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现下仍不够用。 她不想露怯,不想丢了四小姐的颜面,看着那花样百多的菜品,闻着香味有点嘴馋,qiáng行忍了下来。 魏平奚最是容易从她脸上看出有趣的细枝末节,平常在chuáng榻她也是这样,不爱说实话,可稍微一摆弄,想说的话都摆在那张俏脸。 她凑过去和她咬耳朵,郁枝倏地捏紧长筷,怕她在此时欺负人。 魏四小姐远不至那么禽shòu,喉咙溢出一声轻轻柔柔的笑,在觥筹jiāo错的饭桌不怎么引人注目。 “小土包子。” “……” 郁枝脊背绷紧,左思右想猜测自己哪里露出端倪,越想越无助,一时脑海里全是那声“小土包子”。 “想吃?我教你不就行了。”魏平奚不欲逗哭她,手捏长筷侃侃而谈:“此乃‘仙人脔’,整道菜最jīng妙的地方在于……” 她分明也是南人,说起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品如数家珍,郁枝尝到她亲手用银质小刀切好的薄鹿肉,眼睛漫开笑。 魏平奚不厌其烦为她解释每道菜品的吃法,她那羞怯的美妾笑得明媚灿烂。 不知是四小姐少见的温柔耐心还是郁枝少见的姣好容貌,人群慢慢静下来。 不约而同注视相处融洽的两人。 “再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郁枝开了眼界,味蕾被充分取悦,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好吃不喂我,饿着我来喂你……” 郁枝笑着投喂她。 喂到一半,她动作一僵——怎么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 咀嚼入肚,魏平奚长睫轻眨:“外祖外祖母,母亲,舅舅舅母,表兄,快吃,再不吃都要凉了。” 她面上云淡风轻,玉指勾着一壶果酒,斟满瓷白的酒杯。 好在郁枝吃饱了,当下矜持地当一尊貌美安静的花瓶。 “乖孙待她那妾挺好……” 酒足饭饱用点心茶的时间,颜老夫人与女儿相对而坐:“查过没有,长成那般模样?” 魏夫人轻捻佛珠:“查过,荆河柳家的人。” 老夫人一怔,喃喃自语:“我说怎么看着眼熟,那样的容貌也就‘荆河柳’生得出来,平奚知道吗?” “应该知道,她的人查到了柳家。” “荆河柳啊。”老夫人感叹:“若论天下文人傲骨,咱们颜家当年输了柳家一筹,你爹到现在都不忘柳子承的风采,耿耿于怀说没护住他。 “不曾想,他的后人竟做了平奚的妾。” 世事轮回,yīn差阳错。都肯给人做妾,可见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要是其他家的女子我兴许不会犯愁,太后仍在,倘知柳家后人没死绝,恐怕会给平奚带来麻烦。”老夫人缓声道:“于情于理柳家的人咱家都得帮,但……” “娘是担心平奚被那女人迷惑,失了真心?” “毕竟是‘荆河柳’。” 退回多少年都会有君王因美色误国,论起天下妖妃,一半出自柳家。 “他们家的女子,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忘生忘死……” 魏夫人笑道:“娘,您太高看她了,许您不了解平奚,她是我的女儿,她的秉性没人比我更清楚。至多再过两月,玩腻了就松手了,等她自己玩腻,省得回头埋怨我。” “但愿如此。”老夫人盯着她捻动佛珠的手:“你礼佛还没腻?” “图心静罢了。” 母女二人品茶谈心,魏平奚泡在温泉池洗去用膳沾染的余味,神色慵懒。 从池子出来郁枝服侍她换好崭新衣衫:“咱们要去玩吗?” “去。为何不去?”魏平奚垂眸看她俯身为自己整理腰间衣带,手不自觉抚在她柔顺的长发:“你要不要换身男装?” “换男装?” 郁枝长这么大没穿过男子服饰,她有些好奇穿上什么模样:“我可以吗?” “本小姐说可以就可以。” 一刻钟后,翡翠捧着一套新衣进门。 白衣玉带,广袖常服,魏平奚饶有兴致地为她束发插簪:“来看看。” 郁枝走到镜前站定,却见镜内之人唇红齿白,肤白文气,便是穿着男装一眼也能看出是女子。 “这不妥,你这对眉眼太招人了。”魏平奚取出眉笔按着她肩膀:“我给你画眉,你不要乱动。” 自古画眉乃闺房乐趣,郁枝脸腾起薄薄的热,当真一动不动,水媚的柳叶眼凝望此刻正经专注的四小姐,心跳很快。 “本小姐的妾自是要留着在房里好好看,不给外人看,不过不给看也不切合实际,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总要出门。 “能晚一步是一步,省得你再给我招来一群烦人的苍蝇。” 她态度恶劣,郁枝却很想笑。 “别笑,画歪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