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小产?老天可真是开了眼。”金婉妍的手中握着听筒,在听得无暇住院后,金婉妍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只让那张精致的脸蛋更是显得娇艳了起来。“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给我盯着,有什么动静即刻来告诉我。”金婉妍轻声吩咐着,挂下了电话后,就见池蕴真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看见她,金婉妍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如常,撒娇般的走到了池蕴真身边,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妍妍,你在和谁打电话?”池蕴真望着女儿的面容,温声问道。“没有和谁,都是说些闲话。”金婉妍轻描淡写的开口。“既然决定要和空明成婚,又何必每日去打听南港那边的消息?”池蕴真拉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她的声音仍是温和的,望着金婉妍的目光中也仍是满满的怜爱之色。金婉妍没有出声。“你心里还放不下北赫,是吗?”池蕴真轻轻抚上了金婉妍的额发,在心中叹了口气。“妈妈,我不甘心。”金婉妍的声音很轻,眼睛中却是透出一股不甘之意,在这一刻她仿佛与真正的“金婉妍”融为了一体,她们都是一样的不甘,一样的愤恨,一样的嫉妒——嫉妒着那个叫宁无暇的女子。“妍妍,听妈妈的话,只有放下这些执念,你才能过的幸福。”池蕴真握住了女儿的手,“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不要拿你的婚事去当做筹码,我们也不要你去和世家大族联姻,我们只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对你,你喜欢的人,空明……他并非理想的女婿,可你执意要嫁给他,我们也答应你,那妍妍,你又能不能答应妈妈,你放下北赫,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日子?”池蕴真这一番话只说的情真意切,“金婉妍”亦是感受到了那一片慈母之心,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夕间心里也是酸了,放下执念吗?她不知道该如何放下,事到如今,池北赫已不再是她的执念,而复仇,毁了宁无暇,这才是她的执念!她的心中百转千回,在那些纷乱的思绪中,她却蓦的想起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每逢她快放学,那一道小小的身影总会坐在门槛上老老实实的等着她,她也每次隔着老远就会向着妹妹挥手,喊着妹妹的名字,而妹妹呢……她也会高兴的跑向自己,姐妹两一起手牵着手归家,她会将学校发的点心省下来给妹妹吃,到了晚上,她在灯下写作业,妹妹就会在灯下描着风筝攒钱给她交学费,每当她说歇一歇,小心眼睛时,妹妹都会透着怯弱的笑意,和她轻轻摇头,最多揉揉眼睛,然后继续仔仔细细的去描风筝,那是她温柔胆怯的妹妹,是攒钱供她读书的妹妹,也是捂死了她剥下了她的皮的妹妹……“金婉妍”闭上了眼睛,流下一行清亮的泪珠,过去了许久,她方才睁开了眼睛,她慢慢攥紧了手,近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四个字:“我放不下。”如今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寄居在金婉妍的身体里,亦不知能维持多久,她不过是一抹孤魂,游荡在这天地间,而害死了自己的那个人却得到了池北赫所有的怜惜与宠爱,她有尊贵的地位,有温柔多情的丈夫,甚至马上还会有活泼可爱的孩子,这世间所有女子歆羡的,渴望的,她全都有了,那么自己呢,自己又有什么?自己的尸身至今还被埋在那一棵槐树下,受尽蚂蚁的噬咬,渐渐变得腐烂,直至成为一具枯骨,而宁无暇却是风光无限,她是大督军夫人,享受着锦衣美食,荣华富贵,成为南港城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同为姐妹,凭什么她在杀死自己后不曾得到任何的惩罚?凭什么她不曾付出丝毫的代价?凭什么她在人间享受着万千繁华,而自己却只能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慢慢腐朽?如说这是执念,那么,又有谁能告诉我,这样的执念该如何放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金婉妍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恨意,只让一旁的池蕴真看着心惊,忍不住出声唤道:“妍妍?”金婉妍回过神来,她闭了闭眸子,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妈妈,替我公布婚期吧,我是一定要嫁给空明的,若不能嫁给他,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听着女儿的话,池蕴真却是会错了意,只当女儿又在用死来威胁自己,她心下长叹,只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南港。“她要结婚了?”听得金婉妍要成婚的消息,无暇一怔,抬起眼睛向着吴嬷嬷看去,“嫁给空明先生?是那位空明法师吗?”“是啊少奶奶,就是先前来咱们府上施过安胎阵法的空明先生,”吴嬷嬷心里也觉得十分不解,可想起金婉妍那个性子,便也不觉得奇怪了,只说道:“如今这个空明法师可了不得,攀上了妍妍小姐这颗大树,他这以后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金婉妍听着却是有些不安,她放下了汤勺,一时间只觉心里乱的厉害。见无暇如此,吴嬷嬷又是言道;“少奶奶,您不吃了?”“吃饱了,撤下去吧。”无暇轻声开口,吴嬷嬷听着只劝道;“您刚出院没多久,医生也说了让您每日里多吃点,您要不想吃饭,那把这碗鸽子汤喝了,炖了两三个小时哩。”吴嬷嬷一面说一面将一碗高汤送在了无暇面前,无暇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顾忌着腹中的孩子,到底还是逼着自己喝了大半碗。一整天她都是心神不安的,说不出来的恐慌,她定了定神,只让一旁的丫鬟陪着自己,想着去花园里走一走。穿过走廊,来到中院时,无暇遥遥看见了几个岗哨,她让丫鬟搀着自己的胳膊,主仆两刚要转身离开,就听一道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唤道;“夫人。”无暇停下了步子,抬起眼睛便撞进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中去,她心里微紧,却还是言道:“赵长官,那日多谢你了。”“还请夫人别怪属下莽撞。”赵海峰站的笔直,也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可甫一看见无暇的容光,那双眼睛就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也移不开。无暇轻轻摇头,“不怪你。”说完,无暇不欲与他多说什么,刚要离开,却见那赵海峰竟是上前一步,又是与自己说了句:“夫人是有烦心事?”“没有。”无暇微微蹙了蹙眉,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着实有些大胆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