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我bào喝出声。 这孩子实不该话里暗示得这般明白,沈墨山不明不白地锢我,我思来想去,越发往那一处不堪的境地靠拢。 这张脸,当日已然有文人雅士赋诗填词,暗喻名花倾国,甚至拿我堪比当年大启天朝艳名冠绝一时的晋阳公子。 晋阳公子是何人?那就是数十年前,我朝最著名的皇家娈宠。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易长歌,你装得再清高,也不过待价而沽,等着哪一位出得起价钱,藏之金屋罢了。 娈宠。 天道不公,徼幸取利者比比皆是,佣儿贩夫每每为锥刀下之鱼肉。世道将人分三六九等,高赁华屋者横行霸道,而倡优之流却朝不保夕,命贱若草芥。娈宠一词细想之下真乃大妙,直直将人的特性剥除得一gān二净。 只余下物的一面。 娈宠,就是一个漂亮jīng细的宠物,一个玩意儿。 只不过,这个玩意儿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我颠沛流离,挣扎求生,好不容易方活出个人样,便绝无道理,再做那不是人的物件。 小枣儿面色悻悻,正要收拾东西离去,却听门外一人大步踏入房中,身量高大,目光如炬,正是沈墨山。我正没好气,见他立即拉下脸转头不理,小枣儿则如受了委屈的小狗见了自家主人,立即唤了声:爷——” 内里对我的不待见,披露无疑。 这是怎么了?你这小猴儿,是不是没好好伺候易公子,惹他生气了?” 才不是,我不过请易公子修面,哪知他却……” 却如何?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那又如何? 我冷冷一笑:长歌蜗居此处,难不成还要束发敛妆接客?不敢劳动尊驾,这面修不修也罢。” 沈墨山一愣,随即大笑:小huáng把这当自己家,率性随意,我心甚慰,这小东西不会说话,惹恼了你,我代他赔不是了。”他上前来随意拉起我的手,反手搭上脉搏,看似轻手轻脚,我却挣脱不得,沈墨山含笑看我,轻声道:嗯,脉象稳了许多,呆会栗亭兄会过来与你把脉看诊,再开方子,咱们好好养。” 我看着他,轻声道:沈掌柜,昨日多谢相救了。” 谢就不用,我不会白白救你。”他笑着道。 我盯着他,道:要我做什么?” 要你做什么,你难道都应承?罢了,等你大好了再说,现下安心养病就好,”他微微一笑,拍拍我的手背道:小琪儿自今日起,便要学些幼童启蒙的功课,孩子不能白白荒废了。” 我蹙眉道:他在哪?” 你还是不放心?我能拐了他?”沈墨山呵呵低笑。 不能拐,但可以用来要挟我。”我冷冷地道:沈墨山,你到底想gān嘛?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平白无故养了两人,可不像一个生意人会做的事。” 沈墨山看着我,饶有兴致地问:你觉着我能拿你做什么?” 反正你休想bī我。”我狠声道:大不了不报仇,反正我也活腻了,休想bī我做任何不堪之事!” 哎呀,你这人,”他无奈地站起来,抚摩我的后背,一股暖流涌了进来,冲淡由怒气涌上的刺痛:不要动怒,还想不想再弹琴了?” 我喘了口气,愣愣地看他,如果没理解错,他刚刚,用内力助我。 你心脉受损,现下最忌烦躁郁结,不然,我的银子可白花了。”他戏谑地道:昨日用了老蔘一棵,往后一段日子你要耗费的药材,这些日子你们两父子的吃穿用度,你儿子在前边铺子玩耍打坏的物件,对了,再加上房屋赁资,还有人工,小huáng啊,你可欠了我不少。” 我冷冷地道:你qiáng掳我二人来此,倒有脸跟我算账,我还要管你要银子赔我连日的身心俱疲,担惊受怕呢。” 沈墨山眼睛一亮,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我的不是。那不知救命之恩怎么算?” 我皱眉道:什么救命之恩?” 你刺杀阳明侯萧云翔未遂,萧云翔当日可是率了府内亲兵侍卫在你琴馆外候着,就算你能杀了他,也逃不了一死;这些日子他报了顺天府全城搜捕你,又下了悬赏令huáng金百两,重赏之下,京师内外想必不少人蠢蠢欲动。若不是我把你藏着,就凭你这副瘦身板,还带着个孩儿,只怕在劫难逃。” 我咬牙道:若不是你横插一竿子,我早杀了那畜生!你坏我复仇大计,又害我被曲调反噬,心脉受损,我又如何跟你算这笔账?”