上轻轻一踩,落在苏苏的面前。 “小狸奴,多大点儿就学着房上睡了?” 重渊话音落,平日里总会第一时间看着他,笑着,全神贯注在他身上的小狐儿,这会儿并未抬头,错开了他的视线,同样,也闷不吭声不给任何回应。 重渊收敛了两分笑意,他凝视着苏苏,片刻后,抬手去抱她。 小狐推着他,不给抱。 “别闹,我要出门几日,临走前这点时间,只够抱你一会儿的。” 重渊低声说道。 苏苏听了这话,有那么一点点的满足。可是不知如何,心里还有些她也说不上来的难受。这份满足并不能掩盖另外一份难受,但是苏苏这一次没有推开重渊,任由他双手一勾,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他并未离开,而是顺着苏苏刚刚的模样,坐在琉璃顶上,怀中抱着他的小狐,手指在她垂散的发丝上梳弄着。 “司南求到我这儿来,求我为他女儿渡灵双转,救她一命,为此可以献上司南族的至宝‘丝缕’。” “一个小玩意儿,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我没答应,只答应帮他杀了害他女儿的魔修。算是让他女儿走的体面点。” 重渊怀中抱着苏苏,连日来的烦躁都被压住,他低着头轻声给苏苏说着,怕苏苏听了不好的词,将双修二字说的格外委婉。 “此次大约要出去一两天。我不在家的时间,你不要乱跑,乖乖等我回来。尤其是——不要去望星坡。” 男人qiáng调道。 苏苏靠在重渊的怀中,她脑袋里好乱。 本来想问他昨天为什么没回来,又想问他,答案还重不重要了,想来想去,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她垂下睫毛,看起来很是乖顺。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一个事。” 苏苏现在有些难受,她想清楚了,还是等两天她不难受了,心情好一点了,再告诉重渊她的答案吧。 至于去不去望星坡,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重渊说归说,她该去还是要去的。 重渊来了两分兴趣,哄着小狐说是什么事儿,哄不好,就挠痒痒,将怀中狐耳少女弄得缩成一团,笑得咯咯咯,滚得衣裳皱巴巴。 苏苏小脸红扑扑有血色,眼睛里带着光,唇角上扬起。看着这样的苏苏,重渊眼底终于放松了两分。 重渊说只有抱一会儿的时间,也的确如此。 不足半个时辰,他带着绛黎云色离开赤极殿,留在殿中暂代主事的,只有一个檀休。 一两天的时间,苏苏很好打发的。 要么去离人河畔睡觉晒太阳,要么去星桥钓鱼,再不济,她还能和太阳花玩捉迷藏。 苏苏给自己安排了一大堆的事。 她给自己准备好了肉脯罐,一盒坚果,准备去离人河时,被小梅园的两个侍婢给拦住了。 那两个侍婢堆着一脸笑,一口一个苏苏姑娘,屈膝行礼,躬身低头,态度极其谦卑,哄着她去小梅园做客。 “殿主不在,偌大的赤极殿,我们夫人也只认识苏苏姑娘了。如今夫人受着伤还未痊愈,心里着实郁闷,还请姑娘不要推辞,去和我们夫人说会儿话吧。” 前两天的接风宴,苏苏和梅夫人几乎没有说上话,那松石说的就无法确认。要不,去看看吧。 苏苏还记得做客的礼节,她重新准备了一罐坚果,到了小梅园,给弱柳扶风的梅夫人当做做客礼。 梅夫人接了这瓷罐,苍白的脸上笑意温柔,主动伸手牵着苏苏跨过门槛,亲昵地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